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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女孩子果然要比男孩早熟

陶若青是个女强人,不然当不了十四班的班长。她的干练、敢为源自于家庭。

和中国传统家庭的“男主外、女主内”不同,陶若青的母亲在家里家外都强势得很,到了单位是一方领导,回到家中也是。所以陶若青自小就跟父亲亲密,而对母亲有一种崇拜心理,在生活中的许多事情上,她都有意无意地向母亲学习。

在母亲的培养下,陶若青从小学就开始做班长,这七八年班长当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做事情要谋定而后动。所以,在来苏家之前,她先找了班主任卢振洋沟通,又拉上班上和苏子乐关系最好的华涛涛,这才利用周末难得的休息时间,过来探望苏子乐。

陶若青和华涛涛一起进屋,趁着苏子乐去厨房拎热水的机会,她快速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昏黄的灯光,泛黄的墙壁,漏水的天花板,还有陈旧的家具,再联想起,在院子外面看到的破损的院墙,果然,苏家的情况不容乐观。

陶若青在心中下了结论,同时心里泛起一阵阵难受和心酸,她突然理解了一个孤儿的艰难处境,那种对于苏子乐不告而别的愤怒,也在突然之间消散于无形。如果她此刻的想法让苏子乐知道,苏子乐一定会感慨:唉,女孩子真是一种情绪化的动物,哪怕是贵为班长的陶若青也不例外。

苏子乐从厨房提了一个热水壶,打开茶罐子开始泡茶,嘴里笑道,“班长,涛子,家里没什么好茶叶,你们就凑合着喝一口”。

华涛涛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随便喝啥。”

陶若青收拾起复杂的心绪,反客为主,主动招呼苏子乐坐下,“别忙了,苏子乐。今天我们来是因为你退学的事情,你知道,卢老师并没有急着给你办手续,而我作为班长,也希望多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你。”

陶若青说话的时候,苏子乐偏着头含笑听着,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他将八分满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杯递给陶若青,又招呼华涛涛自己动手拿另一杯,这才面朝女孩端正坐下。等陶若青说完,他接口道,“班长,你的好意我知道,只不过我家里……”

没等苏子乐将家中情况拿来做借口,陶若青放下手中的茶杯,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苏子乐,你家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以前不知道你家会是这么困难,现在知道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来之前,我和华涛涛商量过了,现在我们离中考只有两三个月,学校不会再有太多的收费,即便是有,我们也可以向学校申请减免。”

看见苏子乐想要说话,陶若青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口中提高音调,语速更快,“而且,我和华涛涛有个计划。以后每年暑假的时候,大家一起勤工俭学,华涛涛会帮着联系一些单位。至于高中,嗯,卢老师说以你的成绩一定能考上市一中,刚好我们家认识一中的领导,按照你的情况,可以帮你申请一等奖学金,这样你高中生活的费用也可以不用操心了。你看,只要我们肯努力,大家一起想办法,问题总能解决的,是不是?”

老房子总是偏暗,所以屋子里早早的开了灯。在昏黄的灯光下,陶若青身上的白色外套变幻出一种暖暖的橘黄,带着少女绒毛的脸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明媚的杏眼一亮一亮地闪着光泽,粉嫩的小嘴微微开合,露出洁白的贝齿,轻轻吐出的声音是那样的悦耳好听,就像苏子乐记忆中她在学校广播中的播音。

这个时候,苏子乐微微地有些愣神,不是惊叹于陶若青的美丽,而是在心中感慨,陶若青还是那么的女王范儿,说话有条有理,做事思维谨慎,给人的感觉就是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办,什么事情都一定能成功。

苏子乐想起来,从两人认识开始,双方的关系一直是她在主导,一步步地把握着进度。在十九中的时候,陶若青是以班长的形象出现,偶尔会有关心,比如向学校帮着申请减免一些费用等等。到了市一中,两人还在一个班,她依旧是班长,却更多的向自己提起老同学这个身份。之后高二文理分科,自己是想读文科的,因为自己那个时候突然对历史多了很多兴趣,又是她苦口婆心的跟自己谈自身优势、谈未来发展、谈社会需求,从而成功地让自己改报理科班。这样想想,自己当初还真是个青涩少年,从来没有意识到,如果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同学,陶若青又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多关心?

