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水云第一时间护住头部,心中也在忐忑。
陈氏一行的马车全部都被逼停了,山上滚石的攻击停止后,还幸存能活动自如的仆从分成了两批人,一些手忙脚乱的帮忙把陈氏乘坐的侧翻了的马车扶正,把陈氏母女救出来,余下的抄起棍棒等各式可以作为武器的工具围在陈氏的马车前后,为首的管事尖声喊着:“保护夫人、小姐。”同时努力缩着身子退到保护圈最内。
与此同时山上吼叫着冲下一群草寇,道路两旁也冒出了一群人,将陈氏一行人团团围了起来。
这群草寇手上的武器各式各样,有拿镰刀、菜刀、柴刀、锄头、棒子等等,各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草鞋,短袖褴褛的褂子,衣不蔽体。
陈氏这边仆从虽然强健许多也较为训练有素,但奈何寡不敌众,很快就全部束手就擒了。
草寇们缴了所有的武器,男仆们非死即伤,剩下的都是一些弱质女流之辈,毫无还击之力,草寇们将所有人像赶牲畜一样驱到一起,为首的那个草寇看着是个小头目,他恶狠狠盯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孩子,唾了一口,刚才杀了人见过血,如今更是恶向胆边生,威胁着:“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不然别怪大爷我刀子不长眼。”娘咧,现在他的心还在噗噗的乱跳,手心全是汗。原先他王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庄稼汉,哪里想到今年夏季洪涝大灾,麦禾全给淹了,颗粒无收,眼看着就要饿死。听说汴京是天上人间,人人丰衣足食,在这世道对他们这些灾民那就是天大的诱惑,一时之间周围的流民全往那里赶,王二也跟着一路向北流亡乞讨向着汴京去,千辛万苦到了汴京却是连城门都进不去。城里的善心大户人家倒是有那么几个,定时定点会出来施粥,但流民那么多张嘴,哪有几个能吃得到的。当时有个叫强子的鼓动大家说这么饿死还不如去劫道,反正都是死,好歹也做个饱死鬼。当时很多人都被说动了,王二也加入了其中,这群人寻了个大山头,就开始安营扎寨。现在这是他们的第一票。
陈氏这行人女眷身上多少都有一些首饰,零零散散凑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其中最肥的羊当然是陈氏母女了。
陈氏之前为了保护女儿,给砸伤了头部,如今昏昏沉沉人事不省,沐水云和秦洛兰一左一右扶着她。
那草寇收刮到她们,其中一个人用刀颠了颠略过沐水云直指着秦洛兰,“快点,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还有那个昏倒的。”
秦洛兰本拉着陈氏的手暗自垂泪,听到那草寇近在眼前,一时恨起,怒红的眼睛就要跳起和他们拼命,幸亏沐水云眼疾手快拉住了,暗暗低叫:“小姐不要冲动。”同时帮秦洛兰和陈氏褪尽了身上所有的饰物老实合作的上交,至于她自己,她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那个草寇就是看出来了才干脆略过她。
几个草寇去收捡东西的时候,草寇们推举的领头人强子就站在一旁监督。
贼眉鼠眼的李四之前是个宵小之辈,往常就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混吃混喝,不幸赶上这个天灾流离失所。他脑子转得快,心思活泛,自然而然就被推举为这群草寇的军师。
只见他靠近强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好一会儿,强子面露难色说:“这样不好吧?”原来李四这小子是个狠角色,他建议等会儿把这些人全杀了。强子却犹豫了,毕竟他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来做的流寇,为的也不过是一口饱饭,想着她们也都很合作,虏了她们这么多人还可以要赎金稳赚不赔呀,用不着对一群老弱妇孺下这样的狠手吧。
李四于是耐着性子提点着强子:“强哥,咱养不活这么多口人,若您想要赎金那就捡大的,这家主事的肯定最值钱,可以留下一条命。”若是在别人拿赎金来之前就饿死了肉票,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粮价飙涨,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粮食,他们又是逃难做匪的,那粮食更是得来不易了,自己人尚且还饿着,哪有多余的口粮养肉票,最多留下个值钱的养着换赎金。再说这换赎金什么的都是最要担风险的,很容易就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实李四不建议绑架,在他看来还是杀人灭口最安全了,但是这个领头的强子又是个贪心的,李四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只能折中这么一个法子。
强子被李四这么一说,有些动摇了,“那我们抢了东西,绑了主事的人就走吧?”强子此刻忽然表现了妇人之仁。他这明明就是“鳄鱼的眼泪”假惺惺。
李四恨铁不成钢,咬了咬牙又添了一把火:“强哥,杀了干净才不会泄漏口风。”观之目露凶光。
这回强子是彻底被说动了。什么悲天悯人若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那都是瞎扯淡。
强子招来其他几个小头目把之前李四的话絮絮交代了几句,这几个人听完了便各自散开。
然后见外围的一众草寇们都掂了掂刀神色不太对。心中想着看这情形怕是不妙。
强子往前大踏一步,八尺大汉瘦的只剩下个骨架子,风吹着他空荡荡的破烂褂子簌簌的响,他喝了一声,挥舞着柴刀,“这里你们谁是能做主的?”
众女眷闻言面色大变,现在问这个,不是明摆着要绑票嘛。几个年纪最小的丫鬟心性不定,害怕的不得了,偷眼看向了陈氏母女的方向。
强子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是这三人?那方向有秦洛兰、陈氏和沐水云,他一时拿捏不定,拿着染了血的柴刀步步逼近陈氏她们的方向,揪住秦洛兰的衣领吊起这个小姑娘,粗门大嗓问着:“你说,能主事的是谁?”
秦洛兰一直就是娇养着的小姐,就算性子野了点,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可怕阵势,整个人给这个粗汉拎了起来凑进眼前,看到这个满脸胡须邋里邋遢满面凶恶的男人哪里还有主意,一张小脸白的像纸,簌簌眼泪珠子就落了下来,吓的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