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保尔,维·苏·奈保尔!”在维达米尔·素拉基普拉萨德·奈保尔躺下不过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几次听到有人叫他。半小时前,他刚写好又一篇社论。这是他走出牛津大学后的第一份工作。
“从牛津(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作家以外的任何一种人。”这是他在英国BBC“西印度之声”第一次接受采访时说的话。这会儿他又想到它了。不过,其实是在他秉承了这一信念后,几乎无时无刻不把它挂在嘴上。
“我是为这个叫文学的东西服务的。”我总有一天要用一本书来表达它。或许,这是大学、或者大学以前就已形成的信念。奈保尔自我认识。这是1954年的英国,他不在南亚,从特立尼达和多巴哥一所高中毕业后就到了英国求学。国父甘地的死对20出头的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心理冲击。印度独立的这5年,每年年初国父的祭日,都显得那么重大。
“奈保尔,维·苏·奈保尔!你应为未来50年对世界造成的深痛灾难,感到忏悔。”他开始感到了几分恐惧。他有记得自己做过这种梦。好几种声音同时在虚虚实实向他传达着什么。他并不清楚自己终究会成为什么,除了作家。除了写作这回事。
他在“西印度之声”读到过,一个不过年长他10岁的印度女人已能将他的故土描绘得惟妙惟肖,“我要勾画出,印度的前世今生”。这个女人,不断刺激着他的写作欲望和胜负欲望。那么印度,在自己笔下,会是什么样呢?“我要把20年代的印度,介绍给世界”——可以说,他们是同一时代的人。但在不少谈话中,他并没有特意提及这个女人已经对他产生的影响。
他只是童年里,没有关于印度的记忆罢了。“我从小成长在特立尼达和多巴哥,也就是北美洲。在那里,虽然移风易俗,但生活观念和发展观念与印度本土都大相径庭。我想,我肯定还会回到我的国家,但近10年,我希望能在英国扎下根。”
22岁的维·苏·奈保尔,4岁的印度,1954年。当这样一个看上去意志坚定的异国少年用了4年时间,就完全融入了一个全新国家的生活后,他才能做更充裕的准备,放眼望一望已知晓得越来越多的欧洲大陆:“印度国父甘地遭暗杀5周年,1月日当天印度举行了全国哀悼活动,印度首都德里更是悲伤异常”;影响世界发展的伟大社会主义国家领袖约瑟夫·斯大林逝世一周年当天,全苏联人民都沉浸在与1年前同等的悲伤中;英国下议院议员詹姆斯·考克斯……此时的他,已能全无障碍进行英语全文阅读了。虽然他还没有怎么立体感觉到,这些大事小事,小事中的大事,与他究竟有何干系?
“奈保尔!维达米尔·素拉基普拉萨德·奈保尔,你将成为英语世界最卓越的小说家之一,但你也将因为写作,而遭遇同等程度的精神迫害。”他已知晓并梦想的世界级文学奖项,他感觉自己22岁了,已经快要能习得一些能力,已足以实现将它们尽数收入囊中。但这时的他,其实也还没有完全确立从事小说这一体裁的创作。文学的多样性并已经知晓的文学体裁,他不只想做一个小说家:
“一个富创造性的作家,就是一个能力广而泛之的社会活动家;一个守成并谨慎的作家,则是一个精神异常丰富却很少袒露的乐队指挥。他不一定凡事都有观点,但一旦钻研一项或一类事物,他无需言语,就能让周遭人事一切了然。”奈保尔觉得自己是在睡梦里完成以上表达的。他常常把梦中的事物写下来,不是睡着以前想到什么这种情况。他说,“这也是一种职业直觉。”很多直觉,都是直接由‘梦’,产生出来的。而他这时候听到的声音,也全都来自梦里?
“维·苏·奈保尔,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书叫作《米格尔街》,这部书将于1959年荣获国际性的文学大奖。而它,也是让全世界认知你的开始。因为对你的认知,就是对旧殖民统治文化的认知。”他只是感到这个声音在变,时而纤细,时而又惊涛骇浪、风卷残云。虽然他还不是很懂,‘对方’说的什么。
“维·苏·奈保尔,这个就是你说的女作家吧。”媒体同事特意展开这个报道。
“是她。”
“露丝·普拉瓦尔·杰哈布瓦拉,印度人,现年33岁。后来到英国发展。从事职业写作已有9年的时间。她跟你,在很多方面都很像啊。”
“所以我说,虽然差10岁,但是同一代人。”说着就有意再偏头过来。
“你打算回印度去吗?”
