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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因后果

当天地间传来一阵悠长乐声,一道光柱从叶寻身下透射而出,直插天空之时,叶寻那膨胀得恐怖异常的身体遽然收缩,周身自体内漂浮出许多晶莹明亮的细小气泡,融入那道光柱之中,而叶寻的身体在光柱中几近透明!

唯有全身骨骼散发着与白色光柱不同的淡淡金色。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是眨眼之间,盘膝而坐的叶寻渐渐飘起,在他的身下,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半圆形玉玦静静的悬浮在巨石之上。

高先生此时已自半空中落下,他看到叶寻身体的异象,先是一愣,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词:“仙骨”。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块月玦,他死死盯着玉玦,双手直直伸着,向着叶寻一步步走来,嘴里犹自念叨着:“月玦,月玦,你终于出来了……”

然而他每走一步,脸色便苍白几分,神情便惊愕几分,因为在他眼前,那块散发着柔和恬淡光芒的月玦,正缓缓上升,一直漂浮到叶寻的头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高先生眼睁睁的看着月玦自叶寻的头顶上下落,竟然融入了叶寻的身体之中,确切的说,是融入了叶寻的骨骼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仿佛电光火石之间,那块玉玦就已消失不见。

高先生心神大乱,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委顿于地,几乎昏厥过去。

此时光柱渐渐消散,叶寻缓缓落在巨石之上,他睁开双眼,迷茫的呼唤道:“师父,师父?”

高先生挣扎着爬起身来,一把扯过叶寻,大声喊道:“月玦呢?月玦在哪儿?”

“什么月玦?”叶寻自光柱突现之时,便神识尽失,知觉全无,所以并不知道这件绝世法宝就叫月玦,而且还融入到他骨骼之中。

黑暗之中,叶寻只听到哗啦啦的雨声,过了半晌,才又听到高先生一声长叹:“这便是天意吧……”

“此地不宜久留。”高先生勉强振作精神,半拉半扶着叶寻站起身说道。

可是已经晚了。

“魔教余孽,敢尔!”遥远的青石峰上,传来一声怒喝,转眼之间腾起数道白光,穿透了沉沉黑夜,浓浓雨幕,向这山涧飞速掠来!

“糟糕!到底被这些家伙发现了。”高先生非常懊恼的一跺脚,抓起叶寻说道:“走!”说着,便一纵身,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数张符来,向身后丢去。

那几张符显然是高先生早已预备好的,有的符燃起一道冲天火墙,有的符化作阵阵毒烟,如此种种,只为将身后追兵阻隔一时!

可是这数道白光之中,竟有青石峰掌门至尊亲至。方才四相法宝碎裂,月玦灵气顿时外溢,更何况后来月玦出世时的天地异象,让掌门至尊大惊失色,放出神识探查,果然发现大事不妙,于是率领青石峰数名高手追踪至此,一探究竟,这便发现了高先生。

其他数人或被火墙所阻,或忌惮毒烟厉害,纷纷躲避,唯有掌门至尊丝毫不惧,紧追不舍。

刚一到山涧周围,掌门至尊便已经感受到四相法宝的微弱灵气,那么十有八九,四相护峰长老的失踪,也就跟此人脱不了关系了。

身为仙派正流,本来就对魔教中人抱有极大的成见,更何况现在关乎到青石峰的四位护峰长老?

高先生拉着叶寻在前面狼狈逃窜,青石峰掌门至尊在后面穷追不舍,两道光芒一前一后划过乌头村,高先生时不时的丢出张符来,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也使得两者的间隔越来越远,青石峰掌门眼见追赶不上,一气之下,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高先生无暇躲避,只能生生硬受,并借力逃得更快更远了。

青石峰掌门见追之不及,又算定高先生中了自己的法宝必死无疑,若是继续缠斗,反倒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于是便不再追赶,在空中折个变向,径自回青石峰去了。

高先生却不敢大意,催动体内仅余的一点法力在空中飞行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带着叶寻缓缓落在一处荒山之中。

此地却是无风无雨。

“扶我坐好。”高先生语气低沉的说道:“寻儿,事到如今,为师大限已到,有些事要说与你知道了。”

高先生摸出赤炎魔君的赤金法宝,黯淡金光下,他的面皮枯黄苍老,仿佛一下苍老了几十岁,整个脸庞难看之极。

“为师并不姓高,想必你也知道,为师本名郭远尘。”郭远尘苦笑一声,“我其实是药王山真传弟子,可是因为一件事叛出山门,入了魔教幽冥魔宗……”

