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她艰难地开口,发现嗓子无比干涩沙哑。
“水?哦,水……”独孤棋慌乱地跑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端回来,小心翼翼地喂鸢离喝下去。
看到晶莹透明的水顺着她白皙滑腻的脖颈流淌而下,独孤棋有些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顿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喝完水,鸢离擦拭干唇角的水滴,余光却瞥见站在门口的龙清萱。
“是你?”她唇微微扬起,勾出一抹不明的笑意,“你来做什么?”
龙清萱正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听到鸢离这一询问声就仿佛得了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气,忙怯怯地走进来,不敢去看站在一旁干瞪眼的独孤棋,在离床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小声道:“我听说妹妹感染了风寒,所以特地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妹妹?”鸢离咀嚼着这两个字,嘲弄地看着她:“你倒有心了。”
龙清萱干干地笑两声:“我们一同侍候王爷,自然要互相关爱了。”
一同侍候?鸢离冷睨了她一眼,怎么?特地跑来提醒她王爷前日临幸她的事实吗?看不出来,再胆小的女人,只要是被触到逆鳞,都会像刺猬一般竖起全身的刺来。
“是吗?那你这次带什么来关爱我了?”
龙清萱见鸢离并没有想象中一样怒发冲冠,不由有些微微怔忡。但她很快又回过神来,忙巧笑嫣然:“我特地吩咐丫鬟熬了一些怯风寒的药,听大夫说药效极好,若是照顾妥当的话,服一贴就好。”说完从丫鬟端着的端盘上接过那还氤氲着腾腾热气的瓷碗,走上前递向鸢离:“快些趁热喝了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慢着!”独孤棋一下子跳向前,作势欲抢过那碗,“这药来路不明,本王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了些什么东西!”
“六王爷!”龙清萱的眼眶登时红热起来,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若是六王爷不相信妾身,那检查便是!”说完将头上一根银钗拔了下来,直接递到独孤棋面前。
“当然要检查!”独孤棋也不客气,接过碗,抢过那银钗就要探到药里面。
“六王爷。”鸢离冷冷地叫住他,“将那药拿来给我喝了罢。银钗那么不干净,伸到药里我哪还喝得下?再说了……夫人她心地纯善,又怎会想到要加害于我?你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言毕,还意味不明地扫了龙清萱一眼。
龙清萱被她那句“银钗那么不干净”给噎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但碍于六王爷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好干干地发笑。
独孤棋闻言,仍是不大放心,端着药踌躇着。
鸢离受不了他那副优柔寡断的模样,自己起身抢过那碗一灌而尽。
“小离儿……”
鸢离不理睬独孤棋的婆婆妈妈,将碗还回给龙清萱,眼睛瞟了她身边的丫鬟一眼,盯着她手中的那个盆栽问:“那是什么?”
龙清萱把碗放回端盘上,顺手将旁边的盆栽捧下来,伸到鸢离跟前,温柔地笑道:“这是月季花,我见妹妹房里也没什么植物的,所以给你带了这么一盆花装饰一下房间,也可吸收一些污浊之气。”
鸢离推推面前的盆栽,皮笑肉不笑:“不用靠这么近的。不过……这花倒是香味浓郁,我方才大老远就闻到了呢。”
“妹妹喜欢就好。”龙清萱嘴角噙上满意的笑,“那我就送给妹妹了。放哪好呢……”她的眼睛在房内搜寻了一圈,而后眼睛一亮,“就放那吧,看起来比较协调。”说完就捧着盆栽走到床尾,放在了旁边的一个圆形架子上,看起来倒真的是协调。
“谢夫人美意了。”鸢离眼中闪过一缕不明之光,嘴唇微扬。
“妹妹不必这么客气,这是姐姐应该做的。”龙清萱腆腆一笑,双腮有些绯红,“好了,那我就不打扰妹妹的歇息了,我先走了。”
鸢离点点头。
龙清萱转身向独孤棋福了一个身:“六王爷,妾身先行告退了。”
独孤棋神色复杂,抿唇不语。
龙清萱往外走去,经过折式窗前,又转头对鸢离笑笑:“妹妹抱恙在身,不宜吹风,我替你关上它吧。”说完也不等鸢离出声,就将那窗关了起来,出门后,又顺手地将门关紧。
待一切平静之后,独孤棋双手抱臂,慢慢走到那盆栽之前,上下打量着,皱眉道:“又是关门又是关窗的,这花不会有毒吧?”
“月季能有什么毒?”鸢离不冷不热地哂笑,“她关门又关窗的,怕是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
鸢离本只是想打趣他,谁知那独孤棋一听,脸“刷——”地一下爆红起来,站在原地不安地扭动起来,说起话来舌头都打结了:“什、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简直是胡、胡说八道!”
鸢离戏笑:“自然是胡说八道。难道你还真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不成?”
“怎么可能?”独孤棋急忙大声否定,“我怎么可能想要跟你有什么?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痴心妄想!”说完便仓皇逃离出去,脚步凌乱不已。
在门一合上的瞬间,鸢离嘴角的笑也消失了。
她回过头冷凝着床尾开得妖娆怒放的花,渐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