点头。但立刻又摇头。同事看不出来,他在这个年龄,对英国的迷恋还更多一些。
“你将是卓越的,英语世界对印度的最好的表达者之一。直到80年代,你将着手你人生中一套最重要书籍的构思。它们,将成为对印度最好的书写。”这时他愈近地感觉到,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但又…….所以他想他还需要再跟它多往来几句。但这会儿它给予他的惊恐感,已消去大半。
“不只是印度。”当同事问到他离开英国后的去向时,只是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他还没有告诉更多人,他已经有了写小说的想法。
“《印度:百万叛变的今天》、《印度:受伤的文明》与《幽暗国度》这一三部曲将出自你的手。80年代,是你已经游历大半个东南亚并积累起丰富写作资料的时间。80年代以后,离你真正成为一名世界级作家,还有不到20年的时候。这三部书并不一定是你的全部,但它们的分量,足以象征印度从你的笔下‘重新’走向世界。也足以是使世界完全认识你。”惊恐感消失的原因,可能不全来自他对它的适应。而是…….
“我想问,这些都是我写的书吗?”
“维·苏·奈保尔。许多电影导演和旅游品牌将通过你的书来印度寻找创作灵感,许多批评家和与你有相似移民背景的作家,都对你的书既啧啧称赞又满腹质疑。你开启了一种写作模式,通过写作将‘印度+殖民文化’这种模式带给了80年代以来的全球文学体验者。国际性文学大奖的一大评选标准,从这里来。”而是它对自己的批评,从明显的严厉向褒奖在转变。虽然他还是不能确定这个声音(的来源),但他渐渐喜欢起它来了。
“她还没有独立作品问世,但因为社会评论而声名鹊起。像极了30年前的萨特。当然,年小萨特20岁的杰哈布瓦拉,不一定会喜欢读萨特的‘存在主义’。”当然英国人很喜欢。媒体同事跟他讨论起的时候,丝毫没有在意奈保尔的脸色变化。他只是定睛看报纸上杰哈布瓦拉的照片,虽良久没有说话,但脸色和眼珠子的颜色,都在变。他没有把自己心中的一团欲火表达出来,但这个年龄段,出身英国文学的他,小说写作的追求,已非常强烈。
包括他的父亲。
“因为保罗·萨特,现在正是欧洲热门人物之一。只要你翻看法国方面的新闻,就时常能看到他的名字。”
“维·苏·奈保尔,当你接到通知,你已成为新世纪第二个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时,你正在刷牙。从80年过来,又经历了20年,期间,其实没有任何征兆表明,你能拿诺贝尔文学奖。然印度的社会变迁与人口爆炸,全世界,确实是通过你的书了解到的。”
“孟买。”1953年,奈保尔的父亲在孟买逝世时,他正在英国研修大二的英国文学课程。1952年的秋天,奈保尔对孟买的概述,只停留在想象中。他从很多渠道获得的关于祖国城市的描述,大多集中在这几个词语中:人口、贫民窟、极端分子、火车站。他就同很多从出生起就不在本国的孩子一样,在异国长大,又在他国成年、发展,祖国人民所受的建国初期挫折中的苦,他并没有多少体会。
“你不能不相信,60年以后的孟买,除了黑白照变彩色照,爆炸性的人流挤火车的情形不仅没有改变,反而随人口总数已上升至15亿而更加可怖。”50年代的英国,50年代的伦敦,不会让他对印度孟买有更深的故国之思。他享受着属于青年时光的人生规划,50年代,他就同很多同学一样——至少是他谈得来的,对于他们,整个50年代,都还刚刚开始。牛津的教授多多少少向他们概述过50年代欧洲会朝着怎么样的方向发展,50年代的年轻人究竟该做些什么,50年代的英国将在国际政治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大的或小的,教授的意图,就是让你们憧憬,“你们从牛津(大学)毕业以后,都将走向世界知识创造最前沿,牛津大学的毕业生,也都将是全球精英。”盘旋在他脑际的都是它们,无论如何,印度的、孟买的,在传来父亲去世的消息前,在他的嘴里,除了“那里是我的母国”外,便都是专业术语下的‘我认为’。奈保尔22岁,他觉得自己和眼前在印度国内长大的同龄人相比,已有很多不同。
“我不相信。”这是他确定了对方的声线越来越柔和以后的反应。奈保尔察觉,它和自己似乎越来越‘同宗同源’,愈发大胆回话了。
“印度全国人口会在21世纪以后上升至15亿?这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50年以后我该70多了,我还会关心人口问题吗?”
