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勇栏惊马
未时，东街
阳光温暖而和煦洒向大地，虽是还带着寒气，但节日的气氛依然浓郁。街上依然喧嚣声不断。两侧的摊贩不住地吆喝着。人人脸上挂着笑容，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人们忙不迭地走进那年糕铺子，点心作坊，买着年货。人人手中都提着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盒子。更有那拎着一落落盖着各色的图案的，大红猩猩纸包的男人们，一路上领着女人和孩子，呵呵地笑着。沿街吹笛拉曲行乞地更是在铺子外卖力的演着，意图在挣两个过年的钱花。而铺子的老板们有的丢出一两个铜板，有的干脆给上几块红纸包着的点心。那些个吹笛拉曲的乞丐忙不迭的扣头，嘴中喊着吉祥地拜年话。更有甚者，拉住客人，讨要赏钱。那卖花灯的货摊更是一家挨一家，上面码放着各色的纸灯，蜡烛，香捻和绢花。而铺子旁则是人头涌动。孩子们牵着大人的手，围在周围，挑着喜欢的花灯样式，大人们则说说笑笑，相互拜着晚年。街两旁早已挑起高杆，拴上铁丝。缠上红稠。一路向宫门延伸。
有的店铺更是早早地挂上了花灯，坠上红纸，写上灯谜。引得一些人跑过去围观，更有好事者，一把揪下灯谜，跑进了店里索要酬劳。
“去去去，凑什么热闹，这迷要明个才能解，你今个凑什么热闹。”有人往外推着好事者。引来屋外的一阵哄笑。
繁华喧闹的大街上不时有马车疾驰奔过。
此时，两个姑娘肩并肩一脸笑颜的走在街上，不时地停在铺子旁，挑拣着花灯，寻着价钱。
“小姐，您看，这支蝴蝶灯怎么样，好看吧。”女孩拿起一只蝴蝶形花灯，举到穿着一身青色棉袍衣裙，上面绣着粉色蝴蝶的姑娘面前。
“我看这只很配小姐。”
“青莲，你看，这支枣红马的花灯多好看。”慕容雪笑着，也拿起了一只马形宫灯比划着。
“呵呵呵呵，小姐，我看哪，不如我这就去告诉姑爷，叫他用枣红马来迎娶你。”青莲笑着放下花灯，一把抢过了慕容雪手里的花灯。嬉笑着。
“讨厌，青莲，你敢，看我不揍你。”慕容雪害羞的笑着，举起了拳头。
“哈哈哈哈，小姐，你来打啊。”青莲放下花灯一路笑着，跑到了远处，慕容雪也笑着一路追了过去。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说说笑笑。挑着花灯。
不远处的街对面，彩棚正往另一条街延伸。彩棚下，有人正用心的往上缠着彩绸，人流依然熙熙攘攘。人流中，有几个高大的身形，身着异国服饰的男人，徐徐地随着人流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一脸的兴奋与好奇。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喊“快闪开，马惊了。”只见一匹快马撒开四蹄，犹如离弦的箭簇一般，带着一阵寒风，疯狂地奔跑进喧嚣的人流。
刚刚热闹的大街立刻混乱一片。人们开始惊惶地四散奔逃，躲避着奔来的惊马。马儿扬起地四蹄，踢翻了街两侧的货摊，踏烂了滚落到地上的各色货物。冲着人群狂奔。
“啊，我的孩子！”一个女人高喊着，一个五六孩子被拥挤而涌动的人流，冲倒在地。哭泣着从地上爬起来，口中叫着妈妈，挪着稚嫩地脚步在人群中搜寻着妈妈的身影。而惊马已肆无忌惮的冲了过来。
此时，人群中闪出一个高大地身躯，紧跑几步，双腿用力，纵身跳上了马背，死命地拉住马缰，马儿倔强地扬起头，伸开四蹄，胡乱地踢着。眼看就要踩到孩子的身上。
马下，一个姑娘急速地跑了过来，一把抱起孩子，滚到一旁。马蹄擦着姑娘的发髻，踩了过去。惊惶的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嘘声。
马上男人奋力地拨转马头。马儿稀溜溜地叫着，奋力地踏着步子，不住地扬蹄，要将身上的男人甩到地上。马上男人死死握住缰绳，双腿用力夹住马肚，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终于，马儿在踏了几个碎步后，便乖乖地停了下来。马上的男人终于嘘了口气。松开马缰，马儿得得得得地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呼啦人群立刻围了上来。“嘿，义士，真是威猛啊”，“看那，他不是中原人，”人们七嘴八舌的围着男人叫着。这时两个身形矮小的男人拨开人群，气喘吁吁地跑到壮汉面前，拱手致谢。“谢谢这位义士，帮我们拦下惊马。”一个男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定大银，“义士，拿着，这是俺们的心意。”
男人不羁地一笑，跳下马来，挥了挥手，往一旁走去。人流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人群外，一个姑娘正牵着孩子，掸着两人身上的泥土。一个妇女急急地跑过来，拉过孩子跪倒地上“扣子，快，快给这位恩人小姐叩头。”女人说着按着孩子的重重地磕了个头。
