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不光是他摔得晕晕乎乎,周围更是晕了一片。
刘夫人晕了,她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周围的军士将官晕了,他们是担心袁绍会不会因为他儿子报复他们。当然,人群中还有一个人晕了,那就是乔霜,她可看得清楚,这马失控全是因为自己下的那点‘料’的缘故。只是,这明明是下到袁熙马槽中的料怎么跑到袁尚的马身上去了?
完了,完了……
乔霜满头都是冷汗,神色慌张的看向看台,刘夫人现在早就晕得不知道魂飞到哪里去了。
袁绍的脸黑得发沉,胡须微微一颤,喝道,“来人啊,把那伤了吾儿的畜生拖出去砍了!”听了袁绍的话,那些兵士哪里敢不听令,一阵小跑,力求在最快的速度下,让那匹‘罪马’脱离袁绍的视线。
袁绍看着地上叫疼的袁尚,既是心疼,又是埋怨。“唉,尚儿的骑术功夫还是不过关啊。”只是这一声叹息,细微得不可闻。
袁尚在众军兵的帮助之下,好不容易的站了起来,但手却是剧痛,似乎是骨折了。袁尚忍着痛,心虚的看向袁绍,见袁绍也在看着自己,口中艰难的吐出两字,“父……亲……”
袁绍的脸色复杂,叹道,“你且赶快下去医治,过会儿我再来看你。”
袁尚不敢再看袁绍,他也知道自己这次辜负了袁绍对他的期望。可恶!这马怎么如此疯癫!袁尚恨恨,回想起自己骑马的时候,那马高嘶的情景。
等等,不对。袁尚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匹马的马鞍上似乎有一段红布,但是他记得自己的马上并没有红布啊……
但这有红布,又是和自己的马几乎一模一样的马,袁尚蓦然想起来,那是他二哥袁熙的马。
袁熙的马和自己的马是一模一样的,都是父亲在年前所赠二人的新春之礼,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没有发觉马匹已经被换掉了,难道是二哥要害我?!
袁尚越想越是惊骇,想喊袁绍过来,可是一看现在自己已经被人送到了一处房中歇息。“你,快,快去叫我父帅来……,快!”
袁尚冷汗涔涔,大声叫道,屋外跟着的是谋臣审配,袁绍让他过来看着袁尚,本来站在外面好好的,被袁尚这么一声大叫,吓了一跳。赶紧的进了屋子,见着袁尚的脸色不对,走过去,抓着袁尚的右手道,“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袁尚的瞳孔散大,眼睛框里满含着眼泪。望望左右,张张口,却是不说。
审配一皱眉,见左右军士都在屋中,便让屋里的人全部出去,屋内只留他与袁尚。
“三公子,你说罢,是何事?”审配好言安慰道,“一切都有臣为公子做主。”
袁尚看着审配的脸,心中安定了许多,他知道审配一直是拥立自己的,便放心低声道,“袁……袁熙要害我……”
审配听到这话,如同平地惊雷,二公子袁熙要害三公子?
袁熙可以说是袁绍几子中最不争权夺利的一个,现在袁尚居然说袁熙要害他,也不知是真是假。
袁尚有些哽咽,边抽泣,边说道,“那马,不是我的马,我,我方才瞧见,那马鞍上留有一截红布,这马是袁熙的马才是。若不是我这次福大命大,这般摔落下来,岂不是有可能会葬身马蹄之下?啊——我,我道这家中二哥还算淳厚,不料竟也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了恨声。
审配被袁尚所说的话吓了一个大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袁熙要是害袁尚的罪名一旦成立,那这二公子定然是要完了。
审配转了转眼珠,想及一处,突然大笑出声,跪在了袁尚的面前。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审配笑意盈盈,得意之处还捋了捋胡须。
袁尚被审配弄得一愣,怎的是件喜事,自己都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审配居然说是喜事?
审配看袁尚的表情,知道袁尚对自己有了怀疑,于是笑道,“公子此次出此祸事,可谓是因祸得福,若是无意外,怕是这世子之位将会是公子的囊中之物。”
袁尚一惊,骇道,“正南先生何出此言?”(正南是审配的字)
审配胸有成竹,心道,这次三公子若是依自己的计策当上世子,那么他便有拥立之功了。
“三公子这次虽然惨遭横祸,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却是一次铲除大公子与二公子争夺世子之位的大好时机。公子言这马不是自己的,是二公子的马,若是说给主公听,三公子觉得二公子会如何?”
袁尚眼睛一亮,道,“袁熙他定然被父亲所厌!”
审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但这只是一时,以主公与众谋臣的智慧,哪会察觉不出这里会有很大的端倪。若是二公子害你,他哪里用得着用自己的马匹冒险,在三公子的马中下毒,岂不是更方便?不过也好,臣下这里有一条一石二鸟之计可供公子。”
袁尚听到这里,想起世子之位,不由大感兴奋,也不顾身上的疼痛了,大声说道,“先生请讲,先生快讲,若是我能得那世子之位,定当依先生为拥立首功!”
审配边笑边点头,对袁尚对自己的讨好很是受用。
“公子,我们可一面让人暗示袁熙,三公子你坐错了他的马,然后再在主公面前说这马是二公子袁熙的,但又将之照我前面说的分析一番,推翻二公子的所有罪责,让袁熙在铁证之下得以开脱,如此,二公子必然会对三公子你心存感激。既然不是二公子做的,依主公对三公子的了解,也知这事断不可能为三公子你自己所为。那么三公子你说,做这样的事谁的好处最大?”
袁尚一惊,道,“难道是大哥?!”
审配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淡笑道,“正是如此,主公必定会心疑大公子,然二公子知道之后,也会同主公一样,怀疑是不是大公子借他之手来陷害三公子你,这样一来,又可勾起大公子和二公子两人的争斗。依臣多年来的观看,袁谭此子,心在父位啊,不尽早铲除,对三公子你登世子之位来说便是一大祸害。如今,三公子你也看到了,已经有人对三公子你下手,不管这人是大公子也好,还是二公子也好,三公子你也该着手准备了。”
袁尚听到审配如此说来,心中惶惶,忐忑万分。“那依先生之见,这次的主使会否就是大哥?”
审配低声道,“若是现今这个情况,理当如此。不过臣觉得其中还是有些漏洞。若不是臣了解公子并没有设套暗害两位公子,那么,臣就该为这一次最大的受益者——三公子您的苦肉计,而深感佩服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