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自从想到自己所在之地,便是《梁祝》中所说的祝府;而众人口中所说的九小姐,更是大名鼎鼎的祝英台,心中思潮翻涌,难以平静。他在屋内来回转了十几圈,又回到床上躺下。不多时,又坐起来喃喃自语,心中暗想:“怎么会有这么个巧法,穿越居然穿到戏文里来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要知孙卓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从小到大,倒有大半的时间在福利院里生活。福利院什么最多?除了小孩,就是老人。那些个老人们整天吹拉弹唱,来来回回就喜欢那几幕剧子:《梁山伯与祝英台》、《西厢记》、《五女拜寿》等。特别是《梁祝》,孙卓小时候熟得快能背出来。如今虽然长大了,但主要剧情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孙卓一拍大腿,暗骂一声:“不会是真的吧?”
正想着,几个小婢敲门而进,流水般将热水、皂角、牙粉等和换洗衣服一并送到屋里来。其中领头的一个小婢道:“洗漱的物件都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孙卓犹豫道:“这位姐姐,问你一件事。”
那小婢轻轻一笑,又微微行了个礼,道:“孙公子不要客气,只管问便是,紫鹃自当奉告。”
孙卓装出平静的神色,道:“你们家八少爷,叫祝英齐;那你们家九小姐,又叫什么名字?”
紫鹃没料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支支吾吾的不知说好还是不说好。
孙卓急道:“难道真的叫祝英台?”
“啊,”紫鹃松了一口气,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名讳,奴婢可是不敢随便向府外的男子说的,还请见谅。”
孙卓这回可总算信了。他谢过紫鹃等几个小婢,懵懂中脱了衣服,跳进大浴桶中,将头埋入水下。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奶奶的,祝英台又关我什么事?明天一觉起来,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这趟浑水太深,说什么也不能掺和了。”孙卓心里豁然又开朗了起来,于是将锦巾蒙住头脸,舒舒服服的半躺在热水里,心想:“这辈子,总算享受一次浴缸了,哈哈!”
这一夜,孙卓安稳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来,已是辰时。
孙卓在房中折腾了半天,终于弄明白牙粉的用法,舒舒服服的“刷”了一回牙。期间自然要感叹一番:谁说古人都是不刷牙的?
洗漱完毕,他穿起干净的衣服,出门向小婢们问明祝英齐的所在,直向英齐读书的小楼走去。昨夜他已经想得明明白白,这次穿越回古代,可不能再多管闲事,趁早向祝英齐告辞,逃离这豪门深院才是正道。
他到了小楼下,却见昨日跟着英齐,名叫祝安的小书童正站在屋外,向里面探头。孙卓走了过去,说了声“早上好”,也跟着他探头向里望,嘴上说道:“你在这看什么呢?”
只见屋里祝英齐端容正坐,面前一张小案,案上铺着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英齐对面一个长须老学究正坐台上,嘴里正说着:“上个月我们学了《庄子》三十三篇,今天就考考你第一篇《逍遥游》,以一个时辰为限……”正说着,见孙卓探头过来,咳了一声,又大声喝道:“闲杂人等,不得喧哗。”
祝英齐向来喜欢武艺,对这些玄来玄去的东西不感兴趣,昨天被九妹缠了半天,后来又要打发来看病的大夫,一直忙到半夜。今天一早起来,逢教书先生月末小考,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祝英齐转头看见孙卓,示意他先在外面等着,拿起笔来写了不到两三句,即写不下去,一脸苦相。
孙卓心中暗笑,拉着祝安走到一边,闲聊起来。
见那祝安愁眉苦脸,笑道:“他写不出来就写不出来嘛。又不是高考,干嘛这么紧张?”
祝安可不明白什么叫“高考”,依然愁着脸道:“你说的轻松。夫人年初就吩咐下来,每月一考,以督促少爷好好念书。若是不能通过,不但少爷要挨训斥,连我也要跟着挨板子。”
说着,他叹了口气,苦着脸又道:“今年我已经挨了三顿板子,看来这个月又要遭殃了。”
“这比我们学校还严呀,”孙卓回想起在二十一世纪考试的情形,道:“难道你们八少爷没打小抄?”
“打小抄?打小抄是什么东西?”祝安一头雾水,问道。
“哎呀,你们真够笨的!快带我去书房。”孙卓正一直在想,欠了着祝英齐一个人情逃之夭夭,太不讲义气。如今报恩的机会来了!
孙卓一边催促祝安带他去书房,一边道:“你别管了,看我的。包你这个月不会挨打。”
两人转了个弯,来到隔壁的书房。孙卓想了想,《逍遥游》还真不太记得,道:“快把《庄子》那本书找来。”
祝安摊手道:“我又不识字,怎么知道哪一本是什么《庄子》。”
孙卓苦笑不得,只好自己在大书架上找。好在书架上书也不太多,孙卓找了一会,便将《庄子》翻了出来。
“下一步,就是笔的问题。”孙卓深知考试打小抄的诀窍,就是纸条一定要小,字更是要小。可这大毛笔,怎么能写嘛!
孙卓埋头想了想,喜道:“有了!祝安,你快到厨房找只鹅,拔几根鹅翅膀上的羽毛来,要快!你们祝家这么大,不会没有鹅吧?”
祝安睁大了嘴巴,大惑不解,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禁不住催促,只好一路小跑,跑到伙房找了只鹅,拔了几根羽毛又跑了回来。
孙卓早已经磨墨、剪纸片已经准备妥当。他接过鹅毛,拿起剪刀修了几下,沾起墨汁便抄。一边抄,还故意弄错几个字,正是暗合作弊大法的精髓。
这《逍遥游》不过五六百字,不一会,便大功告成。祝安哪里曾想过这一招,此时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孙卓将几张小纸条折了起来,叹道:“这鹅毛笔太不顺手,只能写成这么大了。”于是将纸条塞到祝安手中,又道:“顺便找个借口,偷偷递给你们八少爷。”
祝安连忙领命,把纸条攥在手心,倒了壶香茶,给祝英齐和老学究送去。
那长须老学究在对面台上自顾自的下棋,下到酣处,忙着研究“打劫活”、“双活”等疑难问题,哪里有空履行监考的职责?
于是接到纸条的祝英齐在台下大抄特抄,不多时便考完交卷。那老学究看了看天色,居然还没到巳时,于是大声赞道:“好!八少爷这个月学有所得,真是可喜可贺!”
祝英齐连忙自谦“不敢,不敢”,和祝安、孙卓等三人回到房中,抱团大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