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慢慢摊开,掌心中赫然有一颗萦满幽幽绿光散发着清爽凉意,只有拇指大小看似琉璃制成的小珠子……
慢慢地将手拢上,拳头紧紧地攥着,青筋暴突,仿佛下一刻就会脱体而出。
“霜!”一声呼唤自前面飘来。
赫连沐霜迅速收回手掌,对着匆匆赶来的独孤棋轻然一笑:“你是来看离儿的?”
独孤棋讪讪,不自然地摸摸鼻子,嗫嚅着:“我听说……你刚带她回府……你也知道,我跟她是好哥们嘛!老朋友好不容易回来了,我自然是要过来瞧瞧……”
赫连沐霜似笑非笑地挑挑眉,平静地说:“离儿已经睡了,你明日再来找她吧。你跟我到邢轩殿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独孤棋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看留香阁紧闭着的大门,便摇着折扇跟上赫连沐霜先行的脚步。
邢轩殿。
赫连沐霜坐在桌前,把弄着桌面上的茶杯,眼底一片暗沉,完全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独孤棋在他对面坐下,皱着眉看着他:“你到底有何事找我?”
赫连沐霜缓缓抬眼,幽深的双眸紧紧地攫住独孤棋的眼睛,语气严肃:“你可知婚礼为何会被毁?”
独孤棋脸一沉:“难道是他迫不及待动手了?”
赫连沐霜颔首,嘲弄地勾起唇角,“所以,是时候反击了……不是吗?”
独孤棋脸上闪过犹豫之色:“非要如此不可吗?”
“你认为我们还有选择吗?”
“只是……”独孤棋攥紧拳头,“他是我的皇兄,亲生哥哥!我怎么忍心置他于死地?还有,造反只会留下昭章臭名……”
“那你就打造出一个芳名,让自己流香百世。”赫连沐霜神色冷峻地打断他,“还有,难道你不想将你那还待在冷宫里的母妃接出来以尽孝道?”
独孤棋微怔,神色变得有些痛楚起来。
“你有什么条件?”思索了一会,独孤棋终于下定决心,他抬眼直视着赫连沐霜,认真开口。
“当今太后的性命。”赫连沐霜冷声道,一双幽眸夹霜带雪,染上了浓浓的恨意,嘴角勾出一个残酷的笑,“至于皇帝……随你处置。”
“好!我答应你。”独孤棋点点头。
这时,阖紧的门被敲响了。
赫连沐霜敛下脸上的情绪,沉声道:“进来。”
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一声淡绿色纱裙的许桑凝手端着一个端盘,苍白的脸因画了淡淡的妆而显得绯红富有血色。看到坐在里面的孤独棋先是怔了一怔,而后不自然地向他行了一个礼:“……六王爷。”
鉴于之前自己采花一事,独孤棋对于许桑凝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见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由讪讪一笑,尴尬地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一说完就如狂风卷浪般快速溜人了。
许桑凝轻轻掩上门,端着盘子袅袅娜娜地走向赫连沐霜,将盘上的一个瓷碗端下来放在赫连沐霜面前的桌子上,浅笑嫣然:“王爷,这是我亲自熬的疗伤药,趁热喝了吧。”
赫连沐霜蹙眉道:“你这般的身体,怎可碰触烟火?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些事的好。”
“好。”许桑凝的笑容僵住。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我说了会去找你,邢轩殿岂是随意能闯……”赫连沐霜眉眼闪过不悦,但是很快便敛了下去,只是作罢地挥挥手,“算了,我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阴姬在哪里?”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许桑凝神色一黯。
“是。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找到她!”
“是为了那个鸢离么?”许桑凝目光紧紧咄住他。
“是。”赫连沐霜不经一丝犹豫。
“为什么?”许桑凝苦笑一声,眼底尽是破碎的绝望,“你说过,她只是利用工具而已!何时起,她变成你心中至关重要的人了?想不到……你那颗坚硬如石的心居然也有柔软的时候……只是,为何是她?”
“这个你无须知道。现在我只想要知道,阴姬在何处?”
许桑凝“呵呵呵……”地笑出声,伴随而至的,是那断线珠子般的眼泪的疯狂肆虐。
“我好傻……我以为只要永远守在你身边,无声地为你付出一切,你终有一日会看得到我。可是……我怎么可以忘了……我对你而言,唯有利用呢?哈哈哈……”
橙黄的夕阳斜挂于天边,附近的朵朵白云都被染红,镶嵌着层层金光,显得有些过于沉重……
***
第二日,鸢离很早便醒了。
穿戴整齐之后,鸢离踏着一地的朝露缓缓地走在蜿蜿蜒蜒的小道上,听着树上早起的鸟儿的欢快鸣叫,忽觉得心底沉重无比。
昨晚她半夜醒来,觉得胸口闷痛如火烧,不久便吐了很多血……
这代表着……她身上的毒性蔓延得越发严重了,或许,她撑不了几日了也说不定。
一个晚上失血过多,鸢离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苍白憔悴,身体显得越发单薄,看起来竟带上了许桑凝那般的病态。
“见过王妃。”一个路过的丫鬟停下来向她行礼。
鸢离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自昨日起,整个王府的人都知晓了她将是赫连沐霜的新娘子,所以也都争相着讨好奉承她,包括这个称呼。
这个世上,见风使舵的大有人在。
愣愣地转头,却看到一个老妈子领着一个哭哭咧咧的丫鬟往这边走,边走还边回头劝导:“好了,出了王府你还大有去处,只要你有本事,到哪都不会饿到你的!”
鸢离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老妈子微微一愣,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扑通地跪到地上,并顺手将那丫鬟扯跪下来,谄媚一笑:“奴才见过王妃!”
“到底是怎么回事?”鸢离不耐烦地重复一句。
“啊?”老妈子先是不明白地摸摸脑袋,突然瞥到旁边的丫鬟,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哦,王妃您是说小芯?她以前是跟昕夫人的,只是现如今夫人去世了,奴才唯有解雇她,让她离开王府……”
“你说什么?落云昕死了?”鸢离神色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