小喜摸摸肚皮,睡了过去。
大山和小山回来,小玉给煮了饺子,两人自是去上下午的课。穷人的孩子懂事早,他们知道自家的读书机会得来非常之不易,因此分外用功,早上鸡叫第一遍就自觉的起床开始温书,晚上复习完了,兄弟两互相考较一番才歇下。
在这同窗里,两人都跻身前几名,学堂里的老师也很满意--这样天资不错、后天刻苦的学生,谁又不喜欢呢?
小喜睡了一个多时辰,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由于骑马而累得发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躺着也没意思,只会造成晚上睡不着。
既然白曦文央她下午莫走,那就去逛逛看买些什么礼物送给刘御史的学生,她翻出随身包袱藏着的一张纸,上面记了这位大人的名字和职位,得尽快去县城拜望、感谢。
展致夕,县里的学正,她在京城的时候打听了一番,应该是八品--如果是负责一个州的学正,那就是五品了,至于能不能升迁上去,那就要看个人的能力和机缘啦。
不知道他具体的住址,只有去县里再打听。
想来刘御史那样两袖清风,学生应该也是不苟言笑、清正廉洁吧!金银咱也没有,就送些土产、时令蔬果吧!据说官员的任期都是三年,家眷应该是跟着来了的,总要开伙吃饭。
杏花镇离县城有四十多里路,早一点出门、雇个车应该中午能到。
小喜回想了一番早上买菜看见的新鲜果蔬,鸡鸭鱼肉。打了个草稿:鸡鸭各买两只;猪肉么,来半扇排骨。这样的话,鸡鸭就用活的,这个天气太热,都杀了的话,存放不住..满满两筐新鲜果子,一筐送给县衙的人,一筐留给展学正;新鲜菜同理;
特产嘛,也要来一些,那些干货都存放得住;再去买些个雅致一点的小罐子,放上自家做的六七种咸菜显得更生活化。
这是不是太寒酸了?人家帮了大忙,就送咸菜?
小喜挠了挠头,要不去问问白曦文吧?他对这方面肯定要懂行一些。
晚上白曦文回来了,神情有些低落。沈明渊跟在他身后,见状拍了拍他的背,白曦文调整好笑容迈进门:“好香啊!”
“来来,坐下。沈少爷你也坐!”小喜乐呵呵的招呼两人做下,“当然香啦!熬了一下午的汤呢,我给你们盛两碗先尝尝。”
小玉闻言就转身去厨房,打算去盛。
白曦文摆手,唤住她:“小玉,别去,我们现在还不饿,等一下大山小山回来了再一起吃。”
小玉头也不回,嗯了一声,就小步跑进了厨房好像有人在追似的。
白曦文这才注意到堂屋摆了几个大筐,有的已经放上东西:“你这是要...”
“我正好想问你个事情,你帮我出出主意”小喜乐呵呵的端上两杯桃花茶,是自己晒的。
她把自己要去县里拜望展致夕的事情讲了,沈明渊和白曦文都开始在脑中搜索关于这位的资料。
“原来是他!”两人对视一眼。
“你们认得?”小喜睁大眼睛,九品芝麻官,八品也就比芝麻大点吧。这些贵族子弟也太厉害了,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门清?
沈明渊笑了笑:“你要是去拜望别的八品,这么几筐东西定然要被扔出来,但是这位展致夕却是会高高兴兴接下的。”呵呵笑起来
小喜要细问,白曦文却道:“你明天就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切!讲话讲一半,最没意思了!”小喜撇了撇嘴。
“大姐!玉姐!”大山小山回来了,两人放下书包,大山就去洗手帮小玉的忙,小山也洗了手,却是去偷吃的。
几兄妹乐呵呵的把饭菜端上来,众人坐下开吃。其间小喜发现小玉看白曦文的眼神明显带着崇拜和娇羞,她心底瀑布汗了一下,寻思着要不要晚上当一下知心姐姐跟小玉摆谈摆谈。
饭毕,小玉和大山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小山琢磨着他的弹弓。沈明渊对白曦文扬了扬下巴,白曦文扯了一个笑容对着小喜道:“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小喜心知他大概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便站起身答道:“好哇,刚吃饱去走走消食。走吧!想去哪里?跟着河边溜一圈?”
小山听见了,跳起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小喜看看白曦文和沈明渊都只是微笑没有发言也没有反对,想了想对小山道:“你想去就去,等我去问问你哥他们。”
她大嗓门的朝厨房喊话:“大山,小玉,你们洗完碗就带着小山去河边走一走吧?”
