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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傳曰。所言眾苦者。冤憎會苦.愛別離苦.五陰重苦.乏受用苦.聲色流轉苦.求不得苦.眾生違害苦等。然皆情也。棗柏曰。凡聖體真。唯存見隔。見存則凡。情忘則佛。唯此至言。先聖不能加毫末於此矣。而深信之者。世罕見其人。如林陽瑞峯志端禪師。其殆庶幾乎。開寶元年八月作偈曰。明年二月二。與汝暫相棄。灰骨撒長江。勿占檀那地。明年正月廿八日。道俗入山。端笑迎甚歡。二月初吉。郡官俱集。連宵如市。至日。升座辭眾。有圓應長老者出問曰。雲愁霧慘。大眾烏乎。願賜一言。未須告別。端垂一足。應曰。法鏡不臨於此土。寶月又照於何方。端曰。非君境界。應曰。恁麼。則漚生漚滅還歸水。師去師來事本常。端作噓聲。乃問四眾曰。世尊滅度是何時節。眾曰。二月十五日子時。端曰。吾今日午時。言卒而化。

圓覺經曰。淨諸業障菩薩問曰。若此覺心。本性清淨。因何染污。使諸眾生。迷悶不入。而世尊但答曰。眾生從無始來。妄想執有我.人.眾生及與壽命。

傳曰。棗柏曰。如起信論曰。不思議業相者。以依智淨。能作一切勝妙境界。所謂無量功德之相。常無斷絕。隨眾生根。自然相應。種種而現。得利益故。又曰。依本覺上。而起覺故。又曰。依於智故。生其苦樂。如起信論廣明一切眾生迷根本智。而有世間苦樂故。為智無性故。隨緣不覺。苦樂業生。為智無性故。為苦所纏。方得自覺根本無性。眾緣無性。萬法自寂。若不覺苦時。以無性故。總不自知有性無性。如人因地而倒。因地而起。問曰。一切眾生本有不動智。何故不自應真常淨。何故隨染。答曰。一切眾生以此智故。而生三界者。為智無性。不能自知是智非智.善.惡.苦.樂等法。為智體無性。但隨緣現。如空谷響。應物成音。無性之智。但應緣分別。以分別故。癡愛隨起。因癡愛故。即我所病生。有我所故。自他執業便起。因執取故。號曰末那。以末那執取。故名為識。因識種子。生死相續。以生死故。眾苦無量。以苦無量。方求不苦之道。迷不知苦者。不能發心。知苦求真者。還是本智。會苦緣故。方能知苦。不會苦緣。不能知苦。知苦緣故。方能發心求無上道。

瑜伽師地論曰。又諸眾生。將命終時。乃至不到昏昧想位。長時所習。我愛現前。由此力故。謂我當無。便愛自身。由此建立中有生報。若預流果及一來果。爾時我愛亦復現行。然此預流及一來果。於此我愛。由智慧力。數數推求。制而不著。猶如壯夫與羸劣者共相觕力。能制伏之。當知此中道理亦爾。若不還果。爾時我愛。不復現行。

傳曰。圭峯禪師曰。當以空寂為自己。勿認色身。以靈知為自心。勿隨妄念。妄念若起。都莫隨之。自然臨命終時。捨短為長。易麤為妙。學者能令此觀常在現行。則是真智慧之力也。今皆不然。徒循其名。輕道甚矣。唐明皇至蜀。與裴士淹論數十人無不當。至李林甫。則曰。是子妬賢嫉能。舉無比者。由是知明皇知林甫之不可用而用也。知不可用而用之者。明皇有輕天下之心故也。至德宗與陸贄論盧杞。則曰。天下皆知杞奸。而朕獨不知。何也。夫德宗不知杞奸者。輕道也。苟知敬道。則必自反而求天下之理。天下之理得。則奸邪安能昧之哉。明皇之輕天下。德宗之輕道。皆致大盜以亂天下。例禪者不能以智慧之力破滅無明。至老死而不暇。悲夫。

法華經曰。汝等莫得樂住三界火宅。勿貪麤.弊.色.聲.香.味.觸也。若貪著生愛。則為所燒。

傳曰。鬱頭藍弗。以世俗智。伏下地惑。獲非想定。具五神通。時君尊敬。迎入宮掖。女子接足而禮。鬱頭藍弗觸女子手。遂生貪欲。便失神通。飯食訖。徐步歸山。故偈曰。纔生一念欲。便失五神通。

圓覺經曰。譬如眼光。曉了前境。其光圓滿。得無憎愛。

傳曰。第六識。動有分別。不動即等周法界。五現量識等。一一根皆徧法界。眼見色時。色不可得。元來等法界。耳.鼻.舌.身。一一亦復如是。五識現量。名曰圓成。永明曰。初居圓成現量之中。浮塵未起。後落明了意根之地。外狀潛形。謂是故也。

