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金尚眼前的火光瞬间熄灭,那男尸已经站立到了院子中央。或许是刚才的光线太强了,二人竟有些不能适应院子里的光线。金尚揉揉眼睛,看那男尸的身板,至少有一米九五的身高、二百斤的体重。莫道是一具尸体,即便是一个活人,如此庞大的身躯走在大街上也十分吓人……
“草你妈的,你跑什么?小爷就喜欢跟你玩刺激!”靳云鹏骂着追到了院子里,却碍于齐腰深的野草,怎么也靠近不了那男尸。
而且,那男尸反而让金尚感觉有点身手敏捷的样子,十分轻巧地在草丛中闪来闪去,嗓子里像是堵了痰,含含混混地发出“哦,哦,”的声音。男尸没有眼球,却又像是能够看到靳云鹏和金尚的位置。金尚举着那柄青铜剑,对着男尸挥了一下,眼前闪过一道紫色的光,那男尸的头又不见了。
金尚愣了片刻,说:“怪事!奶奶的,头呢?”
没想到,那男尸的胸腔中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说:“不孝子孙,不劳尺寸,天降祸始,尔无愧惧?”靳云鹏回头看看金尚,一脸的不理解,问:“尚哥,这狗东西说的什么?他说的是哪个朝代的话?”
靳云鹏像是在自言自语:“什么不孝子孙?什么尺寸?”
“奶奶的,欺负我们没文化?”金尚说:“我也不大明白啥意思,不过,应该不是欢迎我们的话!说不定,这老兄是烦我们打扰了他,这是对我们诅咒!”
男尸费力地晃动着肩膀,像是又把刚才的话给重复了一遍。靳云鹏几次想靠近那男尸,男尸又像是在躲开他的攻击。靳云鹏有点着急,问:“尚哥,这狗东西的头不见了,怎么还能说话?”
“哼!”金尚冷笑了一声,说:“你问我,怎么不问他?”说完,拿剑一指那男尸,没想到那尸体就直直地向两人的方向倒过来!金尚和靳云鹏赶紧后退了一大步,男尸重重地倒在草丛中,刹那间火光四射……
“快跑,”金尚说:“妈的,这一回,真起火了!”
靳云鹏拉着金尚往门楼的方向冲,待两人跑到了大门外,回头再看,院子里的火又熄灭了!金尚说:“怪事,明明那么大的火,现在怎么又没有了?连点烟熏火燎的焦糊味儿也没有……”
靳云鹏手扶车门,弯着腰,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说:“长见识了吧?是鬼还是妖啊?这情景要说出去,谁信啊?”
刚刚看到的情景也确实令人凌乱,金尚说:“那尸体,貌似怕这把剑,我用剑一指,头没了,这一回,也是被我拿剑一指,不单单倒下了,而且起火了,你这剑,还真有点灵气!”
“对啊对啊,可是,我那把剑呢?”靳云鹏大叫着,又跑到门楼跟前去观察院中的情况。此时,院中没有一丝动静,也闻不到一点烟火的气味。
金尚说:“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万一再有个什么尸体跳出来呢?这些鬼尸都是吸纳了几十年,几百年的阴阳之气,我们哪是对手?”
“不行!我不能白白地丢一把剑在这儿,一万多块的东西呢!再说,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什么阴阳之气,都是江湖术士糊弄劳动人民的幌子。”
“你神经啊,还惦记你的剑?你要死在这儿,有多少剑都没有用了!我感觉那尸体还会跳出来!”金尚刚说完,那男尸果然又出现院子里,也可能是院墙太矮,也可能是那男尸的个子太高,隔着院墙,金尚竟能看到尸体的肩膀。
靳云鹏紧得张嘴唇直抖,急急地说道:“尚哥,上车,快走!”金尚上了车,说:“你终于想明白了吧?就凭我们两个,怎么惹得起他?”靳云鹏赶紧打火,却怎么也发动不了。
金尚说:“不要慌,那东西还在院子里,他好像也没有出来追我们的意思,他没有头,自然看不到我们,只能听声音吧……”
但见那尸体两手扶着墙,来来回回地左右走动,焦急而又迫切的样子,胸腔里面又传出熊瞎子一样的吼声。金尚说:“这傻吊玩艺儿,还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弯下腰,就不能从门楼子底下钻出来?或者,你直接把墙推倒啊!”
这激将法丝毫不起作用,也启发不了那无头男尸,或许那东西根本就听不懂金尚的话。不过,靳云鹏还是打不着火,气得直踹离合器。金尚冷静了下来,说:“你用手电好好照照,还有没有油啊?你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们还是下车吧,后备箱里有汽油,要不,给他来点?”靳云鹏说完,也不等金尚同意,直接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提下了那个10升的汽油桶。
金尚的心情格外冷静,他下了车,死死地拉住了靳云鹏的手,说:“我看,你也是个傻蛋,一泼汽油烧他,我们的车不也完了?把车烧了,回去怎么跟老头儿交代?冯二狗子要你赔老板一辆新车,你可愿意?”靳云鹏一听,又忙把汽油装到车上,说:“怎么办?快想办法,走也走不了,打又打不得!草它妈啊!这叫什么事儿?”