“奈保尔,50多年以后,你不仅与印度这个国家的一切密不可分,你也把印度和整个世界,联系得密不可分了。可以说,全世界是通过你而不是总理辛格,认识印度的。而你在这几年中与父亲的通信,也将在半个世纪以后你荣获诺贝尔奖时,以书的形式问世。你父亲,老奈保尔,是真正伟大的长者!”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这时的他,会同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这不是惊恐,而是强烈的……甚至是猛烈的——好奇心。
“除了目前的时评工作,私下里我的第一部小说的腹稿,已渐成型。”
“这是真的么?维达米尔,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我能为牛津大学为未来的批评界、文学鉴赏领域又培养出了一代轿子充满期待。而且你是印度人,并且在北美洲成长,这样的背景可以令你的创作别具眼光。”50年代的国际文学,有没有值得歌颂很久的跨种族的、跨文化的文学作品?有!有多少,足够称为伟大?足够让这个时期的世界直至一百年后,至少一百年,还会读它们,这是一大非凡的考验!在接受国外电视台采访评论时,V·S·奈保尔出众的、多元的甚至与年龄不相称的深厚的文字功底,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许多当事人都相信,他能写出足以比肩…….至少英国和印度两国文学史上,最顶尖的那几个。
“且不说很多国家了。”这个话一出来,可让外行看傻了眼。
“熟悉‘世界文学’的人都明白,就欧洲和亚洲而言,文学的顶级程度已非其它几洲能相比的。从法国大革命以降,这两个大洲所涌现出的文学大师可以用‘拥挤’来形容。”
“法国大革命,是近十年全球史学界突然讨论最多的史学问题之一。由重要的学者或政府顾问牵头,其中的代表人物是前美国国务卿基辛格。他们向全球性的机构提出了对它的重新重视以后,紧接着就是出版社的工作了。哈哈。”这是他后来听到的。与他当面时同电视同行的讨论已有很大不同。他明显能感觉出。但他又不说出这是哪儿。
“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维达米尔·素拉基普拉萨德·奈保尔,你是打算在这个国家(指英国)结婚吗?我们了解到了你和一位姑娘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虽然这是对未来大师的调侃,但奈保尔也并不刻意隐瞒感情上的发展。
“是的。”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未来将很非凡。并且……在向全世界实现你关于文学诺言的同时,你也有臭名昭著的一面。或许,除了写作,你还身体力行的做过这一叫作‘扭曲世界观’的事。”真的,他想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他几乎就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他是那么高兴,自己能来英国留学。能在刚刚成熟的年龄,就着手一些非凡的构思。但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第一部小说的内容。只是写作欲望已经很强烈罢了。他希望在自己20多岁时,就写出让他成为知名作家的、常常被文学教授提及的作品。
“世界也许并不完全通过你了解诺贝尔文学奖,但全世界通过你,了解了印度。特别是作为历史研究的素材而言。”
“那么……说到这里,你能不能至少告诉我,你身在哪一年?你说这个话,就说明你和未来息息相关?可能都不是我能触及的时间点吧?”