“唉！大嫂，不必了，只要这娃子没事就行了。”姑娘微笑着扶起了女人，女人冲着姑娘深深地拜了个万福，一把将孩子揽在了怀里。“恩人小姐，您大恩哪，我就这么根独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就只能跳碧沱江了。”
女人说着泪如雨下。“您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请留个姓名，等明个进香，小女子要在那佛菩萨面前替小姐您祁福。“女人说着又拜了拜。
“咯咯咯，不用了，大嫂。”姑娘欢快地笑着“您若要谢，也该谢那位栏惊马的义士。”
两人正说着，姑娘的身后响起了浑厚的男声“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姑娘的身后转到了姑娘的身前。麦芽色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这位小姐，你没伤着吧。”
姑娘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微微摇了摇头，灿烂的一笑。“我没事。”
“小姐，小姐”不远处丫鬟急急地奔了过来。“小姐，你，你没事吧。”丫鬟不无担忧地叫着，上下打量着姑娘。
“哎呀，小姐你的脸。”丫鬟伸手指了指姑娘的面颊。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吗？”姑娘依然灿烂地笑着。附了附脸上的擦痕。
“快，快，扣子，谢过这位义士恩公。”一旁的女人又跪倒地上，按住了孩子地头。“两位恩公，报个姓名吧，小女子也好去佛菩萨那为两位祁福。”
“不用了。！”两人异口同声。男人摸了摸头冲着姑娘不好意思地一笑。姑娘点点头微微服了下身。丫鬟在一旁不时地整着小姐的衣裙。
“好人哪，都是好人哪。”女人岁岁地念着，拉起孩子，站了起来，有冲着两人拜了拜，转身走了。一旁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小姐，你看你，衣服都破了。”丫鬟嗔怪地撅了下嘴，瞪了姑娘一眼，指了指姑娘身下的衣裙。
姑娘笑笑耸了耸肩。
这时，有几个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前。
“拜见，雪公主。”一个男人轻声叫着，冲着姑娘抱拳施礼。
“偶，你是公主。”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这位是朝阳公主，当今皇后的干妹妹。”府尹刘文泽冲着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恭敬地摊在姑娘的面前。
“啊，原来你是皇妹妹。”男人展开麦芽色的脸颊，舒展了下眉头，豁达的笑了笑。
“不是，黄妹妹，是御妹。”丫鬟偷笑了一声更正到。
“好了青莲，我们走吧。”姑娘淡淡地笑了一下，拉起了青莲。
“啊。”姑娘刚要迈腿，一阵刺痛从腿上传来。姑娘一声惊呼，身子向一旁歪去。
彭—有人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胳膊。“御妹姑娘，我看不如我给你找辆车来，我看你这腿伤的不轻。”男人操着浑厚男中音，一把抱起了姑娘。
“唉，你大胆，竟敢猥亵公主。”青莲一步跨到了男人的近前，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拔出了匕首。
“放手，小姐，我没恶意。”男人皱了下眉，有些不高兴。
“啊，青莲，别胡来。”慕容雪在男人的怀里挣扎着。
“公主，这位是吐蕃来的德宏世子。”府尹刘文泽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了青莲的手。
丫鬟瞥了一眼男人，松开手。
“公主，正好前面有家医馆，不如先去将您的腿医治一下，我在去找辆车来，好送公主回去。”京城府尹说着，冲着慕容雪谦恭地一笑。
“那有劳刘大人”姑娘冲着府尹点了点头。“这位吐蕃世子，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
“在我们那，无论女人男人只要是伤了，见到的人都会提供保护，你既然伤了，作为男人，我就该保护你。府尹大人，我们走吧。”男人说着冲着刘文泽摆了下头。于是众人往街的一头走去。
“德宏世子，我看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让青莲叫车，这样我们还能快些”姑娘在男人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呕，呵呵呵，不要紧，我们吐蕃人有的是力气。”男人依然豁达地笑着。冲着姑娘摆了头。
“对不起，这位世子，我堂堂公主，怎么能随意被人搂抱，你还是自重些吧。”姑娘微蹙了下眉头，执拗地跳到了地上。突然一阵疼痛传来，姑娘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呼，歪倒在青莲的身旁。
