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翔的怒吼,莫小栓立刻兴奋了起来,脸上的粉刺颗颗红艳。
“少爷,咱今天玩包公审案?您是包大人,他们是王朝马汉张龙赵虎,我是御猫展昭!”莫小栓嬉皮笑脸的道。
黑脸小厮的脸更黑了,他鼻子一抽:“我才是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
莫小栓挤着脸上的粉刺疙瘩道:“你是黑猫护卫!”
黑猫护卫?方翔差点笑喷出来,差一点就是黑猫警长了!
方翔低头看看李班头,别说这厮黑黢黢瘦刮刮的一张刀条脸,还真有几分神似一只耳···长两只耳朵的一只耳,看起来很不习惯啊!
几个小厮自觉的投入角色,分左右两班站在方翔身后,手伸到背后抓着虚幻中的刀柄!
围观的人群忍俊不禁,哄堂大笑,李班头恨的牙痒,这些平日见到自己就点头哈腰的平头百姓,现在居然冲着自己指指点点,好像在看耍猴!
李班头和衙役怕方翔,那些衙门的帮闲缺不怕,他们他们不从官府里拿薪俸,只是伙同李班头等人敲诈商户的“常例银子”中分润。一旦商户们不怕他们了,那今后谁还肯拿银子出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班头被刀指着脖子自然只能肚子里皱眉暗暗的发狠,和他同来的那些闲汉却按捺不住了,抄起水火棍和铁尺乱舞,打的围观之人四散奔逃。
方翔等人火冒三丈,包大人办案的时候没有群众围观,如同领导讲话没有人拍手般扫兴!
“啪啪啪啪”
方翔手中加力,刀坯子抽的矮胖男子和李班头东倒西歪。
“让你手下那帮狗,都给本少爷住手!”
“都··住··住手!”李班头的一张刀条脸被抽成了猪头。
“呸!”矮胖男子啐了一口,满嘴的血沫子喷出。
莫小栓大怒,狠狠的一脚踢到他的脸上:“你这杀才,还敢啐我家少爷!”
矮胖子委屈的指着地上,含糊不清的道:“我的牙,我的牙啊!”
莫小栓低头看去,果然在地上的血沫子中有两颗发黄的门牙,他劈面又给了矮胖子一巴掌:“掉了两颗狗牙,也值得大呼小叫?”
李班头被刀坯子抽的满脸是血,哀嚎着求饶,方翔又打了片刻才道:“让你手下的那群腌臜破落户,都给本少爷跪到这里。”
李班头略一迟疑,脑门上就重重的挨了两刀背,他痛极大叫道:“你们都过来,给方少爷跪下。”
衙役、帮闲见到他那副惨状,哪里肯听,转身就要跑。
方翔淡淡一笑道:“跑了一个,本少爷切掉你一根手指头,跑了五个就切一条腿!”
李班头浑身抽搐,感觉方翔的笑容无比恐怖,他惊叫道:“都给我回来,哪个不听话的,今后别让我看见他!”
衙役们面面相觑,情知这顿打是免不得了,但是跑了之后就算把李班头彻底得罪了,今后公门这口饭是没地方吃了。帮闲本是地方上的破落户,反正是烂命一条,他们并不怕得罪豪门。相反,很多富家公子倒是有些怕这些泼皮,好鞋不踩臭****,瓷器不合瓦片斗。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往日的破落户凭借官府的势力狐假虎威,早就吃油了嘴,要是把李班头惹恼了,今后这碗饭吃不上倒是小事儿,而且帮闲的身上各个都犯得有案子。若是到了衙门里打板子,同样的五十大板,挨在身上却大不相同,可以说生死都操在衙役的手中。
衙役、帮闲们丢了铁尺和棍子,苦着脸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李班头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让他们跪下。
小厮们笑逐颜开的捡起铁尺和棍子,这下更像是包大人审案的模样了。
方翔厉声道:“尔等可知罪?”
李班头被打怕了,磕头如捣蒜:“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不该动手打二毛兄弟!”
方翔冷笑道:“你不提这个茬儿,我倒险些忘了!你和二毛闹着玩,有什么罪可言?”说罢,方翔冲二毛子道:“刚才他们是怎么和你闹着玩的,你就怎么闹回去,千万别客气!”
二毛子无辜被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人撑腰,轮开了耳光排队打过去,一轮打完又来一轮,用力过猛片刻之后手就通红。
方翔摇头道:“这怎么行?既然是闹着玩就要有个玩的样子!”