“我来自2014年。喔,也就是离你60年以后的新世纪。”
“果然!这美好的未来啊。”
“比起很多人,你实在是幸运多了。很多与你年龄相仿的人,并不和你一样抱有文学追求。但他们在刚刚20岁时,就因为重大疾病,险些连生命都丢掉了……”这会儿,他听出了对方的唏嘘声。因为几乎是突然到来的。
“所以,我虽来自新千年,但我也要提醒你,珍惜你所拥有的生命力量。你不须为生命会凋谢而有任何担忧。但请你珍惜。”
他为他的第一段姻缘在毕业以后的到来感到满意。那是一个他很喜欢的英国姑娘。他认为1955年,他应该继续留在英国。这里,有能给他不参与国际政治讨论环境;更有至少8个月的、把书的内容构思成形的时间。他几乎已经把自己青年时代的规划,也就是哪一年就哪一年的事,制定完了。他在这个世纪的中叶达到了20岁,也将在未来50年完成从青年到老年的生命旅程。他想,只要这个国家没有出现大的动荡——是的,一次世界大战到二次世界大战只有20年,照这个趋势,70年代末以前,还会发生全球性的军事冲突么?他有跟牛津大学里国际政治学系的同龄人、教授讨论过,而教授基本都经历过一战。群体性的意见让他放心,“因为亚洲,因为亚洲取得了结束不久的世界军事竞争的胜利,所以再发生大规模的、******的活动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我们一定要清醒,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世界,没有哪一个大洲是独立的。我们,虽然还没有一个词语……或者一个概念,能描述出它,但1945年以来欧洲大陆的主要活动,都在朝向和平、非军事化的生活过渡了。这个趋势在未来20年,我相信,都不会被一两个国家轻易打破了。”奈保尔他们都知道,‘这一两个国家’说的是谁。除了对自我命运的庆幸以外,他更庆幸的,则是赶上了一个好时期。如果他早出生20年……
这个时候,他无意继续套对方的话了。他没有对本世纪末以后全世界又会产生多少新概念有任何担忧。“我没有想过,除了作家以外的任何身份;我没有想过,成为作家以外的任何一类人。”也就是说,作家能做什么,奈保尔很清楚。
这会儿眼睛就突然睁开了。他对着天顶,夜还深得很。他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白日里成形的那篇文章的内容,就再没有睡意了。
街……以特立尼达和多巴哥一条街的名字为名做象征之用?他还没有完全想好,但这个灵感突然就深刻了。他也不记得是从哪里来的感觉,翻身就下床了。
他还没有想好书的全名,却已经有了关于内容的启迪。他顺手写出几段文字,且已计算好了需要的时长。这是他之所以完全没有睡意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梦惊醒的缘故而到来的:
米格尔街和米格尔街上的人,都像盐一样平凡,又像盐一样珍贵!
世界如其所是。那些无足轻重的人,那些听任自己变得无足轻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位置。
问题不只是路上的流沙和泥泞,以及蜿蜒狭窄、时有时无的盘山公路。更要命的是边境哨所的种种行径,是森林里小木屋外面的讨价还价。木屋上面飘扬着古里古怪的旗帜。我不得不费尽口舌和那些持枪的人说好话,求他们给我和我的标致车放行——穿过一片树丛,紧接着又进入一片树丛。然后得费更多口舌,掏更多钞票,送出更多罐头食品,才能把我的标致车开出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入地方。
连夜赶回家!我到了夜里很少在河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这会让我感到仓皇无主。在大河和森林里,天黑后,除了能看到的东西,你对什么都没有把握。即便有月光,也看不清多少东西。要是弄出点儿声音,比如把桨轻轻伸进水里,你就会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另外一个人。河流和森林就像鬼魂,它们比你强大多了。你会感觉自己孤单无助,仿佛是私闯进来的。
后来,欧美的报纸陆陆续续送到小镇,落入各种人手中,传来传去。我觉得很惊讶,有些报纸竟然为海岸的屠杀说好话。不过,人们对自己并不真的感兴趣或者不必亲身生活的地方就是这样的态度。有些报纸吹捧那里的起义结束了封建主义,开启了******。不过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并非破天荒第一次。这是这片土地上古老的法则。
……
这几段写成后,他再把稿纸端起仔细阅读。周围没有人,但他快乐得,想要跟全世界分享这喜悦似的。他想到这些未必都一定是一本书的线索。但只要构思成了,那么它们都将在自己原创的守则中占据重要位置。因为毕竟他想他不会做一个一生只写一本书的作家——除非他自己想要舍弃。这会儿,他又开始想到,好像自己和谁产生过很多对话——并且……
并且,强烈要问对方是谁。但他好像没有获得答案,只知道对方对他说了一个2014。不过,那也已经不重要了——他很满意这个梦给予他的写作灵感。
“我非常喜欢中国,我希望,能在这里(指SH多住一段时间。”
“天啊,那真是太好了!这是SH人的福气。”经中国出版方介绍过来的中国籍作家麦家领衔,一路和奈保尔相谈甚欢。中国人对能与这位旷世杰出的人物比较长时间的相处感到非常兴奋。
“SH书展是经由国家批准并大力推广的一届盛会。它同BJ书展、法兰克福书展,还有你的祖国,印度德里国际书展,都是齐名的。今年则是SH国际书展的第10个年头了,有幸邀请到您,是SH人民的荣幸。”
“谢谢你的介绍。我想,我可能在来的飞机上,做了一个挺长的梦。我梦到自己刚从牛津(大学)毕业那会儿,在英国BBC做‘西印度之声’这档节目时的情景了。真是令人怀念!六十年前。”当同行的中国作家同行问他是否感到疲惫时,奈保尔这样解释到。
“哇!奈保尔先生,这档节目还在吗?”
