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林素颜第一次梦到了家人。
妹妹们打麻将三缺一,正歪靠在沙发上在给林素颜拨打一直占着线的电话。
林素颜魂魄一样飘在空中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林素颜哭了,这种感觉真的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突然,有很杂乱的声音响起,着火了着火了,快跑啊,接着传来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和拥挤嘈杂的声音。
沉浸在梦中的林素颜梦魇了一样,在梦中向着妹妹们无助地大喊:“快打119,快打119。”
“砰,”门窗碎裂的声音传来,林素颜随之惊醒。
醒来的时候,林素颜的脸上挂着泪痕,浓烟已经渗入到房间之内,窗外的火苗舔着窗格,窗纸已经开始燃烧。
只是稍微一惊,林素颜便从被窝里蹦起,原来是客栈着火,而且看那渗进来的烟雾,还是十分紧急的火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素颜掀起枕巾,掩住口鼻,放低身段,猫着腰向房门方向跑去。
等林素颜推开房门,跑到走廊里的时候,看见许多住客都拥挤在一起,堵塞在楼梯口的位置,接着一抹蓝衫在林素颜对面的房间窜了出来,在林素颜的前面也向外跑去。
因为住的是最里面的一间,林素颜基本上算是垫后的了。
看着混乱的跑在前面的人群,集体冲向那摇摇欲坠的楼梯,林素颜站在人群之后大声地叫嚷着疏导人群:“别挤别挤,男的让女的,女的让小孩儿,一个一个地下楼梯,挤塌了谁也别想活命”。
可是在生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人人只顾自己的自私天性显露无疑,楼梯口仍然拥挤着,浓烟之中,明火蔓延得极快。
“按我说的做,按我说的做,”林素颜通过努力,钻进了拥挤的人群:“男的让女的,女的让小孩儿。”
但是不仅没有人听林素颜的,林素颜还像一颗乒乓球,一会儿被人群挤到左边,一会儿被人群挤到右边,眨眼的功夫又被挤到了楼梯的正中央。
“没听见吗?”那蓝衫男子抻长脖子似乎看了林素颜一眼,开始冲上前去维护秩序:“别挤别挤,孩子和女人优先。”
男子的嗓音非常奇怪,沙哑之中带着一些金属音。
在这样的非常时刻,男子略带奇怪的声音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杂乱的人群竟然立刻出现一个调整,一条仅容一人经过的“生命线”被让了出来。
林素颜被靠在楼梯两边的男人往下推,因为她也是女人。
只是,林素颜忽然想起来,她的银票还藏在客房的枕头下面。
被火燎黑了脸庞的林素颜后悔万分,一见着火心急之下光顾跑了,忘记拿钱了,那怎么可以?!
望着浓烟滚滚的楼梯和走廊,爱财心切的林素颜忘记了潜在的风险,一步一步地挤上楼梯:“快下,快下,男人也可以下了。”
等林素颜又站在二楼的时候,蓝衫男子在火焰中背手而立,并不急于下楼:“怎么又回来?”
林素颜一愣:“你怎么不走?!”
“你不走,我不走,”男子低沉的声音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
“别陪着我死,我可不稀罕你,”在男子略显着急的目光之下,林素颜分秒必争地拔腿冲向房间,尽管被火熏得满脸泪水,但林素颜仍然咬着牙,坚持着摸到枕头下的腰带,系到自己身上。
“钱到手了,”林素颜心中一喜,可是还没等往外跑,“轰”的一声,房门被烧塌了,接连又有几声倒塌的声音传来,林素颜听见了外面人们的尖叫。
看来,门是出不去了,林素颜披上棉被,准备从窗户跳下去,却忽然听到一个女子若有若无的呼救的声音。
呼救的声音伴着咳嗽,断断续续,林素颜想了一下走廊的长度,断定这个呼救的声音应该来自走廊中间的位置。
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下定决心逞英雄的林素颜将房间水盆中的半盆水泼在被子上,披着半干不湿的被子跑进走廊寻人。
不得不说,火势很猛,走廊中根本分辨不出方向,走走停停完全是依靠本能。
走廊中间南侧的房间,房门已经烧掉,一个女人正“耷拉”在床上虚弱地求救。
真是无语了,立志救人的林素颜不免小声嘀咕:“这傻女人,不要命啊,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及时跑呢?!”
顾不上细看这个女人年纪几何、到底是谁,林素颜情急之下使出蛮力,拽起这个女人压在身下的棉被,给她披上,半托半拽地准备一起跳窗逃生。
这时林素颜才发现,这个女人面熟的很。
林素颜微微地怔住:“玲珑?!”
女人显然很难受,也很无助,貌似没有听见林素颜的疑问,但确实虚弱得站也站不起来。
没办法,林素颜抡起脸盆架儿,砸碎了正在燃烧的窗户,窗户破裂的时候也传来人们的惊叫声。
林素颜探头一看,很多人聚集在外面,拿着他们所能找到的一切工具运送灭火的水。
“准备接人,”林素颜毫不犹豫地将身上的棉被扔出去,大声喊着。
随后,将那女人用棉被裹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她“骨碌”到窗口,将那女人顺着窗口推了下去。
幸运的是,那女人如愿的落在人们刚刚撑起一半的被子中。
火,可真大呀,林素颜头脑渐渐不清晰了,越来越多的二氧化碳和炙热的火焰,也刺激不了她逃跑的本能了。
火苗燎到林素颜的头发,烤痛了林素颜的脸,林素颜将一条腿搭到窗户上,身后传来那个“金属音”:“帮忙帮倒忙,服了你了!”
“什么?”林素颜惊吓中回头:“你是人是鬼?”
蓝衫男子伸出一只手,看似要掐住林素颜的脖子:“你说呢,惹祸精?”
在浓烟和火焰中,林素颜楞是被吓出一身冷汗,爬到窗户上就要逃跑:“无冤无仇,别找错人,我不是惹祸精,我是守财奴。”
“自我批评的很中肯,”男子举步跨过一堆燃烧的灰烬。
林素颜想起了美国大片中的机器人战士,风里火中穿行自如的金属超人,林素颜一哆嗦,将腿搭在窗户上就要跳出窗外:“再见了,机器人。”
只是,林素颜似乎没有那个被她扔出窗外的那个女人那么幸运了,已经卯足劲儿的林素颜忽然发现,楼板塌了,她正随着楼板一起坠下。
林素颜精疲力竭而绝望地闭上眼睛,短短的一瞬间,心中骂了自己一万多次:“在大火之中腻腻歪歪,真是不会做就不会死。”
被火灼伤的痛感非常“刺痛”心扉,首当其冲的是双腿,左一下右一下前一下后一下的刮刮蹭蹭。
林素颜条件反射的护住头部:“穿越之旅,难道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