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和曹昂收拾了行李,从客栈出发,到出了邺城,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这自然是甄爱在暗中打通了所有的关节,她从客栈的老板那里得知这曹丕两兄弟要走,便心里盼望着这两个瘟神快快离了邺城的地界。
出了邺城,往兖州走,也要不了多少时日,二人租了辆马车,一路往兖州地界行去。
路走到了一半,车夫却突然一停,车厢内的曹丕曹昂兄弟二人因为惯性的原因,摔了个七荤八素。曹昂脾气本来就大,火气这会儿更是不小,拉开车帘,便道,“前面那驾车的,怎么搞的,把小爷我摔了个跟头!”
那驾马车的大汉知道自己没有驭好马,便向曹昂抱歉道,“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啊,前面有辆载鸭的板车翻了,这会儿鸭子正到处乱跑,不好通行。”
曹昂往前面一望,果然,那板车翻了个个,上面的鸭子到处乱跑一气,周围还有六七辆一样的载鸭子的车。曹昂是没见过这么多鸭子在一起的,疑道,“这么多的鸭子是要做甚?”
前面那翻车了的汉子听到了曹昂这么说,也抱歉道,“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了,这会儿我的车不小心掉到坑里,翻了车,鸭子乱跑误了公子的行程,小人在这里给公子赔礼道歉了。”
曹丕在马车里也是被摔了个狠,不过知道是驾车人无心,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曹丕也是没见过这么多鸭子在一起的,和蔼的向那前面的翻车人问道,“那位大哥,你弄这么多鸭子,可是要去哪卖啊?”
那汉子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道,“不是要去哪里卖,是给城北的袁府佃户送去。他们啊,听了袁家二少夫人的话,用这鸭子抵御蝗灾,眼下已是有了几分成效。”
曹丕和曹昂两人具是一愣,心里暗道,怎么又是这个二少夫人?
曹丕疑声道,“我听闻那个袁府的二少夫人刻薄寡恩,对手下人都是棍棒相加,怎的你说她还能帮那些佃户治理蝗灾?”
那汉子听曹丕诋毁甄爱,心里涌起一阵不爽,看曹丕也没了那般的顺眼,便大声道,“你是哪里来的无知少年,在这邺城,谁人不知袁家二少夫人仁心仁德?别说是帮那些佃户治理蝗灾了,就是开私仓赈灾,做粥棚接纳难民那都是常有的事!二少夫人行事光明,哪容得下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的诋毁?”汉子越说越气,他是受了甄爱恩惠的,自然站到了恩人的这一边。
曹昂听那汉子骂他们宵小,更是气不过,曹丕狠狠的把曹昂给拉住。
这甄爱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又坏到极点的?
曹丕心中此时也在纳闷,看那汉子的表情,决计不是装出来的。既然是真情流露,那么这汉子说的话应该没错。
那赶鸭的汉子弄好了车,也不跟曹丕他们说道一声,就气呼呼的和同伴们一起驾车走了。直到那马车夫说可以起行了,才把曹丕的晃神给拉回来。
曹昂心中不啻,那些佃户算什么东西?要是在兖州敢这么做,自己早把他们通通都抓起来。
曹丕心里则是比曹昂心里复杂多了。
这二少夫人怎么被人说得不一样,而且还是两个极端?
曹丕心里感到疑惑,忽然想起今日早上那些大妈们说的话,有什么东西在曹丕的脑海里一亮。
“是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曹丕一拍双腿叫道,把旁边坐着的曹昂吓了一个大跳。
曹昂疑声道,“二弟,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曹丕满眼笑意的朝曹昂说道,“大哥,我们早上把那二少夫人给误解了。”
曹昂更是疑惑,“怎么误解了?你就信那个赶鸭子佃户的一面之词?”
曹丕笑道,“当然不是这样,你听我说,今日早晨,那些窗户外的平民不是嚷嚷着袁家二少夫人的坏话吗?”
曹昂点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曹丕继续道,“大哥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
曹昂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扰扰耳根,疑道,“哪里有什么问题?我看那些平民是义愤填膺,气急不过。”
曹丕摇摇手指头,慢道,“大哥,这你就错了。非但是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曹昂也是被弟弟的话题给勾引出了兴趣,便接着道,“那你说,是有什么问题。”
曹丕清了清嗓子,朝曹昂笑道,“大哥你回想一下,前日你在松鹤楼是为了什么而陷入险境?”
曹昂的脸色一黑,想来前日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是因为大哥我出言不慎,才招致了祸事。”
曹丕一拍掌,笑道,“这就对了。既然兄长你并不是明里出言忤到了袁绍,那么那些一大清早就大声嚷嚷,张扬袁家负面消息的市井小民们,不就更应该被抓了吗?但是,那些人不但没有被抓,而且还讲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专门的讲二少夫人的坏话,这不是很反常吗?在袁绍的眼皮底下,这样说话的,不是演戏给我们看,便是脑袋生了浆糊。如果说一个人脑袋里装的是浆糊,我信,可是,早上那可是一堆人啊!哪有一堆人都是傻子的?”
曹昂也想过来了些,轻声道,“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曹昂转过头来,似乎也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那,二弟,你说那袁家的二少夫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曹昂终于想起了是哪里不对,便道。
这一问,把曹丕给问了个结巴。
是啊,那个二少夫人这么做有什么道理?
“我原以为,那天那个二少夫人的态度变化,是真如那些平民们所说的,是讨厌我们的缘故,也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听了那些平民们说的话,也就相信了,可是你这么一问,我也猜不透那个二少夫人为何要自毁形象,搞不懂。”曹丕也是一愣,这才想起来,那个甄爱这么做有什么原因。
曹昂是快人快语,便道,“想不了就算了,那个什么二少夫人神神叨叨的,一会儿出面救下了咱们,一会儿又在咱们面前自毁形象,真真是个怪人。”
曹丕心里则是仍在想那个二少夫人有什么企图这么做,可惜了,曹丕哪里能知道甄爱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不让他对自己产生兴趣。
但对于甄爱同样可惜的是,曹丕虽然想不透甄爱的所作所为却已经对她产生兴趣了。
“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啊。”曹丕摇头心中暗笑,想起那一日甄爱的风采来,顾盼生辉,让他的少年心都悸动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还要来邺城见见这个女子。
曹丕已经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甄爱知道了曹丕现在心里的所想,怕是只能仰天长叹,悔不当初,还不如什么都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