“在!六十年了,只是名字换了而已。就像你们中国,我在(SH的酒店房间里,搜到了中国电视节目里有为非洲专门设立的(节目)。”
“对,奈保尔先生!非洲频道是国家媒体为(外交)发展需要而专门开通的。我们欢迎越来越多的非洲朋友来中国旅游、定居和发展。”
“这家酒店?”
“喔,这家酒店才开业不久。这里是SH这座繁华都市的PDX区这座酒店叫嘉里大酒店。”
“我想起了乌干达的朋友……那里的人们,从来享受不到我的这种待遇。哪怕上了年纪的人。”
“您的感慨是有道理的。”说到这里经理人没有再往下了。这是V·S·奈保尔第一次应邀到中国参加这么大型的活动。他还曾与中国作家感慨过,中国人口的密集程度不低于印度,但中国人口的素质更高。
奈保尔说完,便辞别中国友人。他仍对这一天现场攒动的人流很感兴趣。在中国会不会再继续‘写’?至少在没有人问他以前,他问自个儿,已没有那么强烈了:
由于其著作将极具洞察力的叙述与不为世俗左右的探索融为一体,是驱策我们从扭曲的历史中探寻真实的动力,瑞典斯德哥尔摩皇家学院决定,将2001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印度移民作家维·苏·奈保尔,以表彰其为后殖民文化所做出的杰出文学贡献。
恐怕还是年老所致,也或者,是因为功成名就所致。文学能给他的,他能给文学的,这六十多年来,对于他,都已经完成。从酒店套房的落地窗眺望这座中国城市,这种繁华和新鲜感他未曾体会过。
“这里是SH驰名中外的外滩,也是欧洲游客最熟悉中国的地方。这里日均的人流量,都在5万以上。”
“我知道,长城、故宫……在……BJ外滩,东方明珠……在SH哈哈。”奈保尔刚学会的几句中文,逗得周遭的中国同行们一路大笑。飞机上午10点到达后,同行的出版社的朋友曾问他是否有时差问题。奈保尔直摇头,便立即应允,跟着机场大门外的专车就被介绍要到外滩看看。
“奈保尔先生,这是滴滴快车软件,是中国人发明的。与你更熟悉的美国人发明的优步,是同一原理。”出版社的负责人陪同奈保尔在后排。他拨开手机,向印度作家展示上面的软件:“如果您还想单独去哪儿的话,我可以安排翻译陪您。”前面的这11小时,他受到了中国接待方面无微不至的款待,记忆深刻。他喜欢上这里的一切,更喜欢这里热情好客的东方朋友。
但望久了还是不行。睡意上来了,他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梦到昨天在飞机上梦到的……昨天在飞机上……
“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未来将很非凡。”他十分清楚他在里头(指梦里)说过这句话。他也记不得对方是谁了,但那个背景,不正是刚刚出来(指从牛津大学毕业)那会儿BBC的专属频道么?或许再有几个晚上就会淡忘了。他这么想,然后就躺在床上了。
“迷失……东京。”他还没有去过RB呢。中午在酒店大厅时候的事:“喔,奈保尔先生,这是一部很有名的电影,讲述两个美国人到了RB后,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而引发出的一系列异国旅程。也很受中国观众的喜欢。”
“它叫……什么名字?”
“先生,它叫《迷失东京》。”
他对同中国朋友的这次对话,印象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