“诶，你们中原的女人真麻烦，有那么多讲究，固执。”男人说着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环顾了下四周。见一旁有一乘小轿，一个轿夫正倚在轿旁拿着汗巾子掸着鞋上的灰。
“唉，你过来。”男人叫着。
轿夫抬眼看了看男人，瞥了下嘴，别过头去。
“唉，你这人怎么回事。”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走到小轿地旁边。伸手抓起了轿干。
“唉唉，你干什么你，哪来的外乡人想抢东西怎么着。”轿夫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撸起袖子。不远处的同伴闻声也跑了过来。两人一边上下打量着男人一般比划着拳头。一旁府尹刘文泽赶紧闪了出来，挡在了轿夫的面前。
轿夫见是个官员打扮的人出现在面前，彼此对望了一眼，放下了拳头。
“这轿子我用了。”男人霸气地喊道，从衣袖中掏出一锭大银，晃了晃。
刚刚还怒容满面的两个轿夫，顿时脸上乐开了花。接过银锭，不住地拱手作揖陪着笑。
“这位公子，好说好说，您去哪，小的们一准送到。”一个轿夫谄媚地冲着几人笑着。
“去这附近的医馆。”男人冲着一旁摆了下头。
“好嘞！”轿夫滴溜转着眼珠，看见不远处的姑娘，冲着男人拱了下手，抬着轿厢来到姑娘面前，讨好地笑着，一把掀开轿帘“请了，小姐。”
轿厢外，慕容雪冲着男人微微颔首算是感谢，男人大大咧咧地笑着，抱了下拳算是回礼。于是，小轿载着姑娘和几人往前继续走去。
此时，王府
小樱坐在书桌旁依然右手拿着毛笔，左手托着腮，看着桌上铺着的宣纸一脸的愁容。锁儿在一旁翻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东西，不是还拿出几样放到桌上。兰香手持茶壶和汗巾侯再一边。小东靠在窗边添着炭火。
“小姐，快抄吧，不然王爷回来又该罚我们了。”兰香一边给小樱的碗里添着茶水，一边冲着小樱挤着眼睛。
“烦死了，刚回来，就让我抄这些。哼！”小樱一把将毛笔丢进炭盆里，一边不情愿地撅着嘴。
“哎呀，小姐。”小东赶紧从火里抢出毛笔吹了吹，怎奈毛笔已经被烧的面目，小东耸耸肩，摇摇头，瞥了下嘴，又将毛笔丢进了炭盆里。“哎，小姐，您还是抄吧，不然，王爷回来，又打您板子。”
“让他打好了，哼。”小樱负气地别过身子。
“多－－有人在桌上重重地放了样光灿灿地物件。“小姐，你看这个金蟾蜍多好看哪，放在这做镇纸正合适。“锁儿冲着小樱一脸憨憨地笑着。将金蟾蜍放到了纸上。
“锁儿，这俗了吧唧的东西，你也拿出来。“兰香冲着锁儿撇着嘴。
“我这不是正找着呢吗，小姐都不急，你急什么。赖麻杆。”锁儿气鼓鼓地冲着兰香叫着。
“你说谁是麻杆，你个肥猪婆。”兰香放下茶壶，一把揪住锁儿的发辫。“哼，和小姐进个宫，就以为见世面了，好呀，还敢说我，亏我以前带你那么好。今天你要不给我道歉，我就告诉小蝶姐，叫她罚你去扫街。”
“哎—呀，你揪我辫子，我就喊，赖麻杆，赖麻杆，赖麻杆，小姐不带你去，你就妒忌。哼，你敢在揪，小姐还是不带你气死你。”锁儿抓着兰香的手，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小东站在一旁，无助地搔着头。
“呵呵呵呵，你们两个别吵了。”小樱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开心地笑了。
“小姐，她欺负我。”锁儿冲着小樱撅着嘴。
“谁叫你叫人家赖麻杆，活该，还不道歉。”小樱走过去拍了下兰香的肩，兰香瞪了锁儿一眼放开了手。
“可她还叫肥猪婆呢，我哪有那么胖，我也不是婆子。”锁儿捂了下头，也瞪了兰香一眼。
“呵呵呵，好了，都别吵了，我知道你们也想出去。可是，这门口成天有人来拜见，搞得我连府门都出不去了，真是的，我也好烦。”小樱说着转身坐进了软塌。兰香赶紧捧来了茶碗。
“小姐，人家还不是冲着您的名头来的。”小东走到软塌旁，指着桌上一堆的拜帖。锁儿继续翻找着东西。
“锁儿，别找了，那些东西，是要还回去的。”小樱皱了下眉，叹了口气，坐在软塌中不住地摇头。
“什么还哪，小姐，王爷吩咐了，只要是来拜会小姐的，礼物拜帖一律照单全收，还说，进了咱府里的东西就是咱王府的。”锁儿尽心地低头翻弄着。
“这个可恶的李辰风，摆明了是不要我出去。哎－－－。”小樱端着茶碗，咬了下嘴唇。
兰香和小东对视一眼，偷偷地笑了。
“小姐，你看这只梨花簪怎么样，很配小姐的。”锁儿从一个首饰匣中拿出一个金镶玉的梨花簪在小樱的面前晃了晃。小樱抬眼看了看，冲着锁儿招了招手，锁儿开心地走了过来，拿起发簪就要插到小樱的头上。
小樱微微一笑，接过发簪转身插到了兰香的头上。
“我看这只配兰香。”小樱冲着兰香眨眨眼，兰香伸手摸了摸，脸上露出娇媚地笑容。
“小东，把东西摆到院子里，叫大家都来，每人一样挑礼物喽”小樱喊着放下茶碗，拉起兰香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