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压惊汤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需要费时费神严格掌握火候,实为难做。
秋姨娘刚刚好点的心情再次恶劣。她们这是趁火打劫,但偏偏她还不能拒绝。
只见秋姨娘面色不郁,却还是不迭的道:“这有何难,既是大姑娘需要,姨娘定会每日亲手做了送去。”
“那么,奴婢们便先代我们大姑娘谢过您的一番心意了!”说着司棋司画一齐行了一礼告退了。
秋姨娘双眼冒火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去的两个丫头的身影,那凶狠阴厉的目光就像恨不得剜下司棋司画一块肉似的。
这边两个丫头回到了梨棠院,忙争着把刚才的情形说与众人听。
秦洛兰倒是想不到这两丫头还给她骗了汤回来,倒是笑开。
王嬷嬷还笑对秦洛兰道:“只是不知这压惊汤姑娘敢不敢喝了。”
秦洛兰嘻嘻笑了下,“嬷嬷就打趣我吧,她秋姨娘又不是傻的。”
几人又说笑了一阵子方罢。
稍晚,秦洛兰正倚着大引枕嗑着瓜子看书,想起秋姨娘的压惊汤正准备差人去问问什么时候弄好呢,就听到外面响起丫鬟清脆的声音道:“秋姨娘来了。”
司琴去打帘子,正见秋姨娘亲自捧着一个粉彩官窑瓷托儿进了来。
“哟,我们大姑娘正惦记着秋姨娘的压惊汤呢,这汤熬得时辰真不少,姨娘对我们姑娘可谓是尽心尽力啊,快请进来吧。”
今日惹了一身的麻烦逼得秋姨娘不得不应下为秦洛兰熬汤的差事。
只是去到那厨房就觉出气氛不对来,那些厨上的婆子媳妇儿竟然都对她漠然无礼,不管她是言辞讨好还是疾言厉色都像拍在棉花上击不起一丝反应。原本以为应下的亲手熬汤至多也就是在旁边动动嘴皮子让下人动手便是了,如今到这一看却是不然。
好啊,好啊,有钱还能是鬼推磨呢,多多打赏了银子她们总会肯做了吧,谁知道最后让她火冒三丈的是银子她们也收了,临到吩咐却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搞得谁都不肯干,她是使尽了法子这群刁奴就是油盐不进,只恨下次就该带自己的丫鬟们来帮忙。
现在一听司琴这话里有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若不是秦洛兰对大厨房的人吩咐了什么,她们敢这么对自己吗?
秋姨娘登时面色就发黑了,进了屋又见秦洛兰一派慵懒靠在临窗的大引枕上,司棋在一旁端着青瓷官窑碟子,上面放满了颗粒饱满的葵花仁儿。
看到秦洛兰躺在那里悠哉着吃瓜子看书的逍遥清闲模样,再想到自己方才在乌烟瘴气的厨房忙着给这jian丫头熬汤,还受了一大堆气,秋姨娘就气的牙痒痒的,直拿眼睛瞪着秦洛兰。
秦洛兰自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中一阵爽快,却是慢悠悠又翻过一页书理都不理她。
秋姨娘见了更是气上心头,胸脯上下起伏了一阵又很快平复下来,而且越来越平静,最后竟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不动了。
秦洛兰见晾着她也差不多时候了,便放下书,一脸惊讶好似现在才看到秋姨娘一般,诧异的道:“哎呀,秋姨娘什么时候来的呀?瞧我看书都看入神了,你们几个真是的,都不提醒我一声,也不给秋姨娘搬个杌子,怎么能让秋姨娘就这么站着呢?司画,快,去把汤端给我。”
司琴给秋姨娘搬了杌子,笑着赔了礼,司画应声上去接过了汤,一群人忙碌的好像之前真的是不小心忽视了她,而不是刻意怠慢一般。
秋姨娘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坐了。
秦洛兰喝了一口那汤,转瞬就捂着帕子尽数吐了出来,闷声道:“姨娘不知道我吃枸杞过敏嘛?这汤里我尝着怎么有枸杞的味道,哎呀,这汤不能用了,还是劳烦秋姨娘再去做一道不加枸杞的把!”说着很自然的看向秋姨娘,仿似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一般。
过敏个p,秦府大厨房哪次熬汤放的不是枸杞,也没见她喝了会怎么样。
知道秦洛兰故意刁难她,秋姨娘一时忍不住火气,呼的就占了起来,狰狞着神情道:“秦洛兰,你不要太过分。”
秦洛兰见她不带假面了,无声冷笑,一抬手直接“哗”的一声将滚烫的压惊汤泼到了秋姨娘的头上。
“啊!”秋姨娘登时就尖叫出声,一面甩头捂脸一面疼的跳脚。各种汤佐底料挂在她的头上,一张脸登时红得通透。好半晌,秋姨娘才缓过劲儿来,心里是又急又奴,扑上去就要打秦洛兰。
屋里的丫鬟们哪里会让她得逞,司棋上去一个擒拿手直接扭着她的右胳膊反扣住,司画也不甘落后拧了她的左胳膊,两人死死架住了秋姨娘。
司琴则直接上前一步,左右开弓,连连扇了秋姨娘两巴掌才作罢。
这几个丫头都是习过武的,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女,那两个耳光甩过,秋姨娘只觉得两眼发黑,嘴中腥甜,头晕耳鸣,张口便骂道:“秦洛兰,你……你无辜虐待庶母,这般恶毒传扬出去就不怕被人厌弃吗?你父亲不会任你对我为所欲为的。”
秦洛兰笑靥如花,接过司书递上的锦帕拭尽手上的汤汁,身子慵懒的靠向背后的大引枕,双手捧着心窝道:“哎哟,秋姨娘怎的如此大声,昨儿我才受过了惊吓,今儿再被秋姨娘你吓着不知道府里的人会怎么想呢。再说了,这碗明明是姨娘自己没拿稳,怎么能怨到我的头上呢?”
“你……”秋姨娘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道:“你以为别人都是聋子瞎子吗,这么大的动静我那些在院子外等着的丫头可都听的清清楚楚。”
秦洛兰却是一笑,道:“秋姨娘,我总觉得近日我命犯小人,在汴京城里,去趟英国公府都能遇到草寇的漏网之鱼,你说这事怎么就那么巧呢?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想借刀杀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