楞伽經偈曰。乃至有所立。一切皆錯亂。若見唯一心。是則無諍訟。

傳曰。韓退之問大顛師壽幾何。大顛提數珠示之曰。晝夜一百八。退之罔然。退問第一座曰。老和尚言晝夜一百八。意旨如何。第一座叩齒而已。他日復見大顛。問曰。晝夜一百八意旨如何。大顛亦叩齒。於是退之喜曰。乃今知佛法無二道也。嘗問首座。首座見答亦同耳。於是大顛召第一座問之。信然。大顛杖而逐之。汾陽偈曰。解展機鋒是大顛。明知不是小因緣。一般叩齒叢林異。出院韓公始得閑。

永明曰。龐居士問馬祖。如水無筋骨。能勝萬斛舟時如何。答曰。我此間亦無水.亦無舟。討甚筋骨。德山至龍潭。久嚮龍潭。及至到來。潭又不見。龍又不現。答曰。子親到龍潭。陳尚書問洞山。五十二位菩薩中。為什麼不見妙覺。答曰。尚書親見妙覺。

傳曰。東漢.涿郡太守張豐舉兵反。自稱無上將軍。與彭寵連兵。四年。祭遵與朱祐.耿弇.劉喜俱擊之。遵兵先至。急攻豐。豐功曹孟宏執豐降。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彩囊褁石繫豐肘。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璽。遵椎破之。豐愕然就死。晉郗愔忠於王室。而其子超有重名。黨桓溫。愔疾溫。而不知其子與之善。超將亡。以一箱書付門生曰。本欲焚之。恐翁年尊。必以傷愍致疾。我死後。若損眠食。可呈此箱。愔後果哀悼。門人呈之。皆與溫往反密計。愔於是大怒曰。小子死恨晚矣。更不復哭。予曰。張豐之愕然。郗愔之不哭。與龐公至江西。德山見龍潭。陳公到洞山。時節等耳。

臨濟宗有四賓主句。謂。賓中賓.賓中主.主中賓.主中主。

傳曰。洞山价禪師初游方。與密師伯者偕行。經長沙龍山之下(今靈山也)。見溪流菜葉。价回瞻峯巒深秀。謂密曰。箇中必有隱者。乃並谿而進十許里。有老僧癭甚。以手加額呼曰。此間無路。汝輩何自而至。价曰。無路且置。菴主自何而入。曰。我不曾雲水。价曰。菴主住山幾許時。曰。春秋不涉。价曰。菴主先住耶。此山先住耶。曰。不知。价曰。為什麼不知。曰。我不曾人天來。价曰。得何道理。便住此山。曰。見兩箇泥牛鬥入海。直至而今無消息。价即班密之下而拜之。問。如何是主中賓。曰。青山覆白雲。又問。如何是主中主。曰。長年不出戶。又問。賓主相去幾何。曰。長江水上波。又問。賓主相見有何言說。曰。清風拂白月。价又再拜。老僧笑視而說偈曰。三間茆屋從來住。一道神光萬境閑。莫作是非來辨我。浮生穿鑿不相關。於是****其菴。深入層峯。价曰。此老見江西馬大師。而傳失其名。价住新豐洞。從容問僧。何者是汝主人公。對曰。現祇對者。价仰而咨嗟。曰。此所謂馬後驢前事。奈何認以為自己乎。佛法平沈。此其兆也。客中主尚未明。況主中主哉。僧曰。如何是主中主。价曰。汝自道看。對曰。道得只是客中主。未審如何是主中主。价良久曰。不辭為汝道。相續也大難。予觀龍山老僧之意。如蕭何之識韓信。豈有法哉。又較洞山价公之語。如霍光之立朝。進止亦有律度。噫。後生之不見古人之大全也。審矣。价亦以主中主為驚異。可疑也。

雲門宗有三句。謂。天中函葢.目機銖兩.不涉世緣。

傳曰。雲門偃禪師初聞睦州古寺有道蹤禪師號陳尊宿。見黃蘗運公。往謁之。方叩戶。俄陳尊宿者出。搊住曰。道道。偃愕然不知所答。於是推而去曰。秦時[車*度]轢鑽。即闔戶。偃折一足而悟旨於言下。既有眾。而以此三句為示者。解釋秦時[車*度]轢鑽之詞也。法華經曰。得一切眾生語言三昧。而大智論曰。善入音聲陀羅尼。以此也。

抽顧頌曰。顧鑒咦。

雲門經行。逢僧必特顧之曰。鑒。僧欲詶之。則曰。咦。率以為常。故門弟子錄曰顧鑒咦。圓明密禪師刪去顧字。但以鑒咦二字為頌。謂之抽顧頌。今其兒孫失其旨。接人以怒目直視。名為提撕。名為不認聲色。名為舉處便薦。相傳以為道眼。北塔祚禪師獨笑之。作偈曰。雲門抽顧笑嬉嬉。擬議遭渠顧鑒咦。任是張良多智巧。到頭於此也難施。

道吾.石霜子父。有王種臣種。內紹外紹。

傳曰。唐.郭中令.李西平皆稱王。然非有種也。以勳勞而至焉。高祖之秦王。明皇之肅宗。則以生帝王之家皆有種。非以勳勞而至焉者也。謂之內紹者。無功之功也。先聖貴之。謂之外紹者。借功業而然。故又名曰借句。曹山章禪師曰。妙明體盡知傷觸。力在逢緣不借中。雲居弘覺禪師曰。頭頭上了。物物上通。只喚作了事人。終不喚作尊貴。將知尊貴一路自別。