说完,方翔伸出脚,示意二毛子帮自己脱鞋,二毛子不明就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方翔脚下的鹿皮钉靴脱掉。
方翔笑着道:“把它套在手上,放心,本少爷没有脚气!用这个抽,就不会手疼了!”
李班头等吓的脸色煞白,鞋底上遍布着半寸长的钢钉,这东西冲着脸上抽个几十下,哪里还有命在?
一群人拼命磕头求饶,方翔长叹一声道:“算了,看你们怪可怜的,就免了这一宗吧!”
众衙役、帮闲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方翔懒洋洋的道:“脸就算了,抽屁股吧!”
众人又是一惊,也顾不得李班头,站起来就要逃散,却听得方翔大喊一声:“小的们,哪个敢跑的,给我就地格杀!”
莫小栓等人一向惟命是从,抡起捡来的水火棍和铁尺,就要动手。
衙役、帮闲大惊,两条腿不由自主的站住。
三角眼衙役壮着胆子道:“弟兄们,和他们拼了!我等虽是贱民,好歹吃的也是衙门的饭!”
帮闲、衙役虽然手中没了武器,但大都是精壮汉子,莫小栓等人都是些十五六岁,身体没有发育完全的半大小子。
方翔见他们有些蠢蠢欲动,冷笑一声道:“尔等还知道你们是吃公门饭的?尔等平日作恶多端,凌虐百姓勒索商民,今日更是变本加厉!太祖高皇帝有圣训,凡我大明百姓,均可‘旁入公门’将鱼肉百姓的六房胥吏押解入京!尔等不过是衙门的皂吏,竟敢居然当街强女抢民女要卖到娼寮,自三皇五帝至今,强横无赖欺男霸女者多如牛毛,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许别人乞讨,要活活饿死一家人的事情!尔等罪恶滔天,人神共愤···肃宁的百姓听了,今天要替含冤受屈的肃宁百姓出头,将这些狗贼押送河间府,哪个敢逃跑的,人人得而诛之!”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方少爷好样的!”
“杀了这些狗贼!”
“不能轻饶了他们!”
方翔像明星般团团抱拳拱手,大声喊道:“各位乡邻,可敢和我到府城做个见证?”
“敢!”
众人异口同声。
李班头等人平日作孽太甚,肃宁城内的百姓可以说早就恨之入骨,只是没有挑头不敢惹他们,今天见方家少爷出头,自然是欢天喜地。
李班头等一干人则面如死灰,按照《大明律》,对于当街强抢民女的,无论是谁都可以当场格杀,官府不但不会知罪,还要给予旌表。李班头听出,方翔是要将他们送到河间府城,只要出了肃宁县,他们背后的人就使不上劲儿了,而方翔的亲舅舅可是河间府的千户官!
“当···当···当···当···当···当···当!”
远处传来了一阵铜锣声,一共是七声响,过了片刻又是七声!
李班头面露喜色,他恶狠狠的瞪了方翔一眼,心中暗道:救星来了!”
铜锣一声响似一声,七棒铜锣既是让“军民人等齐闪开”,又暗合《论语》中“君子不重而不威”的含义。随着队伍走进东街,渐渐能看的清楚,在队伍最前方是两个穿着红色号坎的衙役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引导。
四个腆胸叠肚的衙役紧随其后,四个人两人一班分成左右,用一头黑一头红的水火棍挑着铜锣,前面的人引道后面的人边走边敲,再往后是四名如狼似虎的皂吏舞动着鞭子清街,逮到腿脚慢点来不及闪避的百姓,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顿鞭子。
一队队的衙役依次扛着红底描金字的官衔牌,左边是肃宁知县这样的实衔,右边是两榜及第、赐同进士出身之类的荣誉,再往后铁链、木棍、乌鞘鞭等执事更是一队又一队,逶逶迤迤排出了数十丈,一乘两人抬的蓝呢小轿晃晃悠悠的如同众星捧月。
一个小小的县令出行的威仪就如此之重,大明官威之盛可见一斑。
原先聚拢在方翔身边的围观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却,纷纷闪避道旁,刚才的豪气顿时烟消云散。
“姓方的,你殴打官差,老子看你今天怎么死!”李班头胆气壮了起来,他声嘶力竭的喊道:“快来人啊,方翔造反了!”
方翔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是吗?”说罢,手起刀落!
“哎呀···我的耳朵!”
李班头捂着脑袋满地打滚,只见地上多了一只鲜血淋漓的耳朵!
方翔满意的笑道:“这下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