果然,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早熟的多啊!不过,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会吸引到她这样出众的女孩呢?

苏子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注视陶若青的时间未免有些过长。这让对面的女孩脸颊微微发烫,虽然自己对苏子乐很有好感,但她认为这是一种对处于困境中的同学的关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苏子乐突然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这让陶若青有些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匆匆结束了自己的话语,又借着拨动秀发的机会,偏头躲开苏子乐的视线,随即伸手从桌子上端起茶杯,假借喝水的动作,用杯子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苏子乐被惊醒,也有些尴尬,也随之转移视线,掩饰性地看向一旁的华涛涛。却看见华涛涛正一脸暧昧的看着自己,还冲苏子乐眨了眨眼,随即脸色一正,开口符合道,“是啊,乐子,没啥事情解决不了的,为你这事,班长可是找我商量了好几次,你得体谅她的苦心啊!”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在苏子乐和陶若青听来却有几分玩味。苏子乐还没啥,陶若青先不高兴了,板着脸喝道,“华涛涛,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的苦心,帮助苏子乐难道你不愿意?”

陶若青当着自己的面毫不留情的呵斥华涛涛,这让苏子乐有些不自在。

不过华涛涛却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反而在旁边连连赔笑,脑袋晃得像个叭儿狗,脸上满是讨好主人的诚意。苏子乐知道他一向这样,但凡是陶若青的话,都被华涛涛奉为圭臬;陶若青主导的事情,他都积极参与,任劳任怨,从不打半点儿折扣。当年苏子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后来才想明白,这是一个宅男对心目中女王五体投地的彻底臣服。

想到这,苏子乐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下捅了马蜂窝,华涛涛恼羞成怒地将目标对准了苏子乐,猛地扑过来压在苏子乐身上,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怒道,“你还笑?你还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华涛涛的口气凶狠,力量却不大,即便是加上他身上那沉重的分量,以苏子乐这些年掌握的搏斗技巧,也可以轻易地摆脱他。但苏子乐很留恋这种同学少年间的淳朴情谊,还有那不分大小上下的无拘无束,所以任由华涛涛在自己身上发泄。

等对面坐着的陶若青敲着桌子表达不满之后,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瘫在椅子上哈哈大笑。最后连一向在男生面前注重形象的陶若青也笑弯了腰。

笑过之后,或许是为了向两位同窗好友证明退学并不意味着未来人生的一片黑暗,也或许是为了在一个女孩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才华,让她看见自己不再是那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懵懂男孩,总之,苏子乐决定跟他们两个说些什么。

苏子乐从房间里拿出一本《中西翻译大辞典》,放在桌子上,轻轻推给陶若青,“真的很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虽然退学了,但并没有放弃学习,你们看,我在家里也一直在自学西班牙语。”

为了证明自学的效果,苏子乐还随口说了几句,看见陶若青和华涛涛那诧异的眼神,苏子乐心中的虚荣感被充的满满的,脸上却还是一片云淡风轻,“这句话的意思是,欢迎你们来我家做客,真的很荣幸能拥有你们的友谊。”

对苏子乐展现的才华,陶若青心里有些惊诧、有些佩服,也有些遗憾,她伸手摩挲着那本厚厚的大部头,道,“虽然我听不懂,但我相信你应该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也相信你的自学能力很强,但我不认为这是你放弃上学的理由,反而让我坚信,你应该回到学校,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来才能为祖国、为人民做更大的贡献。”

陶若青的话铿锵有力、三观颇正,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而且这时候的她,更单纯,至少在苏子乐的记忆里,当年陶若青劝说自己改报理科的时候,更多的是谈人生的未来发展、社会的市场需求,绝没有提到过为祖国、为人民这样的大帽子。

听了陶若青的话,苏子乐满嘴苦涩地看着那本《中西翻译大辞典》。前两天,他去新华书店寻找一些经营管理类书籍,结果偶然发现了这本无人问津的大部头,上面都已经积满了灰尘。恰好苏子乐前世躲到一个南美小国,学会了这种语言,就顺手买了下来。刚才自己突发奇想地展示一下,想用来证明退学并不是弃学,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是弄巧成拙了。

还要怎么跟陶若青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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