德山鑑禪師曰。有言時。騎虎頭。收虎尾。第一句下明宗旨。無言時。覿露機鋒。如同電拂。

傳曰。巖頭奯禪師曰。但明取綱宗。本無實法。不見道無實無虗。若向上事覰即疾。若向意根下尋。卒摸索不著。又曰。此是向上人活計。只露目前些子。如同電拂。如擊石火。截斷兩頭。靈然自在。若道向上有法有事。賺汝真椀鳴聲。荼糊汝。繫罩汝。古人喚作繫驢橛。若將實法與人。土亦消不得。夫言截斷兩頭者。飲光微笑。不是有言。亦非默然。故汾陽偈曰。飲光尊者同明證。瞬目欽恭行正令。同電拂擊石火之譬也。予嘗作偈曰。與人實法土難消。道火何曾口被燒。拋出秦時[車*度]轢鑽。突巒如斗兩頭搖。

經首所題[米-木+八]字。

傳曰。昔予至臨川。與朱顯謨世英游相好也。俄南昌上藍長老至。上藍雅自標致。謂世英曰。覺範聞工詩耳。禪則其師猶錯。矧弟子耶。世英笑曰。師能勘驗之乎。上藍曰。諾。居一日。同游疏山。飯於逆旅。上藍謂余曰。經軸之上。必題此[米-木+八]字是底義。予以指畫圓相橫貫一畫。曰。是此義也。上藍愕然。余乃為說偈曰。以字不成八不是。法身睡著無遮閉。衲僧對面不知名。百眾人前呼不起。於是上藍不懌。歸舉似世英。世英為拊手曰。孰謂詩僧亦識字義乎。今兩人皆成千古矣。追繹之可為憮然。余聞汾陽嘗作黃犢偈曰。有頭無角實堪嗟。百劫難逃這作家。凡聖不能明得盡。現前相貌有些些。予以謂此偈。又余字義之訓詁也。九原可作。世英當有一捧腹也。

臨濟曰。大凡演唱宗乘。須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有玄有要。

傳曰。余昔菴於高安九峯之下。有僧問余曰。臨濟會中。兩僧一日相見。同時下喝。臨濟聞之。陞座曰。大眾。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禪客。僧便問。那箇是賓。那箇是主。臨濟曰。賓主歷然。余方欲詶之。頓見三玄三要之旨。於是再拜曰。大哉。無為寂滅之幢也。雖百千世。有聞之者。偷心死盡。況余去大師餘二百年哉。作偈曰。一句中具三玄門。一玄中具三要路。細看即是陷虎機。忽轟一聲塗毒鼓。偷心死盡眼麻迷。石女夢中毛卓豎。

明招謙禪師偈曰。師子教兒迷子法。進前跳躑忽翻身。羅文結角交加處。鶻眼龍睛失却真。

傳曰。德山四世而有謙。謙眇而機頴。叢林號獨眼龍。游方時齒尚少。耆年皆畏讋之。嘗與僧擁爐。僧問曰。古人道。目前無法。意在目前。不是目前法。非耳目所到。只如此四句中。那句是賓。那句是主。謙指火曰。與我向此中拈出一莖眉毛得麼。僧曰。非但學人。盡大地人喪身失命。謙曰。汝因什麼自把髻投衙乎。謙將化。陞座曰。一百年中。祗看今日。今日事作麼生。吾住此山四十年。唯用一劍活人眼目。乃拈巾曰。如今有純陀麼。提向諸方展看。作擲勢。僧問。純陀獻供末後。殷勤時如何。謙曰。莫相辜負好。又問。和尚遷化。向什麼處去。舉足曰。足下看。又問。百年後以何為極則。謙提巾便擲。僧再拜。退就列。於是謙說偈曰。驀刀肚裏逞全威。汝等諸人善護持。火裏鐵牛生犢子。臨岐誰解湊吾機。言卒而化。

四十二章經曰。命必死難。

傳曰。韓信為淮陰侯。稱疾不朝。而陳狶一代相。過辭信。信挈其手。與步於庭數匝。仰天而嘆曰。子可與言乎。吾欲與子有言。狶因曰。唯將軍命。信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反。陛下不信。再至乃疑。三至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定也。狶曰。謹奉教。漢十年。狶果反。高帝自將而往。信病不從。陰使人之狶所。而與其家臣謀。夜詐赦諸官徒奴。欲襲高后.太子。部署已定。待狶報。俄有人告呂后。后斬之鍾室。信料事無遺策。方是時。信無兵。乃曰為公從中起。可疑也。故信雖就誅。其心果死乎。馬謖街亭之敗。諸葛孔明誅之。臨終與孔明書曰。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深惟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不虧於此。謖雖死。無恨於黃壤也。於時十萬之眾為之垂淚。予以是觀之。信之死。非真死者也。謖可謂[拚-ㄙ+ㄊ]命非真死。可乎。

易.噬嗑卦曰。利用獄。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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