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辰羽正打算服侍霁月睡下,就听得屋外远远传来马蹄声,敢在王府里纵马,当是宣王秦天啸无疑。待得骏马一声嘶鸣后,就有马靴登上阶梯的急促声响,伴着屋门开启的声响,是秦天啸质问的声音,“当初住在这里也是你同意的,如何现下又想要搬出去?”
霁月笑着答道:“我总是会闷的,何况之前你王府中也没什么人,这回怕是要热闹了还需不得我凑凑么?”
秦天啸皱眉看了一眼江辰羽道:“不是才按你的要求找了人过来。”
见秦天啸似是不打算应允,霁月耸耸肩,不以为意的道:“如今战事已歇,楚寰的大军也离了漠北边境,你怕是再难有接口推脱了吧?你的正妃之位不晓得有多少姑娘渴盼着呢。”
“不劳你挂心,你在这里住着,就是我有了王妃也断是不会叫她扰了你的。”
“哦”,霁月点头道:“如此便是多谢了。”忽而脸上现了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接着道:“不过,若是我扰了右丞相家的武小姐,怕是就不好了。你也知道,他们是拦不住我的。”说着,别有深意的向着窗外瞟了一眼。
“不必担心我会乱跑的,你不是已经给了惩罚了么。”说着就把那个装药的空瓶子往秦天啸身前一抛。
秦天啸接过瓶子揣进怀里,又看了江辰羽一眼,点头道:“好吧,管好你的人。”
“这个自然,表哥慢走。”霁月得了应允毫不犹豫的开始送客。
秦天啸不为所动,拿着瓶子的手紧了紧,接着道:“霁月,我也不想这样的,只要你答应—”
霁月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摇头道:“若是可能,我也不想在这受你这份罪。”
“罢了”,秦天啸有些无奈,将一包药仍在了桌上道:“这是七天的量,既然你要搬去内院那香橼也不必过来了。至于屋子—”
“我选好了”,霁月打断了他说道:“碧落轩就很好。啊,对了,你看我们两个弱女子也不好办这些家什,不若你找两个人来帮帮忙吧。我看何晓他们四个就不错,整天蹲着守我也怪累的,正巧活动活动。”
自己的安排的暗卫,一个不剩的被赤裸裸的拆穿,秦天啸虽是未发作,到底面上现了不愉之色。内院之中,人多眼杂,何况纳妃一事只怕亦不远矣,再像是如在着邀月湖畔一边安排人监视霁月已无可能,既然她有所求那也要有所失才是。这般思量,秦天啸终是无奈的轻叹一口气,道:“既去了内院,我也不方便让人再守着你了,便叫香橼一道去伺候你好了,何晓也去。”
“随你。”霁月不介意的笑笑,仿佛真不过是多给自己添了两个普通的下人罢了。
秦天啸又取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北苑御茶,殿下昨儿赏我的,你且品品看。”
霁月打开看了一眼,只说茶叶的嫩度、条索、色泽均是上品,合上盖子示意江辰羽收下,轻笑道:“表哥给了我这般的人,可是糟蹋了这好东西。”
秦天啸像是没听出了话里讽刺的意味,很认真的道:“素知你没什么喜好,但似乎喝茶还过得去,所以—”
霁月错开脸去望向窗外,一直含笑的眼眸失了情绪,冷冷的道:“你不必讨好我的,没有价值。”
秦天啸看着她,眼睛骤然红了起来,苦楚的颤声道:“你明知道当初不管是父侯还是我都不过是不得已罢了,如今若是真想利用你的价值,便早早叫你交出去岂不是更好?何苦留你在此折磨我自己?”
“表哥今日话多了些吧。”霁月淡淡的道,对着秦天啸突然激动起来的言语全无反应。
秦天啸也才意识到,自己是冲动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江辰羽这个外人在。敛了情绪,又是威武肃然的摸样,说:“碧落轩我马上灼人收拾,你明日便可以搬过去了,我先走了。”
霁月此时才起身,对着秦天啸行了礼,道:“如此多谢表哥,霁月不送了。”
江辰羽此时立刻做了手势,道:“王爷请。”
“照看好小姐。”抬手阻止了想要送他出门的江辰羽,独自离开了。
江辰羽转身回了屋里,见着才下榻怕是不过须臾的霁月,竟又是躺了回去,不觉有些无奈。从宣王送药来看,怕是除了宣王给她下得毒药,她身上只怕还是有些别的病吧。只是宣王看似言语中处处忍让霁月的无礼,甚至还在生活中尽心尽力的想要满足与她,但是却似乎不许她离开这王府一步,甚至不惜以毒药控制。
这让江辰羽不经思绪纷飞,一段凄苦的王爷为了权势不得不舍弃青梅竹马的心爱表妹而另娶她人的虐恋故事就此展开。然后,王爷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忘怀表妹,可是此时表妹已然领教他人,于是,在名望和爱恋中徘徊的王爷,只得将表妹囚禁起来。但是,此时的表妹已经移情别恋,爱上了自己的夫君。才有了眼下这一幕幕王爷无奈,小姐骄横的场面。如此,想来,还是蛮说的通的,江辰羽得意的想到。
出于敏锐的直觉,江辰羽头一偏,额角还是一痛,还有重物击在墙壁上的闷响。额上火辣辣的,触手,略有些粘腻的湿润,入眼,手上是一片猩红的色泽。
转身确认了一下,袭击自己的黑色物体竟是烟台无疑,扭头对着一边嘴角挂笑的霁月怒道:“你想谋杀吗?”
霁月耸耸肩,不置可否的道:“看你神游天外,我且帮你回回神罢。”
江辰羽看着她狐疑的想着,这人不会是有特异功能吧,知道自己在构架她凄凉的过去才下此狠手的。不过,自己要不要这么倒霉,原以为是跟了位受宠的小姐好接近秦天啸,谁晓得竟是个和宣王扭着来的,更不要提这位小姐古怪的个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