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四道早已想好了几个借刀杀人的计划,甚至想在半路暗袭,却因夜探威远镖局时误被何尚打乱,眼看柳枝峡能够偷袭的地点越来越少,逼得辛四道兵行险招。
他多年来培养了不少死士,一起潜入野狼谷将未设防的狼王的两个孩子掳走。由死士阻挡群狼于龙骨坡,自己和自称赤虎帮的心腹各携一只狼崽。他们合演了一出苦肉计让辛四道混入威远镖局的队伍,辛四道这么做一方面是想在厉如海生命最后一刻补上一刀,而他手中有狼崽在手,谅能全身而退。另一个打算就是万一狼王没有因赤虎帮杀狼而迁怒于威远镖局,自己还可以显示出最后一只狼崽,让狼王当自己是镖局的一份子,从而最终大开杀戒。最后的方案就是用狼崽胁迫狼王围攻厉如海。
现在前两个方案都告失败,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这让辛四道暗骂不已,眼看厉如海一刀紧似一刀,自己已渐感不支。
辛四道想到仙儿的死,想到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骨肉,想到门派全灭,想到仙儿遗体都被对方夺走,他隐忍多年岂能甘心。原本就抱着死念而来的辛四道险而又险地避开一刀后,猛然跳出战斗圈,将箱子往胸前一扣,刀光一闪,将箱盖打了开来。
厉如海刀指点辛四道:“任你这奸佞小人耍什么手段,今天也定斩你于刀下!”
“珍惜吧,这将作为你遗言的一部分,你在将死之时不妨多聒噪几句,但我没兴趣听,到地下说去吧。”辛四道面含讥讽。
他单掌托住箱子,转首对狼王喊道“狼王,我们作一笔交易如何,你帮我杀了他,我还你狼崽,并且我辛某人也任你处置。”
见狼王无动于衷,辛四道嘿嘿笑道:“我知道狼王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数十下,还是不要让我为难的好。”说完将刀放在狼崽脖子上,当真数起数来。
厉如海和其他人大骂辛四道卑鄙无耻,却不能冲上前来,因为他们已经被狼群再次包围起来。
狼王来回走动,时不时望向某个方向,又低声吼叫,显得焦躁不安。辛四道很快数到了十,狼王猛然停住,朝某个方向怒哼一声。狼王这么长时间的怪异表现,终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愕然发现它望的竟然是何尚。而何尚正双目紧闭,竟似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辛四道暗骂一句装神弄鬼,一面朗声说道:“狼王似乎对辛某的话不以为然,难道狼王认为那小娃儿会给你更好的选择?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辛某心狠手辣了。”
说到最后,辛四道面色一沉,挺刀就朝狼崽捅去。狼王蓦然咆哮一声,辛四道嘴角含笑,他知道,狼王最终还是屈服了。
然而就在他笑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脑袋感觉一阵刺痛,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晃,不由自主地将箱子抛在了地上。这刺痛虽然只是瞬间,但是已经足够狼王行动了。它闪电般冲出,一口咬住狼崽,又旋风般返回了狼群。
辛四道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来不及阻止,知道大势已去,不由面色难看之极。狼王满含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尚,鼻中喷出低沉的一声,原本围着威远镖局的狼群如潮水般退去。
威远镖局的人全都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不由得好奇,看样子狼王此次能救出狼崽还多拜何尚所赐,但何尚刚才并未出手,只是那辛四道忽然头疾发作,难道这是何尚动的手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这里最惊讶的莫过于铁牛和血刀叟,铁牛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何尚在血影刀法上的进步已经足以让自己惊讶,但还从未见到他表现过这种神秘能力,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何尚。
不行,回去非得让他传一手给自己,到时候在欧阳倩面前威风一下。他想着想着,有些走神,又连忙强忍欢喜,一时间脸都有些抽动,旁边的欧阳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瞬间收拾起面容,变得正经起来。
血刀叟的惊讶不弱于铁牛,何尚的习武天赋他内心赞赏之极,而刚才展现的那有些诡异的门道,自己虽然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但隐隐觉得和欧阳烈动用火云镖时所带来的感觉很像,但即便是欧阳烈也未曾露出过这一招。他知道欧阳烈的火云镖只是表面现象,他所谓的火云心法才是根本。莫非何尚不但与心法大有缘分,而且还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这个判断令人难以置信,却又极有可能是真的。
其实,血刀叟真猜对了,但这个本领完全是何尚无师自通,今天也是小试牛刀而已。何尚自从发现可以用意念四处探查之后就乐此不疲,不但不断强化这一能力,而且还变换花样,一会地毯式扫描,一会集中式详探。
在进入龙骨坡的路上,何尚在集中精力探查某个方向的时候,意外听到意念扫过镖师时镖师脑袋里传出的杂音,乱哄哄的,不知道是些什么。这倒提醒了何尚,暗想冥镖心法自身一直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既然能感应到人的思绪,那能否集中意念于一线,从而影响扰乱对方的头脑呢?
这个奇思妙想顿时让何尚兴奋不已,于是在路上有机会就试验一下。开始的时候,他很难做到这一点,外界的干扰又多,很容易就被打乱。但随着不停练习,何尚对这一技能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可以将意念拉成一条直线了,就是距离还不是很远,具体效果也需要在实战中检验。
这种做法的另外一个用途就是类似于千里传音,只不过也是通过意念影响到对方的大脑,但不含什么攻击性,这就相对容易很多。狼王第一次被辛四道威胁时,何尚就对狼王能听懂人言感觉大开眼界。
这倒恰好提醒了何尚,看来自己的意念传音之法不只限于施于人身。刚才一试之下果不其然,狼王回了一个吃惊和疑惑的情绪。何尚大喜,不断和它交流,劝它不要太过急躁,并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它。
狼王对何尚的异能吃惊不小,它也知道自己如果蛮干只能是徒劳地害死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何尚展现的能力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它按兵不动的信心。其实何尚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现在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于是在其他人都关注血刀叟和辛四道的时候,不停将意念凝练拉伸,最终在辛四道最松懈的时候,猛然刺入,险而又险地扭转了局势。
何尚在这一击之后,心神疲倦,刚才那一击耗费了自己大半精力。看来这一招实用价值不大,先不说实战时对方不可能让他有那么长的准备时间,就算时间够,但杀伤力不大,持续时间也太短。何尚不由苦笑起来,也不知道再修炼几层心法后会不会有什么改善之处。
辛四道不清楚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功亏一溃,他只知道这次恐怕自己是难以全身而退了。辛四道权衡了一下局势,反而面色坦然起来,这倒让举刀来他面前的血刀叟愣了一下。
血刀叟摇了摇头,多年是是非非,实在不想再说些什么,举刀就要了结这段恩怨。
“仙儿的遗体放在了哪里?”辛四道忽然弯下腰来,拣起掉落的箱子,抚落箱子上的灰尘,边向血刀叟问道。
见血刀叟又有暴走的迹象,接着说道:“以我现在这个样子,厉如海,你还怕我去找她么?”
血刀叟眼皮跳了几下,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吊坠,哑声说道:“她会永远陪着我,而你,将注定是个糊涂鬼,这是你应得的报应。”
辛四道顺着他的目光盯着那吊坠,忽然眼睛一亮,大笑起来:“厉如海,你错了,我知道她在哪里了,她原来是我的,将来也将是我的,永远都是,从生到死都是。”
厉如海正要发作,忽听对面一阵机关响动,就见辛四道捧着盒子对准了自己,盒子前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露出一排黑漆漆的小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