大山的手湿淋淋的跑出来:“好。”
“小山你去帮你哥洗碗啊,洗完了就好出去转一圈。”
小喜走了几步对大山说:“你一会带着出去,注意安全,转转就回来。我们先出去了,不一定是去河边,不用找我们。”
大山点头,小喜朝沈明渊和白曦文笑笑:“走吧!”
三人出了门,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沈明渊道:“去前面我那个院子里转转吧?”
白曦文对着小喜点点头,三人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到了沈宅前门。门房大爷忙打开门,迎了进去。
傍晚的沈宅,很是静谧。仍然是那个池子,杨柳依依,荷花正盛,傍晚独有的凉爽微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相当的惬意。
如果这是自己的地盘就好了,小喜打量着四周,最近越来越喜欢这种古代建筑,觉得特别的美妙。是高楼大厦所没有的,即便现代的建筑扭来扭去,却觉得毫无美感。她看着两棵大柳树,盘算着等闲暇也找这么类似的树,做个结实的吊床。吹吹风,睡睡午觉...哈哈,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白曦文和沈明渊都比她高,腿比她长,放慢的步子等她,白曦文驻足回过头来,“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他指的是一个石台子,四周围绕了几个稍微矮点、小点的石头,高低错落正好坐下人,还有放东西的地方。
“小喜会喝酒吗?”
“我不会”习惯使然,小喜摆了摆手。
“没事,我拿点梅子酒来,兑上水喝,一点也不醉人,跟米酒差不多。”
梅子酒啊,我很喜欢啊,小喜在心里嘿嘿乐了,也就不再推辞。
“你们先坐着吧,我去拿点梅子酒来。”沈明渊扬了扬袖子走远了。
白曦文刚拿出手帕想垫着让小喜坐下,小喜已经毫无顾忌的坐下且优哉游哉的了。看着她这幅小姑娘的样子,白曦文心底叹了气,一种愁绪弥漫了整个心房和四肢:“小喜...”
“嗯?”正在看水的她转向了白曦文,眼神明亮的看着他,看他这个样子,是有什么为难的吗?她柔声道“有事就说嘛~”
“我…想出去一段时间”白曦文本来就不是扭捏的人,反正都要说出来那就说个完全:“明渊去年开始做了点生意,情况还可以,我想跟着去学学。”
沈明渊和公孙梓羽他们给的银子,他不想要,岂能做一个让朋友养着的窝囊废物?可是又不能长期这样赤贫下去,无钱无势的难处经过这次的郑家的事情,他已经很明白,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握了拳头。
如果他不是一个白丁,郑家再怎么也会掂量一下,不敢轻易欺负上门,就不会有后来小喜一个人上京城告状这样受苦,她明显黑了瘦了。
白家遭逢大难后的那段时间,他如惊弓之鸟一样惶惶逃离京城,遇到小喜和她的家人后,躲在小小的世界里过着农家子弟的生活,假装自己很安逸。
现在他却觉得无论在哪里,灾难总是有可能发生,作为一个男人,应该为自己的爱人、家人撑得起一片天空,筑起一个厚实的墙,遮得住风雨。
他作为白家的子弟,他这一代已经不能入仕,权已经不能想了,钱却是一条路。
以前对钱财没有概念,管了这一年的食铺、小摊子,他的心算、记账和待人接物都有了磨练,再跟着沈明渊找的有经验的掌柜伙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先跟着他们跑跑商路,以后再用沈明渊和借些本钱,等赚了再还给他们。
小喜,我喜欢你…白曦文耳朵有些发红,心底里这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我想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想赚钱了回来光明正大的娶你,到时候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小喜对他这些心理活动当然不知晓,只是笑眯眯的点头:“噢,是这样啊,那你出去走走吧~好男儿走四方嘛!”
“可是那样家里就只有你和小玉,我怎么放心?”
“这有什么呀”小喜笑了笑,好让白曦文放宽心。她想了想,说:“面摊子虽然挣得没有食铺多,却客源稳定,雇两个人譬如喜鹊娘、秋杏就挺好,能弄得转。小玉已经懂事,在镇上住着管账收钱、照顾大山小山的饮食。我呢,打算回食铺,把它继续经营着,五亩地也有大林哥帮着,不愁的。”
一阵风吹来,把小喜的头发弄乱了,她浑然不在乎的向后拢了一下,也不管乱糟糟的。
白曦文想伸出手,替她整理好发丝,更想说一句:“等我”。
最终忍到了心底,只和她讨论起他走后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