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看向了袁谭,袁谭一笑,“有劳甄妹妹陪我走这么远了。”
甄爱摆摆手道,“无妨,我没事的,谭哥哥,也不知你要说什么事?”
袁谭神色一凛,正色的看着她,甄爱从没看见过袁谭有这么认真的样子,他直竖着剑眉,双唇轻抿,古铜色的肌肤泛着一点微红。
过了良久,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这次,你一定得帮哥哥一个忙。”样子近乎于请求,不像是在作伪。
她明白,他这是要自己帮他将田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她亦明白,他对田蕊的爱已经达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程度。
“你放心。”
甄爱叹道,用余光看了看袁谭,她不敢和他对视,她见不得那种眼神。
袁谭站在一边,听她终于肯替自己帮忙,不免悲中又来了喜。颤音道,
“甄妹妹肯帮我?那就好,等会我会找人来与你帮忙。”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仿佛已经开始遐想水落石出之后的正常生活。
这一次的怪胎事件,连带着他一起,都近乎快被袁绍软禁。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更不想看到田蕊受苦,虽然田蕊她对自己似乎并不领情。
这样淡漠而陌生的田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抵是从生下孩子前不久的日子。宛如一夜间就换了个人,从荷花的娇羞可人,一下子变成了梅花的冷傲孤绝。
纵然田蕊认为袁谭已和他是陌路人,不复从前的恩爱。但袁谭仍视她为珍宝,他问她为什么渐渐疏远自己,田蕊也只能黯淡的回答他,“这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但最终也未追问。
在这段日子,田蕊笑,他就陪她笑。田蕊哭,他就陪她哭。
原以为,即便此生软禁,也能陪她到天荒地老。
但是,这一次,袁谭没料到父亲,竟是对田蕊下了杀心的。那种杀意,在袁绍的眼中,厚积而薄发,只待着一根导火索。
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这种杀意定会漫卷整个家中。到时恐怕除了自己,他们都得死。
即便这一次父亲是真心要杀田蕊,让甄爱这么一个孩子去办事,明摆着不会让田蕊从自己手中走掉的。但是既然父亲已经抛下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即便这根稻草的细,尚不能于苍茫水间承载起蚊蝇的力量。但这亦足以让他一试。
甄爱俨然成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
目光坚决而炽烈,仿若把甄爱的身体都穿透。甄爱看到了袁谭有些疯狂的眼神,不禁有些暗叹,这样痴情的人,算得上是世间罕有了,或者说,是袁绍的儿子们都是痴情的种子?她蓦然想起袁熙来,自从怪胎事件后,全府戒严,她倒是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现在看到袁谭,心里竟似乎有些想他?甄爱暗骂了自己一句不正经,她明明倾羡的是袁谭这般稳重而细心,温润如玉的人。袁熙太过阳光,太过明动,心中仍含着微微地抵触。
现而今,袁谭就站在她的身边。两人相视,甄爱知道他眼神中的急切,相望着过了半会儿,才幽幽答道,“这个忙,我会尽量替哥哥帮到底的。”这一句话,不像是先前的戏言,这是她最喜欢的哥哥给她以希望的寄托。她心中暗叹,这样沉重的寄托,自己要完成,也得千难万难。她安慰着自己,好说歹说,也在现代看过些警匪片,再不济也还看过《柯南》。或许可以一试。想到了这里,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几分。
袁谭听她这样说,眼神也不复刚才的炽烈。嘴角微微上扬,道,“多谢妹妹。”这一句话,他倾尽全力,他想让甄爱明白他的真心。甄爱当然知道。
袁谭也不多说什么,现今这袁府中,处处都是是非之地,都留不得太久,自己还是早些走,以免留人把柄。
甄爱明白他的心思,淡道,“哥哥你自己先回去吧,妹妹知道该怎么做。”
袁谭见她的神色不像是在作伪,心中宽慰的一笑,不再答话,径直绕过了假山,往家里的方向去了。
甄爱留在原地,脑中还思考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怪胎一事,犹如无头的尸体,从何处去发掘线索?从青莲庵?那个鬼地方,恐怕早已经被尼姑们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一时间甄爱竟不知道从何查起,若是去问田蕊,别说田蕊一个受害者,自己都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光那份态度,就让她敬而远之。
想了半天,甄爱还是决定去问问袁谭府中的丫鬟,这些丫鬟平日里准备着饭食,说不定能从里找到些线索。总比自己现在无所事事,不知从何下手强。
管着田蕊进食的丫鬟,以前听温香说过,是袁谭身边的婢女晴玉。
这晴玉,上午才心有余悸的替袁谭烧完纸,之所以没出什么事,那是幸得碰见的是温香,这个平日里近人的主儿,不仅帮自己瞒着,还把善后的事都说与清楚,若是别人,定当将她和春桑拿出去问罪了。
上午这一惊一乍,弄得晴玉自己的精神也有点萎靡,回来后干什么活都不是很得力。
她本想着趁着下午没什么事可做,正好回房中睡个觉,压压惊。
可方才一躺下,两眼还没合上,就听屋外吵吵闹闹,起了身,见是她的好姐妹春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眼神中还有些不安,把晴玉看得心中一突,结舌道,“春,春桑,可是出了什么事?”
在这风头正盛的关头,让春桑这般紧张,晴玉不用猜就知道是这几天替大少爷办事出了事。
春桑一脸苦涩,急道,“我见着甄小姐往这边来,点着名要找你。温香是甄小姐身边的丫鬟,想来怕是温香把咱们的事告诉甄小姐了,现在来向咱们索罪。”
听到这,晴玉不由紧张起来,袁绍当初可是说过,不得擅自替这个怪胎烧纸,连尸体本身都是草草下葬。一旦有所违背,她们这一等的下人,那可是杀头之罪。
“你说的可是真的?”晴玉有些颤音,想来这个甄小姐平日里与自己无所交集,现在指着名来找她,这事倒有九分像是温香把自己犯下的罪说给他了。
晴玉强自定神,打起精神,从床上穿衣下来,跟着春桑,对春桑道,“你且先和我出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我们得。。。。”晴玉边说着,边翻箱倒柜的从床底下找到一包药。
拿起药,晴玉神色复杂,内心中似乎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交战,看上去疲惫不堪。
春桑看着晴玉,咋舌道,“晴玉,你这是。。。?”
晴玉看着春桑惊讶的样子,面色一狠,急道,“春桑,万一这甄爱真是从温香那知道了些什么,来向我们问罪。我们肯定不能活着出这袁府。不若如此,我这里正好有一包前些日子毒老鼠的药,到时来个栽赃嫁祸,让她也脱不了干系,让她也知道,拿我们下人的命换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春桑仿若是见了陌生人一般,惊道,“晴玉,你。。。你怎能如此做?”
晴玉叹了口气,“狗急尚能跳墙,我这样做只是不想我这条命不值。到时莫名的死了,徒惹父母伤心,不如到时栽赃,说不定老爷见我俩揭发有功,不会治我们的死罪。”
春桑听了,神色黯然,但她也不想死,若甄爱真是为这个来的,那她俩铁定是死定了。倒不如像晴玉说的这样,放手一搏。
春桑点点头,等着甄爱从那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