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人份的饭菜。”宋小小承认这句话很白。但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别的话了啊!
果然,话一出口,前面小七便笑了起来。
宋小小正要发怒,却又听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小小,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了。真好。”
“真好……真好……真好……”
宋小小震惊当场,双脚再挪动不了一步。
“我和他们说我十七岁了。他们见我个儿高,身手也好,就收了我。”小七率先向前走着,口里轻轻道,“玉儿妹妹我之前也见过了。她人很好。聪明,以前也受过苦,所以她跟着你,我也放心。你以后有事儿就让她来找我。你的身份,来见我不方便。她就好多了。我和她……”
他的话没说完,宋小小便忽然冲了过去,一把将他拖到了一边。
小七刚要挣扎,眼睛没来由往前一瞥,便也愣住了。
宋小小看着眼前那一大拨的黑衣人,那来来往往在她住的小院前转悠的人,心里只一瞬,便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小小!”小七正在诧异,忽见宋小小站起身来,便要走出去,连忙低呼道。
宋小小伸手将托盘端了回来,看着他:“既然进来了,就好好做吧。这里比不得大桑村,岳府,远比看起来要复杂得多。你自己小心。”
“小小,我进来做事不为别的,只是为了……”
“住口!”宋小小低喝,随即看着他,认真道,“我是岳家的少夫人。”
“哼!什么夫人,那个傻子少爷,他也配?连洞房都没有……”小七低声嘟囔着。
宋小小看了他一眼:“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以后见面,叫我‘夫人’。”
“小小,究竟是为什么?我的心,你从来都视而不见。”看着宋小小的背影,小七沉默片刻,忽然道。
宋小小的脚步一滞,却并没回头,只淡淡道了句“玉儿是个好姑娘”便大步地走出了树影。
“夫人……”玉儿看着眼前的宋小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小小轻笑了笑,手上利落地忙碌着,很快便盛了碗汤,端至床边:“来,我刚熬的汤。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但是应该还没冷掉。快,赶紧喝了。”
“夫人,这……奴婢怎么担当得起。”玉儿连连摇头。
宋小小却不管她,只是走去将她麻利,却小心地扶坐起来,拿枕头垫在玉儿腰后,道:“你现在正在养伤,这吃的东西当然要仔细些。这熬汤的手艺,我自认还行。你就踏踏实实地喝吧!”
“可是夫人……”玉儿看着面前金灿灿的鸡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宋小小将碗又向她面前递了递,歪着头,笑问:“怎么,要我喂你?”
“夫人!”玉儿惊叫。
宋小小便拿汤勺舀了一勺汤,放到嘴边吹了吹,当真送到玉儿嘴边:“啊——”
“夫人,这怎么可以。我……奴婢喝!奴婢自己喝就是了。”玉儿惊慌地向后缩着脖子,终于认输道。
宋小小早料到她的反应,于是也不强求,便将汤勺放回碗中,递到她的手上。
看着玉儿一勺一勺,认真地喝完了汤,她便接过碗,极其自然地又去桌上盛了一碗,这一次,却是放上了一只鸡腿,又拿了筷子,递给玉儿。
见了碗里的东西,玉儿本待推托,一抬头却撞进了宋小小的目光。微微一滞,玉儿便接过了碗,低了头,不见脸色,只有声音轻轻传了出来:“夫人……应该还没用饭吧?不知是否能陪奴婢一起吃点。”
“好。”宋小小笑道,走去桌边给自己也装了一碗,干脆利落地吃完,便又走回床边,正见玉儿吃完。
她接过空碗,问:“汤还有的。再喝一碗吗?”
“不必了,夫人。”玉儿摇摇头。
宋小小却不急着收拾,只是将碗拿在手里,盯着那上面的青花,看了半晌,忽然开口:“我知道,你不习惯我伺候你。我也知道,你觉得你做的都是应该的。我感激你,也尊重你。”
“夫人……”
“玉儿,我要你知道,你今天为我所受的苦,我这里,全都记着。”宋小小忽然转过脸去,指着自己的心脏,认真道。
玉儿心里一阵感动,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外面传来阵阵敲门声,一个男声紧接着道:“夫人,请快些。老夫人还等着哪!”
玉儿心里一抖,看着宋小小,眼神慌乱:“夫人,这不是乌衣卫的……”
“别担心。”看着玉儿的慌乱,一个决定在宋小小的心里,暗暗成型,她对着门外扬声道,“我知道了!”
“夫人,他们……”
“我之前,一直想着往外跑。因为害怕。害怕岳老夫人,害怕岳府那个神秘的院子,害怕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岳儒。因为我知道,不止在这个家,即使出了这个府,这整个儿的封建社会,所有的制度,都是维护他们,剥削我的。我,是个女人,在这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是弱者。所以我害怕。一直在逃。”宋小小看着玉儿,忽然缓缓地开了口,“可是看到你挨打。看到你为你自己挨打后又为我而挨打。我,很后悔。”
“夫人……”
“不,玉儿,你听我说……”
“夫人听我说才是。”玉儿少有地坚持道,“奴婢知道夫人因为奴婢为您多挨了二十板子的事儿,对奴婢心中有愧。可是,您完全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奴婢领罚的。您没有?您顶撞老夫人,您被冠上‘蔑视家规’的帽子,您差点也要挨那板子,这些,都是为了奴婢。”她微微一笑,灿烂至极,“夫人可能不知道,那板子,真的很痛。”
“玉儿……”
“可是奴婢一点也不后悔。夫人虽然看起来很强大,可是夫人到底也是个女人。那十板子要是落在了夫人的身上,夫人怕是要将养好一阵儿才能恢复。到时这一个下人都没有的屋子里只有两个趴着的伤患,要怎么办呢?”玉儿轻轻一笑,俏皮道,“所以奴婢挨那二十下,是很划算的。本来奴婢的……就已经伤了,再伤又能怎么样呢?多挨几下,却能换个完好无损的夫人,不是很划算吗?”
“玉儿,我答应你。”宋小小看着那明媚的笑脸,一个决定,在心里暗暗成型,“我,不会再逃了。”
玉儿看着自己的主子,那双乌黑的眼眸,散发着从未展露过的明亮光芒。
PS:写着写着,貌似就离种田渐远,离宅斗更近了……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