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宁紧盯着高小糕,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渐渐瘫软在椅子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对,那个黑衣人的身形似乎哪里见过?
再次吃力地睁开眼睛,对焦那名瘦小的黑衣人。
徐善亲将手里乱挣扎的人随手一丢,“先带到后面,等朕收拾了这里,再一并解决。”黑衣人扶过摇摇晃晃的高小糕,退下了。
应该是他没错,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帮的竟然还是四弟?他还记得竹斋里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孩子,言语简单,我行我素。
白家绝对不会出叛徒,那么……徐怀宁费了最后几个脑细胞,略带几分安心地昏了过去。
徐善亲此刻已然红了双目,他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接近龙椅,那倾国倾城的笑颜,变得离奇的狰狞。
“父皇,可喜欢儿臣所赠的寿礼?”转向宁妃,探下身子,“宁妃娘娘,好久不见,您也可以继续修身养心,过你的清闲日子,不被疯言疯语所扰,可好?”
“你,你……离她远点。不关她的事。”徐若峰耷拉在龙椅边,想往近在咫尺的她靠近,却半分也动弹不得。
“不关她事,又关谁的事?是朕那可怜的母亲咎由自取吗?是尊敬的父皇昏庸过分呢?”徐善亲妄自称帝,翻着旧账。
宁妃本就不胜酒力,歪在一边。但见当今天子在如此关头都想保护自己,多年平静的心止不住再起波澜。
是啊,为他人的疯言疯语,伤害最重要的人,十年前,他错了。而她,却错了十年。幸好他依旧在,他依旧爱着,但她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弥补这位岌岌可危的天子。
“那时候的事,你还小……百花,没有跟你说么?总之……宁儿与之无任何牵连……”徐若峰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手掌抱着龙椅的棱角,用自身的重量压着,棱角几乎要刺破掌心。
“百花啊,百花。善良如她,又怎会告诉朕实情?父皇,您就安心颐养天年吧,陪着您的宁儿。百花就交与朕来照顾吧,也算是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呐~”提到她徐善亲就满心欢喜。
“……逆子。”徐若峰怕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抓紧最后的时间,看着此生的最爱。他的宁儿,好不容易肯回来,却被这逆子闹成这般。真是……天不遂人愿吧,谁叫自己当初动摇了呢。
徐善亲转过身向自己父皇这边,“就让儿臣送您最后一程,如何?”修长的手指划着漂亮的弧度,朝无力抵抗的皇帝伸去。
“住手!”依旧犹如银铃叮当,另带十足的威严。这声线,除了百花娘娘,还能谁有?
“百花?!”父子俩都惊叫出来。
“皇上,请恕臣妾护驾来迟。善亲,你这个逆子,怎可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百花娘娘三步两步,挡在皇上面前。徐若峰看了宁妃最后一眼,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徐善亲思绪急转,她的出现意味着自己哪个环节出了岔子。虽说她的举动让他很不愉快,但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温和的微笑。
“百花,你怎么来了?也好,省的朕过会儿去找你。”徐善亲抬起手,想拉过百花,却被大力推开。没有防备的他差点落下高台,他吃惊地望着她。
“逆子啊!从小,我百花是如何教导你的?还在皇上面前自称朕!反了你家祖宗了啊。臭小子,前几天还给我下毒。怎么?以为一杯茶就能让我武功全废了?做梦去吧你!你小时候我怎么没见你这么坏呢!”百花双手叉腰,平日里教训皇帝惯了,现在教训养子也很顺手。
“你!你没中毒?”那宫里大费周章的调查,宫女的死,禁足令,还有刚才那个假百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做戏吗?!徐善亲第一次有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很糟糕。
“中了啊!你小子这么聪明设下的计谋我怎么会不中招?只不过解了罢了。”百花的语气让徐善亲的不安升级,她似乎胜券在握,丝毫不畏惧城门外将军们的千万军马。
“你呀,别想着谋权篡位了啊,乖,好好跟我回去思过,等你父皇醒了求个情也就过去了。”百花见他表情凝重不言语不,便开导起来。
“求个情?就像当年说要放过我娘那样,求个情?”徐善亲狂笑起来,“你忘了是谁追杀我们了吗?你身后的伪君子!你忘了吗?就像母亲一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百花,跟我一起,拥有这江山吧?”
“痴人说梦!当年并非皇上派人追杀你我,缘由等你乖乖认错,我自会跟你说。别指望都城外的将军们了,他们自始至终都是皇上的人,你以为你父皇长得像草包,就真的是草包吗?”百花越说越得意,徐善亲越来越脱力。
背叛,没错。他被背叛了。
搏一下,现在只有百花一个人……先夺江山,后夺人。即使城外那些人背叛自己,眼看就要到手的王位不能轻易放弃。徐善亲忍痛向百花出招了。
“小子,你忘了你的功夫是谁教你的吗?”百花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心也凉了。“是我,每个清晨陪你起早练功,教导你如何用武,严寒酷暑一日不更。而今你却对我以武相向!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可像极了你母亲!”轻易避开挥来的掌风,反手一击,将徐善亲实实打下台去。
她俩之间的任何情份,也随之陨散。
徐善亲真的伤了,百花拿掌伤了他的脏腑,用话伤了他的心。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也是那样的,那当初为何要教他好?待他温柔?养虎为患不自知吗?
百花没有继续追,徐善亲漫无目的的跑。跑出了大殿,不知不觉来到了小时候待的百花宫。他真想一把火把这儿都烧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抹红色飘来,晃了徐善亲的眼。像极了百花的容貌,来着正是高小糕。
“跟我走!”徐善亲捂着胸口,夹住来人便没命的施展轻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