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音乐馆前的公告栏上贴着孙芷卿小提琴演奏会的海报。时间还没到六点半,馆前就已经人头攒动,停车场里更是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这一切足以证明这位天才美少女演奏家的号召力。
周以楠和徐成哲从出租车上下来,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一些人在心中暗暗感叹着:好一对俊男美女。周以楠穿着一件正式的宝蓝色晚装,将散落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白皙细长的脖颈上戴着一串黑色的晶莹圆润的珍珠,散发着微微的柔光。徐成哲则是穿着简单的黑色修身西服,搭配上黑色的衬衫。这一身全黑的装扮,简单而又不失格调,更加将他的贵族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看来我应该在这也买辆车。你打扮的这么漂亮,我却让你坐出租车过来,真是有些委屈你了。”徐成哲挽着周以楠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微微侧过头对着周以楠小声说着。
“那你要买就买辆好的,比如迈巴赫什么的,不然就太委屈我了。”周以楠调侃道。
两人还没走到音乐厅门口,就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十分精良的男子迎了上来说道:“是徐先生和周小姐吧。我是芷卿的经纪人吴华章。我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二位了,尤其是徐先生,比当年叱咤歌坛的时候还要英气逼人啊。”吴华章脸上笑意盈盈,显得十分热情周到。
“烦劳你还在这里等我们。”徐成哲客气的说道。
“你们是芷卿的贵客啊,我怕别人会招待不周,就亲自来接你们了。请跟我来,已经给二位预备好了位子。”吴华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在前引路。
演奏会还有十分钟才开始,音乐厅里已经座无虚席。吴华章引着徐成哲和周以楠两个人穿过特别通道,直接到了前面的贵宾区。一眼扫过去,也只有第一排还剩下两个空位。吴华章走到那两个空位前回过头对徐成哲说:“这是特意留给二位的位子。演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二位先坐。我到后台去看看芷卿准备好了没有。”
徐成哲点头示意,说了一声谢谢。就走在前面到了左边的那个位子上坐下,周以楠紧跟其后坐在右边。她莫名的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转过头往右边一看,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坐在周以楠右手边的,正是季泽西。
季泽西今日又戴了金丝框的眼镜,细细的眼眶架在鼻梁上,显得文质彬彬。一如那天在万峰广场奠基仪式上发光发亮的他。此时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演奏会曲目表,像是没看到周以楠一般的专心致志。但是周以楠心里很清楚,刚刚那道炽热的目光,一定来自于季泽西。
周以楠只瞥了一眼,并不敢多看。她想到那日在医院里的情景,那个耳光响亮的声音尤在耳畔。她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个践踏她尊严的男人恨之入骨,但如今见到了,却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种感觉出现。除了窘迫之外,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音乐厅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一段舒缓的钢琴前奏慢慢响起,演奏会开始了。大幕缓缓的拉开,台上只有两束光分别打在一个弹钢琴的人和拿着小提琴的孙芷卿身上。孙芷卿身着一袭黑色长裙,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肩上,脖颈上带着一串如星星般璀璨的钻石项链,密密匝匝的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更将她衬托的如同女神一般高贵。
她摆好姿势开始拉起了一首不知名的曲子,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似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用沙哑的嗓音诉说着他对爱人的思念。简单的旋律好像有着无穷的魔力,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带到了那种悲伤的境地里。
周以楠从未从孙芷卿的任何一张专辑里听过这首曲子,心里却觉得这一首,已经胜过她之前所写的任何一首曲子。
演奏会渐渐进入尾声,周以楠将身心放松在悠扬的旋律里。也就不去注意自己的身边坐了一个让她窘迫的季泽西。而季泽西呢,也是一副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周以楠的样子。
在最后一首曲子演奏完的时候,孙芷卿上前谢幕。她拿起话筒说:“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我的演奏会。我一直很感谢上天能给我音乐天赋,让我通过音乐来表达我的内心。用音乐作为载体,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的心声。想必大家一定很疑惑刚刚开场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因为发给大家的曲目表上并没有这首曲子。这首曲子是我的一个大学同学送我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我从未在人前演奏过,今天是第一次。在他消失了几年之后,今天我们又再度重逢,我很高兴。所以我想演奏这首曲子,与大家分享他的才华。”孙芷卿饱含深情的说出这些话,漆黑的双眸闪闪发亮,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似是欣慰的表情背后,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悲伤。
周以楠听到孙芷卿的这番话,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知道那首曲子的作者就是徐成哲。因为是坐在第一排,所以她可以看清楚站在台上的孙芷卿所有的表情变化。她看到孙芷卿那苦涩的微笑,心下一惊的想:这女人该不会喜欢徐成哲吧?
