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急,敲打着窗棂,映衬着屋内的寂静。
也许是身体放松了的缘故,听着雎在洲均匀的呼吸,林素颜来不及擦干眼泪,也很快坠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雨后破晓,真是神清气爽。
雎在洲己不在身边,林素颜心中溢满浓浓的失落。
“这个被宠坏的家伙,”林素颜踢了踢被子,生起闷气:“难道就没有耐性去试着读懂一颗矜持的心吗?”
枕边早已经准备好衣衫,一套淡紫色,一套青绿色。
如果不出所料,一定是雎在洲和安以淳分别准备的。
看似简单的两套衣衫,结果却在暗示着林素颜选择谁,这份试探一旦读懂,立刻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林素颜穿着睡衣赤脚走在地板上,本以为会歪歪斜斜站立不稳,没想到除了长久卧床的酸痛外,骨骼没有一丝的不适,看来在护理和恢复上,雎在洲真的是煞费苦心。
推开虚掩的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大雨打下来的枝叶和花瓣铺在地上,落英缤纷,色彩纷呈。
院落的八角亭中,雎在洲、安以淳及安以炫三人正在晨曦中吃着茶点,看见林素颜的样子,安以炫冲着雎在洲一笑:“看来你赢了。”
林素颜不知他们具体谈论什么事情,但雎在洲面色红润,眼神清澈,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林素颜心下稍安。
正在林素颜琢磨的时侯,雎在洲忽然向林素颜展颜一笑,那股发自内心的愉悦自他的笑容中传递出来。
雎在洲极其俊朗,林素颜从未见过他的笑容其实那么诱人,一下子竟然呆住了。
就在林素颜惊愕的刹那,三人飞身而起,落在廊间,约定好似的在林素颜的面前一字排开。
“你真的赢了,”安以炫指着林素颜的脚:“果真是左脚踩右脚。”
雎在洲却是一副冷峻的样子,一把捞住林素颜,把林素颜重新安顿到床上:“怎么说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光个脚丫子,成什么体统?!”
“好点儿没?”林素颜顾不上雎在洲的责怪,心里还惦念他身体的恢复情况。
“没事儿,”雎在洲嗔怪:“但是你啊,可别让我操心,你还不能长时间站立,而且最忌讳着凉。”
“嗯,忽快忽慢,确实是操心的节奏,”林素颜装模作样地听着雎在洲的心跳。
“胡说八道,”雎在洲拿起那套淡紫色的衣服,塞进林素颜怀里:“女儿家家的,穿个睡衣到处跑,像个什么样子?”
“小精灵都这样,”林素颜顾意逗雎在洲一笑。
雎在洲一听差点儿晕过去:“今天早上吃药了吗?”
“嗯?!”,林素颜一愣:“吃什么药?”
雎在洲轻叹一声,手指穿叉进林素颜的长发,拢住林素颜的头发,一脸地婉惜:“哎,可怜的孩子,又犯病了!”
“拿我和以炫当空气?!”安以淳推过“轮椅”站在雎在洲身边,对林素颜一番温言软语:“这几日坐轮椅吧,注意一些总是好的。”
“轮椅”上,银白色的垫子泛着莹润的白光,一方淡紫的毛毯整齐地叠放在椅座上。
“你们可真有意思,一个是盛乐之君,一个是南镶王爷,明争暗斗地争风吃醋,我当大戏看了哈,”安以炫抻了个懒腰。
“说你呢!”安以淳淡定地看着雎在洲。
“是吗?!”雎在洲开始装糊涂。
“得,”安以炫怪声怪气地:“你们一个准备了轮椅,一个准备了绒毯,剩下的就是我推着素颜姑娘在静园里看风景了。”
“怎么?”林素颜看向安以淳和雎在洲:“又发生什么难办的事情了吗?”
安以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卷卷传来消息,北方草原干旱,发生了蝗灾,蝗虫所过之处,粮草皆无。”
“多久了事情了?”林素颜伸直双腿,用手轻轻按摩着。
”时间不长,仅仅十日,”雎在洲满腹心事:“现在飞蝗漫延,已接近盛乐边境,马上秋收了,这一年的辛苦怕是要白费了。”
”已经9月份,盛乐较北陵气温高,飞蝗飞临盛乐是必然的,”林素颜看着担忧的雎在洲:“而且秋后的蚱蜢虽说没几天蹦跶了,但却异常凶猛。”
雎在洲点头:”难就难在蝗虫飞行路线不固定,不好捕杀。”
安以淳叹气:“粮食接近绝收,损失惨重。”
“听听林大人的想法?”安以炫饶有兴趣地坐在林素颜身旁:“靠捕靠抓肯定不行”。
“蝗虫会飞,人又不会飞,”林素颜看着安以炫:“靠捕靠抓怎么会有效果?!”
雎在洲和安以淳一听,搬了椅子坐到林素颜的身旁:“你有方法?!”
“蝗虫喜欢温暖干燥的环境,所以江南一般不会发生,”林素颜刚好看向安以炫:“你有什么办法?!”
安以炫呲牙一笑:“抓起来当宠物!”
“没长心,”林素颜斜眼剜了安以炫一眼:“蝗虫由卵变成成虫,中间有一个阶段叫‘若虫’,若虫一生要蜕五次皮,蜕第三次皮后开始长翅膀,在此之前只会蹦跳,不会飞。因为蝗虫的卵深埋地下,无法杀灭,所以第一层次的灭蝗应从灭‘若虫’开始。”
“怎么灭?”雎在洲心急。
”灭掉若虫,温柔的可以采取牧鸡,牧鸭的方式,”林素颜回答:“说白了,牛羊吃草,但是家禽是吃蝗虫的,所以可改放牧牛羊为放牧鸡鸭。”
安以炫”哧”地一声:“这主意简直馊不可闻,不温柔的呢?!”
“烧,火攻!”林素颜简明扼要。
“越冬的牧草和待收割的粮食可惜了,”安以炫摊开两手。
“与其被虫子吃了化成一泼屎,不如一把火烧了化做转年的春泥,”林素颜也挺惊讶于自己的冷静:“先温柔以待,不行的话再用暴力的。”
安以淳和雎在洲陷入沉默。
仅是一会儿的功夫,雎在洲突然提高声音:“两日内将尽可能多的鸡鸭鹅运送至边境散放,如百姓不愿意,市场价格买断”。
“墨含领命”,窗外一身影“嗖”地一声离去。
“啧啧,”安以炫又抻了个懒腰:“能不能管用啊?!”
“不管效果如何,必须要付诸行动,”林素颜一不小心“夸夸其谈”起来:“现在是秋蝗,几场寒流就可能会终结。但是如果天气继续异常,草原上随之而来的还会有鼠患,那么不仅今天颗粒无收,明年的春播还会受到影响,说不定灾民成群。”
雎在洲站起身来:“跟我走吧,两位兄弟。”
“我不想喝茶了,”安以炫没动:“我现在感觉和林素颜聊天比喝茶有趣得多。”
“雨过天晴,咱们去赏赏残花败叶,”雎在洲抻起安以炫:“我的林大人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