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啊,不久前沐清风曾向赭王进言:削武陵侯。这武陵侯是前赭王分封的,其即是当今赭王的亲弟弟。封地武陵,这个地方素来因“煎矿得钱,煮水得盐”享誉内外。当世流通的货币是铜钱,这地方产铜就意味着他武陵侯开了铜矿铸钱,那整个国家就成了印钞机了,多么让人眼红。而盐又是生活必需品,可以卖大价钱。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武陵侯富得流油。
再者,这武陵侯仗着自己有钱,于是他在封地内免征百姓赋税,赭国向武陵征的税收从来都是他武陵侯垫的。这叫什么?收买人心。再加上,啥亡命之徒逃到武陵,他全部收容下来,官府不敢抓。好了,这不是红果果的要造反吗?这武陵侯尽干了这些事。
对一个君王来说,你只要具备了造反的条件你就是要造反滴。而且,左相沐清风还给说了这么了不得的一句:“削之亦反,不削亦反。”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你削他,他也是反;你不削他,他也反。如果你现在削,他反得快,马上就反,但是危害小;将来削,他反得是要晚一点,但是危害大。为什么呢?他越来越强大了嘛!你要趁他羽翼未丰满的时候把他扼杀在摇篮中。等他羽翼丰满了,他还等着你打他?哪有这么好的事!沐清风自从说出这句话之后,赭王便下了决心削武陵侯了。
不等赭王有动作,这武陵侯貌似就得了信儿,这不,武陵侯叛乱了。
众位大臣各个莫不都是认为这武陵之乱是沐清风惹出祸。本来人家也没有造反,该缴纳的税也缴了,唯一的不合礼节不过是他武陵侯不来朝觐嘛,这要说人家武陵侯不来朝见那也是有原因的,而且还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话说那武陵侯早早就放了嫡长子在殷都为质,当时的武陵侯嫡长子和赭王的太子都还是小孩子,结果有一次这两孩子在博弈时不知怎么地,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后武陵王的嫡长子生生给太子弄死了。得,弄死人儿子还不许人生气啊,这泥人都还有三分土性呢。然后武陵侯就称病不朝觐了,再说这后来,赭王不也后悔了嘛,送了武陵侯个拐杖好生安慰说:兄弟你年纪大了,就不必来了。
这赭王都允了武陵侯不朝觐了,你说你沐清风抓人什么小辫子?好好的削人什么地?这不是逼着人造反嘛?
综上所述,这武陵侯叛乱,你沐清风首先就要担当这个责任。
朝中大臣安逸久了,主张清静无为,主张一动不如一静,主张以柔克刚,总而言之是不喜欢折腾。
这些大臣之中不乏有许多都是祖辈跟着开国王上打天下的功臣贵族之后,人家对你沐清风这个专靠着能言善辩、夸夸其谈就青云直上的家伙本来就很看不上眼。话说你沐清风要是夹起尾巴做人,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得了,可你沐清风好家伙啊,今天给王上出个主意明天再给出个主意,像根“搅屎棍子”,搅得朝廷上下不得安宁。
这不,终于捅出篓子了吧!这会儿,朝臣可都擦亮双眼等着瞅热闹,其中更有不少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落井下石呢。
也怪你沐清风做人太失败了。这出淤泥而不染容易的么?还不如当初与尔等同流合污!
赭王听着下殿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终于不耐烦了,冷声到:“众位爱卿可商量出什么了?”
满殿噤声。
“臣以为唯今之计当先诛袁绍。”就在此时,左相手持象牙笏出列,当仁不让沉声道。
此语一出满殿哗然。
好家伙,大伙还没开始收拾你,你倒先拉垫背的了。
话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袁绍是何许人也了。这袁绍现在是被罢了官的一介草民,但其原先是朝廷分派到武陵出任地方最高长官的人。委任状下达,这袁绍可是愁的满面苦瓜脸。他觉得武陵侯这人很恐怖,让人摸不清他到底什么意思,再说,他去了武陵,如果武陵侯和国家闹矛盾,那夹在当中的自己肯定免不了成风箱里的耗子。所以他百般不愿意去。后来他自己琢磨出了个注意,他去了武陵后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上边派人来问武陵侯动静,他就报告说武陵侯没有造反的意思。
这下好了,武陵侯真造反了。按着沐清风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认定这袁绍肯定收受了武陵侯贿赂,不然他袁绍出任武陵时怎么老报告武陵侯不会造反?所以现在沐清风自然当先想到的是杀了袁绍这个奸佞小人。
庶民本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命,杀个草民和碾死只蚂蚁一样容易,本来大家也不会大惊小怪滴,但坏就坏在,这牵头的是他沐清风,那就不行了。
“王上,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啊!”只闻得一众朝臣急急出声劝阻王上,就怕晚了,王上被这沐清风说动。
“臣以为,若武陵侯未反,杀袁绍得益,然则武陵侯已反,此刻杀袁绍无益,无益啊。”出声的是右相白木。
这左右两相针锋相对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了。现在这右相心里都乐开了花了。好你个沐清风,终于有把柄落我手上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以为随便杀个人垫背你就能逍遥法外了?想的倒美。
又有一个二品大臣出声帮言道:“袁绍出任武陵多年,想必其对武陵极为熟悉,臣以为当即应立召袁绍。”对嘛,杀了顶什么事,找他来分析分析形势,讨论讨论局势才是上策。
左相看众臣如此偏帮那小人,气的吹胡子瞪眼,正要出言。
哪知赭王听着下殿吵吵嚷嚷的声音愈发头疼欲裂,他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不胜其烦,攥紧拳头猛地狠狠一拍御座。
效果非常好,殿下的朝臣闻声噤若寒蝉,有话要说的也赶紧收声了。
赭王看四下终于安静了,冷哼一声,示意左右摆驾。
全福忙不迭鼓起胸腔,中气十足长长吆喝道:“退……朝……”
众朝臣傻眼了,这就完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