谢幕结束之后,大幕缓缓合上,灯光打开,将昏暗的音乐厅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演奏会算是圆满结束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陆陆续续的从出口处往外走。季泽西也站起身来,装作完全没有看到周以楠和徐成哲的样子自顾自的往后台的方向走。徐成哲转头一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下猜测该不会是季泽西吧。可是他为了顾及周以楠也不好问出来。
吴华章和季泽西迎面相遇,打了一个招呼之后朝着徐成哲和周以楠两个人走过来。满面笑意的说:“我们在宝亚酒店有一场庆祝酒会,芷卿说二位一定要参加。请跟我先到贵宾休息室稍等一下,等芷卿换好衣服我们再一起过去。”
周以楠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隐隐知道如果去参加酒会一定会碰到季泽西。脑子越发的慌乱起来,木木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小姐不愿赏光?”吴华章脸上虽然还带着客气的笑容,可是声音却加重了几分力道。
“没有,只是一时走了神。失礼了。”周以楠随即淡淡一笑,站了起来挽着徐成哲的手。徐成哲感觉到她的手很冷,便有些担心的问道:“要不要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了。我知道我不去你肯定也不去,你跟孙芷卿好不容易见一面。要是因为我,你不去参加她的庆祝酒会,我应该会被说成是那种只知道管男朋友的不识趣的女人吧。”周以楠低声说道。
贵宾休息室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名的抽象画作。简单却又不失风雅。周以楠和徐成哲坐下不久,就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了孙芷卿爽朗的笑声。随即门就被推开,她挽着季泽西走了进来。
孙芷卿此时已经换了一件米色的小礼服裙,配上一条长长的铂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雪花形状的钻石吊坠。显得清新可爱。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两只手抱着季泽西的一只胳膊,像是一个正在撒娇的小女人。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哥季泽西。”孙芷卿甜甜的说道。
表哥?周以楠的脑子里像是放幻灯片一样的又回想到那双十指紧扣的手。他们两个居然是表兄妹?仔细想来,季泽西一家行事作风都很低调,所以除了公事也很少有关于季氏家族的新闻。所以季家到底有多少亲戚,分别在做什么,除了季家人没有人知道。只是周以楠和许多人的主观印象都一样,觉得十指紧扣的就是情侣,别人没认出来那个戴帽子的神秘男子是季泽西,就她给认出来了。
徐成哲看到季泽西的那一刹那心中有团小火苗在簇簇的燃烧着,虽然他不介意周以楠以前的事情,但是看到季泽西还是有些不高兴。只好强忍着情绪说:“我跟季总有过一面之缘。前些日子我在A市旅游的时候,有幸和季总一起吃过一顿饭。”他转头看了看周以楠,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常情绪,心里松了一口气。
“真的吗?我这个表哥平时都板着一副死人脸。一定让你觉得很无趣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见过面。等下跟我讲讲你们见面发生了什么。”孙芷卿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车子在外面等了,我们快走吧。”
季泽西和周以楠两人都是一言不发,阴沉着一张脸默默的上了车。一路上孙芷卿本想说话,但她感受到车里那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气氛,也就不再开口。
宝亚酒店顶楼的露天酒店里已经丽影重重,场内聚满了本市的社会上流人士。因为是季泽西出面包下了宝亚酒店要给孙芷卿开庆祝会,所以基本上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其中也不缺乏那些娱乐圈的光鲜亮丽的明星。
孙芷卿和季泽西两个人是主家,像两只花蝴蝶一样的满场走来走去,跟宾客敬酒聊天。有些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孙芷卿恐怕就是未来的季家少奶奶,一副想要巴结的样子再明显不过。
许多人都在看到徐成哲之后都认出来他就是Sam,惊喜的围上前来敬酒。在场的记者更是闪光灯对着徐成哲不停的闪着,纷纷讨论着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周以楠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只觉得自己被闪光灯闪得有些眩晕,便凑近徐成哲的耳朵说:“我到那边去休息一下。”旋即便松开了他的手,走向游泳池旁边的座椅。徐成哲被众人缠着,一时脱不开身,也只好目送着周以楠走过去,再来全心全意的应付这些人。他感觉像是自己又回到了娱乐圈一样。
周以楠坐在游泳池边的座椅上,夜晚的风吹得她有些凉意,也使得脑袋清醒了几分。她像是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些穿着华丽的人们,心里感慨万千。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活,而她不过是一个偶尔闯入的小职员。这不是属于她的世界。
她在游泳池边坐了好一会儿,凉意渐浓,双手环抱着胳膊想要使自己暖和一点。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她的背后传来:“哟,这不是周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