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陶瓷换了辆普通轿车,直直开到水苑听风。
湖边垂柳依依,地上绿草成荫,大片大片的芍药怒放,如一片燃烧的云。转过太湖假山石,假山上的洞眼透视出一片片的湖光山色。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洞眼里闪过,她一急,忙朝那抹湖蓝奔去。
“哎呀!”陶瓷的脚扭了,痛得直哼哼。阳光忽然就被一片阴影挡住,她的身旁出现了看不清的色彩,饶是背光挡住了视线。她抬头,竟是个穿着湖蓝色长褂的男人站在她身旁。
男人弯下腰,捧起她的脚踝,这时她才看清了,原来是盘长生。
“哎,原来真是你。”她笑眼弯弯,点漆一般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话还没说完,一阵痛传来,她手一抓,扭皱了他的衣袖。
“女孩子来说,你很能忍痛了,好了,活动一下你的脚。”
他扶她起来,皱起了眉头,“你是来找我的?”
陶瓷连忙点了点头。他扶着她在观雨亭里坐下,四周垂柳芍药、碧青、嫣红,亭子两旁还有一盏盏的榆钱,真真的是花叶两相宜,这样的亭里、太湖石旁、芍药下,就如《牡丹亭》里的南安太守府花园一般景致,一般美丽。
“信之,他……他好吗?”陶瓷看着他,一时无话。
盘长生笑着摇头,“不好。”
听他如此说,陶瓷的心忽然一痛,不知该如何接话。
“陶小姐不必挂心信之,小姐能得偿所愿,觅到心中所爱,这也是他求仁得仁,无怨无尤。”
许多复杂难明的心情陈杂,她知道信之对她的好,待她的真心,她明明已答应了他,却又反复无常,说变就变,是她对不住他。心里的一角不知为何感到酸楚难安,她看向盘长生,他依然是一脸的平静,提起茶壶泡着茶喝,她问:“其实你更喜欢六堡茶还是乌龙茶?”
盘长生一笑,放下了茶盏,“看来是信之和你说起了我的事。如果要我说,那不过是随心而定的。或许我以为自己很喜欢六堡茶,直到后来,才发现,最钟爱的还是乌龙。当然茶和人是不一样的,谷清阳不在人世了,什么样的茶喝起来都是一般的苦。乌龙又名糊涂茶,人生难得一糊涂!但感情的事,最怕的就是到了最后、来不及时才明白自己的心中所爱,真真的糊涂到了家。而有些人,是穷其一生,也不明白自己心中所爱是谁的,这样的人最可怜。”
他的话带了深意,陶瓷感到一阵迷惑,难道她不是喜欢Easun的吗?不,不,她自己最清楚了,她喜欢的就是Easun。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面上还放着一份图纸,里面布满了远山,各式画法的都有,而最考画技基本功的就是皴法,看似简单基本,实则最考功力。陶瓷记得,在《女道士》图里,背景后的远山就是用了点墨、皴法等手法去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