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茹落入水中之后,耳中瞬间被四周的水声包围,眼前一片黑暗。也是因为这水潭来的太过突然,让年幼的女孩猝不及防。临近春年,这谭中水又冰冷刺骨,那些痛苦在转瞬之后小惜茹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或是上天眷顾,又或是天意弄人。那满潭的冰水似乎封印了惜茹所有的记忆,而当她醒来时,自己便是守曦镇中满员外的府中的大小姐,满员外是十里八乡中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满夫人也是个难得的知书达理之人,最重要的,这对年过不惑的老夫妻对惜茹简直是视为掌上明珠。而她在满府中醒来之后,就是满悦蓉,关于之前的种种,完全不曾记起了。在满府生活的这七年时光,只怕是惜茹最为幸福的日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提,满氏夫妇更是给女儿请来了多位女先生,这令她不仅对诗词歌赋甚是了解,琴棋书画更是精通。除了没有七岁前的记忆,她甚至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转眼过了七年,就在六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满老夫人忽然将悦蓉唤到屋中,本以为母亲是想与自己闲聊,却不想当日母亲却只是拉起了悦蓉的手放在自己手中,对着她略显苦涩的笑了笑,说:“蓉儿啊,为娘说话你听是不听?”悦蓉当时并未听出话中有何不妥,还有些撒娇的将脸扎如娘亲的怀中:“娘啊~蓉儿何时不曾听娘亲的教诲了?”满老夫人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轻叹一声:“儿啊儿,今日为娘所言你可是要记住了。风流倜傥公子轩,繁花似锦洁露城,寻祖归宗三年后,待得真相做神仙。”满夫人所说的这四句话,哪也不挨哪,悦蓉本是并未往心里去,却忽然感到耳后有什么滑落,抬头竟见娘亲望着自己,泪眼婆娑。一时有些懵了,倒是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了,只是看着娘落泪,自己便也不由自主的想哭,眼泪便滴滴答答的散落下来。房门忽然响了,满员外推门进来,看着屋中娘俩都哭成了泪人,自己竟也站在门口抹了抹眼角。须臾,轻轻痰嗽了几声,才埋怨道:“夫人糊涂。。。”只是才说了几个字,话语又戛然而止,许久才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又轻叹一声:“罢了罢了,还是让蓉儿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不少事等着她呢。”满老夫人闻言点点头,“蓉儿啊,刚刚娘跟你说的那几句话你可是都记得了?”满悦蓉点点头,虽然不明就里,但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这顺从便是孝道之一。之后一家三口又简单的聊了几句,悦蓉回房睡觉。
却不想,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却是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的,待出得门来,却听老管家满忠满脸焦急的说让她去院外和夫人房中看,这一看不要紧,才知道爹娘竟已在夜中双双安然离开人世,登入极乐了。她本就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爹娘突然离世,当时就乱了手脚。好在有一个远房的表哥从旁帮衬,才算将这二老的后事办妥。之前操持二老的后事,院中人流往返不惜,家中还有不少事情等着自己,也没有时间难过,可如今后事也办完了,爹娘也埋了,一个人坐在爹爹生前的书房中静下心来,不免想起爹娘,想到从此之后自己就是个孤儿了,禁不住暗暗落泪。忽然想到娘亲临终前日拉着自己的手念叨的那几句话。此刻再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心中更是不解到底是什么意思。随手就抄在了书案上的纸上。刚写了两句,表哥正好来,说是要把之前操持后事的账务给她交代一下。看见她刚刚写下的那两句话,先是一愣,转而轻笑一声:“想不到蓉儿深居闺中,竟还认识我那远在洁露城的义弟么?”此话一出,悦蓉顿时就是一个大红脸,毕竟自己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忙对表哥解释:这是娘亲临终前对自己所言,并非自己心中所想。如此一说,表哥先是一愣,转眼又笑了:“原来是舅母大人生前给表妹你找了婆家,如此更好,也免得你日后一个女儿家孤苦。而且说到我那义弟家室显赫,他在洁露城也是响当当的大才子,表妹花容月貌,与他也是登对。”听表哥这么一说,悦蓉的脸就更是红了,本想在做解释,说娘亲后边还有两句,可一时羞涩也没闲暇开的了口,就这么阴错阳差的将后来的两句给没过去了。
之后有些日子,表哥也没再来,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不想半月之后,表哥倒是驾了车来到府上,说与义弟已然通了书信,果然是如他所想,舅舅与舅母确实是将她许配给了义弟,听闻表妹已经父母双亡,此时回信中义弟还附上了一千两聘礼,让他将悦蓉送至洁露城。表哥一边说,一边拿出书信给悦蓉看,悦蓉一看,随那回信一起的还有一张书信,那确实是爹爹的字迹。
老管家满忠却不放心,一来他并未听闻老爷要将女儿远嫁至千里之外的洁露城,二来对于这位远房少爷也是及不信任的,知道他终日花天酒地嗜赌成性,窥视满府财产许久了。但他拿出那些银子和书信,小姐已然确认过了,又不由得他不信,但依然坚持要给小姐陪嫁四个贴身的丫鬟。表少爷不允,之后推来换去,悦蓉只带了贴身的一个小丫头同行。隔日,老管家满忠与小姐洒泪分别,好好的一个院外府,如今只剩他一个老家奴和几个伙计了。所谓树倒猢狲散,满员外一死,这个家也就算完了。
咱不提老管家满忠,只说满悦蓉带着丫头芯儿随着表哥乘马车直奔洁露城,守曦镇与洁露城距离千里,虽说此时快马驾车,想到洁露城,马不停蹄也得将近一个月。再加上途中颠簸疲劳,如今近一个月过去才不过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好在沿途景致伊人,也缓解了不少沿途的疲劳。这一天临近傍晚,表哥忽然指着前方一座山说道:“看到那座山了吗?翻过山再走不过几日,便可到达洁露城中了。”满悦蓉闻言倒是有些胆怯了,一方面听说快到了紧张,另一方面,这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与那位公子从未谋面,如今千里迢迢前来投奔,也就觉得羞臊。本想与表哥商量在此处市镇住上两天再走不迟,却不料表哥并没有住店的意思,而是喂足了马匹准备连夜赶路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那座山上藏有悍匪,将他们的马车拦下。表哥被那悍匪一刀砍断了脖子,斗大的人头骨碌碌滚落车下,因为马匹受惊,那人头又被马车碾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亏得丫头小芯儿一片忠心,将满悦蓉推到马上,又一刀斩断了马车上连着的辕。马挣脱了车辕的束缚,更是没了命的奔跑起来。而小芯儿斩断了马车,也随着车棚滚落山崖一命呜呼。那一众悍匪掠得车中财务,对那个骑马逃了的女人也没有了追的兴趣,便回山了。
满悦蓉惊吓过度,紧紧的抓住马匹的鬃毛,不知跑了多久,那马因奔跑过度,最终吐血而亡。马一死,满悦蓉也随之滚落于地上。几度翻滚之后,昏昏沉于灌木草丛之中。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了。起身看看四周,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于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勉强爬了起来,忽见不远处一处土坡。走近才看到一个小小的山洞。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似乎就那么自然的爬了进去。这一爬不要紧,七年前的片段在眼前忽然浮现,自己如何跑到这里,又如何跳入深潭,那刺骨的冰冷与无尽的黑暗回想起来依旧让人心惊胆战。她想起来自己本来的名字叫惜茹,柳惜茹,还想起了他,宇轩。一切的一切如昨日重现一般在脑中回旋,她忽然头痛欲裂,眼前一黑昏倒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