“我们把车往前推一推,如果能推出五十米,再拿汽油烧它!”金尚刚一说完,那尸体却撞塌了门楼,大步流星地朝着他们走过来!金尚一愣,突然大叫:“快跑!”靳云鹏却像是被吓傻了,又钻进了车里。
金尚绕着车转了半圈,又感觉无路可逃,只好也拉开车门进了车,忙问:“师兄,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对付他?”
靳云鹏大叫道:“剑啊!他怕剑!尚哥,你那把剑!”金尚一听,是啊,怎么把这个利器给忘了?
金尚忙拔出青铜剑,刚想降下玻璃,那尸体已经重重地撞在了车右侧的车门上,金尚感觉到了车子十分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车顶上“啪啪啪”三声,一定是那尸体在拍……靳云鹏像是被吓破了胆,满脸苍白,束手无策。金尚忙提醒道:“师兄,开你那边的车门,这剑的威力,隔着玻璃白费!”
靳云鹏一阵忙活,终于开了车门,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怎么也下不了车!金尚骂道:“倒霉鬼,什么事情都让你遇上了,你快看看,可有什么东西挂住你的衣服没有?”
没等靳云鹏搞清楚什么原因,车子就开始摇晃倾斜。金尚这才发现那尸体在用力推车门。金尚说:“草它妈,快下车!”
金尚想开车门,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得“轰“一声响,金尚感觉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
金尚心想,坏了,那尸体一定是把车推翻了,我们在车里不说是粉身碎骨吧,也一定得头破血流了。金尚丢开了手中的青铜剑,两手抱头,这一刹那,让金尚想起了抱头鼠蹿……
然而,金尚没感觉到脑袋撞到车顶上,也没体会到剧烈振荡。眼前却是一条十分阴暗的山洞,远处有一点点灯光,金尚侧脸一看,靳云鹏也正抱着头往前走。
金尚想停下脚步,问一问靳云鹏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感觉有人用一个尖尖的东西刺他的腰。那人嚷嚷道:“想干哈呀?跟上,跟上,不许言语!”
这声音又细又尖,金尚正要回头,就感觉有一只毛乎乎的爪子拍了他的后脑勺,说:“不许回头!”
草,什么地儿这是?怎么管得这么多?连回头也不让?
靳云鹏和金尚并肩向前走,谁也不说话。金尚诧异这家伙的表现,他不左顾右盼也不说话更不回头,只是低了头赶路。这洞里的光线并不好,向前走了一段路,好不容易才有一盏油灯,那火苗忽上忽下,像个跳动的红萝卜,搞得整条洞子里都是红红的颜色。
金尚努力地想了想,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如此阴阴森森?金尚又放慢了脚步,想搞搞明白再往前走。没想到,腰上那尖尖的东西就又重重地剌了他一下,说:“跟上,跟上!”
金尚有结不耐烦,心中暗想,让我跟上谁?前面没人啊!
一不作二不休!金尚装作扭了脚,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手一着地,感觉到地上湿湿的凉凉的,地上像是有水。
“起来,起来!”那尖细的嗓子又嚷嚷起来。
金尚借机抬头一看,草!竟是两个绿脸的小道士!灰布道袍,黑布道鞋,雪白的袜子。好好的人,怎么脸是绿色的?
绿脸道士面无表情,一人手里一把剑,另一只手中拿着白色的拂尘。只是,那小道士的脸怎么会是绿的?金尚对这个事情百思不得其解。还有,眼怎么是红的?简直就跟小白兔的眼睛一样红……金尚此前从来未与这个职业的人打交,今天怎么落到这么两个绿脸道士的手里?
“师父息怒,师父息怒!”靳云鹏忙陪着笑脸过来。金尚估计靳云鹏是担心这两个道士,有可能一剑下去就结果了他二人的小命。
其中,一个长了两个白白的兔牙儿的道士喝道:“住口,谁是你师父?你两个本是戴罪之身,又触犯了大师兄,被我等擒了来,等会儿见了天师,再听从发落吧!”
金尚一听这个,心中更犯迷糊,老子怎么就成了戴罪之身?你大师兄是谁?你们是哪一帮派的?妈勒个蛋,你大师兄不会是个猴儿吧?
“小师父息怒,你且慢要我们的命,我问你,你大师兄是干什么的?我怎么不触犯了他?”靳云鹏一边说一边往道士的跟前挪动。
那道士却用剑止住了靳云鹏的脚步,说:“你们阳间的人,统统都是论酒下菜,十足的势利眼,交往一个人,不论品行学问,先看对方的职业出身,我大师兄在阴间修炼千年,不可与你同日而语!”
你就你妈的扯吧,金尚暗暗思量这道士的话,认为纯粹是放屁。
“那就更不可能了,”靳云鹏一脸无奈,说:“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和我哥们,就是为了混碗饭吃,怎么触犯了你大师兄?”
“少跟他们废话,起来,快走!”另一个道士像是等的不耐烦了,用剑指了金尚的脸,说:“你起来,我知道你是假装!”靳云鹏一摆手,说:“我们阳间的人不会假装,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小道士竟然被靳云鹏问住了,一时哑口无言,扭脸看了另一个小道士,说:“这……他们……”
这时,远处传来熊瞎子吼叫一样的声音,说:“让他们快过来,天师等得太久了!”金尚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靳云鹏摇摇头,说:“好好好,算你们厉害,我们走,我们走,”说着,他伸手扶起金尚,说:“尚哥,你好好想想,我们怎么得罪他大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