叶寻虽然听不大明白,却也不敢打断师父的话,只好认真听着。

“这世上修道之人千千万万,修道之法林林总总,却分为仙派魔教,更有散修妖道,彼此争斗不休,没完没了。即便是魔教之内,也四分五裂,内讧不已。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炎魔宗和幽冥魔宗两派了。”

“为师在幽冥魔宗内做到了仅次于宗主的护法之位,可笑的是,没过多久,魔宗至尊竟然失踪了。于是为了这宗主之位,同室操戈,兄弟反目的事情便逐渐多了起来,为师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又身不由己。”

郭远尘看着叶寻,勉强微笑道:“也许是天意如此,幽冥魔宗内的一件大秘密被为师无意中知晓——便是这月玦埋藏于青石峰下,所以为师隐姓埋名,在青石峰下苦苦寻找了五十年,这才弄清楚月玦所埋何处,并推算出每个甲子才有一次出世的机会。”

“这月玦乃是先天至宝,魔教圣器,岂是那么容易被招引出来的,更何况出世之时,灵气四溢,引发天地异象,到那时人尽皆知,祸患无穷啊。”郭远尘摇头苦笑道:“所以为师不惜耗费百年功力,无数天材地宝,布下七情七绝阵,只待时机一到,便以你为阵眼引月玦出世,而为师诱杀青石峰四相长老,夺了他们的法宝,则是为了在月玦出世时,以四相镇魂曲压制灵气,掩人耳目,没想到最终却会……”

叶寻此时还不知道月玦已融入自身,追问道:“最终如何了?”

郭远尘叹了口气,说道:“最终这月玦不知何故,竟然融入你身体之中。”

“什么?这件法宝融到我身体里去了?”叶寻惊讶的反问道,同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自己抢走了师父非常看重的法宝,很有些愧疚。

“你也不必内疚。”郭远尘似乎看穿了叶寻的心事一般,淡然说道:“你可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件法宝要是为师收了,也许你以后就不会遇到无穷无尽的烦恼……现在融入你的身体之中,对你来说,并非是件好事啊。”

郭远尘凄然一笑,接着说道:“为师以后再也不能看顾着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叶寻哪里肯信,摇头着急的说道:“师父,你一定会没事的!”

郭远尘苦笑道:“有没有事,为师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你如今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应该去经历,去历练了。因为为师的心愿,只能靠你去实现!”

郭远尘自忖命不久矣,拉着叶寻的手说道:“从前为师说什么想回药王山的话,并不是真的,其实为师最大的心愿,是找出日阙月玦,将这二者合璧,它原本是魔教的一件圣器,当年仙魔大战之后一分为二,也使得魔教分为两宗。”

“现在月玦已出,日阙难寻。你答应为师,以后一定要找到日阙,双宝合一,再造圣器,一统魔教,与仙派正流相抗衡!”

“你以后不要管别人说什么正流魔教,散修妖道,只需记住,心存浩然正气,即便背负魔教之名,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看你做什么事,而不是你在哪个门派,修炼什么功法……”

“为师让你统一魔教,与仙派正流相抗衡,并非是为了报一己私仇,你要时刻牢记!”郭远尘说了这段话之后,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握着叶寻的手也越抓越紧,双眼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叶寻。

“徒儿……徒儿答应师父,一定找到日阙,统一魔教!”叶寻见郭远尘的脸色越来越苍老可怖,连忙答应道。

郭远尘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他低声说道:“好,好徒儿,为师毕竟没有看错你。如今月玦融入你身,到底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是福是祸,也难预料,你自己好之为之吧。”他松开叶寻的手,抖抖索索的摸出一个袋子,交给叶寻:“这是十方袋,为师紧要的东西都收在其中,其中有一朵石花,你拿着去药王山找段离,让她推荐你入药王山做弟子……”

“因为传闻中,日阙已落入仙派正流之手,很有可能是在紫云殿中。但是紫云殿择徒极为严格,恐怕很难混入其中,你便先从药王山入手,日后再慢慢探查吧。另外,乌头村你也不必回去了,为师怕赤炎魔君和青石峰的人会对你不利。”

郭远尘那枯瘦焦黄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非常诡异的惨笑,他喃喃说道:“三山五门十二峰,唯有一个紫云殿。哼哼,紫云殿,好大的气派,好大的气势……”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最终渐不可闻,双眼却还死死的瞪着。

似乎胸中仍有万丈怨毒之气,至死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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