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姐，这是我们馥春斋最好的胭脂，两位可以涂抹下试试。”明艳女子捧起一盒淡粉色的胭脂递到二女跟前。
沈含嫣倒吸口气，双眼放光道：“是每年都要作为贡品敬献的淡云彩吗？”
女子点头，眼神明亮而自豪，只是旋即被一抹黯然取代，轻声道：“只是今年胭脂阁的妃子红取代了我们作为贡品。”
夜灵和沈含嫣不禁愕然，夜灵柔声道：“其实你不用告诉我们的，那样淡云彩就还是最好的胭脂，不是吗？”
女子摇头道：“我当然要说出来，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向客人隐瞒，但我坚信我们的淡云彩才是最好的胭脂，纵使被取代进贡也是如此！”
她的诚实和自信让夜灵二女顿生好感，李天野亦不禁刮目相看，仔细打量女子，发现她的穿着气质绝非普通店员那么简单，倒很有几分馥春斋主人的味道，不禁心中有数。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是一男一女，均是气质独特，看的李天野眼前一亮。
男的是名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相貌奇癯，眼神深邃，衣饰简单整洁，身材修长高挑，颌下五绺长须为他平添隐逸出尘的恬淡气质，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男子显然是陪女人来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鹅蛋脸，丹凤眼，肌肤如玉，但眼角若隐若现的皱纹显示她的年纪该也超过三十岁。
女人穿一身白衫，气质沉静，那双凤眼深邃幽远，只是偶尔闪烁的光芒仿佛利剑般能刺穿人的心脏，她一进屋目光便锁定李天野，眼中连续闪过的异芒让李天野心头狂跳，不知为何，他体内的元气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蠢蠢欲动起来。
好在女人的眼神很快便移开，走向接待沈含嫣二女的女子，张嘴就嚷道：“本夫人要最好的胭脂水粉，快拿出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声音很动听，只是那泼辣霸道的味道还是让李天野大跌眼镜，他怎都想不到这外表沉静温婉的女子说起话来竟是如此泼野。
那恬淡清奇的男子冲李天野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低声道：“内人的外表很有欺骗性，让兄台见笑了。”男子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很是悦耳。
李天野报以会心的微笑，轻声道：“是挺有欺骗性，不过也说明尊夫人是性情中人。”
男子点头，看到夫人已经和夜灵二女凑在一起，对胭脂水粉品头论足，气氛很是融洽，不禁松口气，冲李天野道：“兄台也是陪夫人来挑选胭脂水粉吧？二位夫人真可谓闭月羞花之貌啊！”他的目光扫过沈含嫣二女，惊叹于她们惊人的艳色。
李天野有些尴尬，又不好解释，只得干笑着默认，不过对这气质清奇的男子他的好感倍增，因为对方看夜灵二女的眼神很清澈明朗，只有欣赏而无其他色彩，显示他的品格高尚，对美色有极强的自制力，这点李天野扪心自问是做不到的。
男子忽的道：“兄台贵姓，在下姓吴，若不介意咱们聊聊，也好打发时间。”
李天野看到几个女人聊的正热络，知道一时半刻别想离开，便报上姓名，和这吴姓男子轻声聊了起来。
陌生人聊天本该拘束，但吴姓男子自有一股亲和力，让李天野很自然便当其是多年老友一样，放松戒备，畅聊起来。
“诗文中我犹好五绝，皆因五绝短小，因小见大，以少见多，区区二十字便要表达出悠远的意蕴，对诗人的功底和才气均是一个考验。李兄呢，是否有所偏好？”
因为是初识，能寻到的话题不多，吴姓男子很自然便和李天野聊起了诗文。
李天野暗自叫苦，对唐诗他只知道有律诗和绝句、五言和七言的区分，至于什么是绝句，什么是律诗，他根本弄不清楚，沉吟一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对诗歌素无喜好，让吴兄见笑了。”
吴姓男子洒然道：“何来见笑之说，我对诗歌也只是个欣赏者而已，我最喜欢的就是虞伯施那首蝉。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其诗意蕴高远，开五绝之先，难得难得啊！”
李天野能感觉到吴姓男子对诗歌的热爱，只是他实在所知有限，在诗歌上根本无法与对方深聊，不过这首蝉他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是唐代一名高官借蝉抒怀，表达自己立身高洁雍容高贵的品格，忍不住道：“这诗倒像是为吴兄量身定做的一般，说心里话，吴兄给我的感觉就与这诗中的蝉很相像。”
吴姓男子闻言眼放异光，笑道：“李兄真是高看我了，不知李兄有无喜欢的诗人或者作品，不妨说来听听。”
李天野只觉头大，他知道的诗人就那几个，总不能拿李白杜甫出来充数，这二位估计不是在娘胎睡觉就是在幼儿园玩耍呢，只得苦笑道：“我对诗歌真是一窍不通，吴兄就别迫我了。”
吴姓男子盯着李天野看了一会儿，露出明显失望的神色，弄得李天野破有些尴尬。
这时沈含嫣和夜灵二女双双转过身来，沈含嫣道：“天郎，你来看看我和灵儿画这妆好不好看？”
李天野如释重负，赶忙望向二女，看到的是两张风格截然相反的绝美容颜。
沈含嫣画了个浓妆，淡粉的胭脂，洁白的粉底，通红通红的唇彩，眼线更是涂抹的深刻而清晰，这样的浓妆若是普通女子画了只会给人恐怖的感觉，但沈含嫣骨子里就有种妩媚风流的放荡劲儿，配合这浓妆，小嘴微微撅起，恰如其分的凸显出她的性感和野性，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心头似有团火在燃烧一般的火热！
夜灵的风格却走向另一个极端，她看起来根本不像画过妆，脸庞清清爽爽，眼神幽幽荡荡，丰隆挺翘的鼻梁贵气逼人，就那样清浅婉约的看眼过来，便让李天野有种渴饮清泉后的舒畅和美妙，无与伦比的清净纯澈！
看着两张反差极大的面容含羞带媚的呈现眼前，李天野分外有种不知人间何世的迷醉感觉，忍不住脱口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终于明白这两句诗的真谛了！”
话出口他才惊觉所有人都愣住了，用无比惊诧的眼神注视着他，夜灵和沈含嫣二女的美目更是射出迷醉动人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