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推门进屋,冲着里面的大人行了一个跪拜礼:“袁大人,今日来了一批胡服打扮的少年,个个器宇不凡,像是从突厥那边过来的贵族子弟,那领头的少年身边还跟着两个侍卫。”
“哦?”袁大人抬起头来,颇有些兴趣:“最近国子监倒是来了一批突厥贵族子弟,其中一个还是突厥大可汗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是他们的话就太好了!姚春花,你好好盯着这批少年,暗中嘱咐姑娘们记住他们的模样,把他们钓熟了,然后从他们口中多套些突厥国的情报出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人。春花这就去安排。”
“嗯,记住莫要打草惊蛇,待混熟了慢慢套话。银两方面都可以给他们优惠些,只要他们满意、能常来。”
“奴婢明白。”
“好,你退下吧。”
第二日上午,十几名少年都心满意足地起了床,又在姑娘房里用了早饭,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温柔窝。
汇聚在一楼大厅,姚嬷嬷忙迎上前来,对着那夹在两名侍卫中的沙蓝热情地道:“这位爷昨夜可还满意?”
沙蓝点了点头“嗯,还不错,就是贵了一些。”
“贵可是有贵的好处啊!”姚嬷嬷眼珠一转:“这么着吧,你们这一次有十五人点了姑娘,人数多,是可以打折的。”
沙蓝等人眼睛一亮:“怎么个打折法?”
“一次超过十人,我可以给你们打七折。”
哇!沙蓝等人大喜,有一聪明少年又到:“我们可是十五人,你应该再打折多一些。”
“折扣再降,我们可就亏本了啊!”
“胡说,你们怎可能亏本?这人肉生意,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哦,几位爷,我们这姑娘养起来花费也多啊,这吃得好穿得好,还得有小丫头伺候着……得,我也不多说,您这些爷下次要是再来,还是点这么多姑娘,我就给你们打六折可好?”
“我们要五折!五折我们可以保证常来!”
“这常来是来多少次呀?这可是没啥准头哇!”
十几人对望一眼:“我们十天沐休一次,所以就是十天来一次。”
“十天来一次啊?这还算常来?好多客人可是天天都来呢。”
沙蓝他们心中暗骂:丫的!天天来?我们哪有那么多银子?银子花光了我们要回去取,那得多远?
“就是十天来一次!这生意你接不接?五折!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去别家!”少年们理直气壮。
姚嬷嬷顺水推舟,装作肉疼地勉强同意了,嘴里这还不断地嘟囔:“唉,亏本了,亏本了,这次我可是亏大了!五折啊,以前可从没有这么低价过……”
众少年偷笑,从生理到心理得到了双重满足,志得意满地离去。
姚嬷嬷也很满意:这伙客人,可不能让他们跑了,就算不要钱咱家也接!
由于现在出演的地方不是王公贵族、就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再也比不得风流才子的诗社那般随意轻松,因此每次艺演含烟总是小心翼翼、态度恭谨、礼数做全,倒也没出什么差错,没惹什么麻烦。
陶凯在过了元宵节之后,就按照侯爷夫人的安排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相亲活动,相了一个又一个。这亲相得多了,对女子都快没感觉了,干脆接手了府里的一家酒楼,一家绸缎铺子,开始忙忙碌碌地学着打理起侯府产业来。
因为含烟这一年接的都是达官贵人府上的艺约,刘承祁鸿沈泽陶凯四兄弟都不方便跑到别人府上去见含烟,因此几个人几乎没有机会再见面。
京都中冬去春来,草长莺飞三月天,那风儿也变得温暖起来。这一日,一个大汉骑着一匹骏马,身上背着一个粗布包袱,进了京都的城门。那大汉身材健硕,满脸的胡子,使得人看不清他本来面目。
那大汉不慌不忙地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中等酒家,择了一个靠窗的小桌坐了下来,点了两碟简单的小菜,一壶平常的酒水,不紧不慢的吃喝起来。
这个酒家虽然不算大,但所处位置却是甚好,正在进城出城的交通要道边上,因此人流繁多,生意十分兴旺。
那大汉竖着耳朵听了一阵旁边各桌人的闲谈,便叫过一个店小二:“你们黄老板在吗?我要见他。”
“哦,您是?”店小二有些迟疑道。
“我是他南方的亲戚。”
“哦,您稍等。”店小二并不热情,心说这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亲戚,想来白吃白喝的。
过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才懒洋洋地过来回话:“这位客官,我们老板在三楼尽东头房间等您。”说罢眼睛直勾勾盯着大汉桌上的酒菜,一副唯恐他不给钱的样子。
大汉不屑地看了店小二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甩出一两银子在桌上:“剩下的不用找了。”便起身上楼。
黄老板一副和气生财的老好人模样,热情地将大汉让进房间:“这位客官,找小老儿何事啊?”
大汉双手抱拳朝南一拱手:“江南处处风光好。”
黄老板神情一凛,右手抬起指向北方:“江北日日马蹄急。”
大汉又是双手胸前一叉:“东方日出西边雨。”
黄老板双手同样胸前一叉:“道是有情却无情。”
这切口若是说成道是无晴却有晴,那便是错了,对方不是自己人。
对完切口,双方都是哈哈一笑,互相让着坐下。
那大汉笑道:“在下王雄,两年前入了第三堂。”
黄老板笑得越发热情:“在下黄子祥,是第一堂下属。”
“我已经三年未回京城了,唉,一言难尽。我此次来,是想向黄老板打听一个人。”
“王兄弟请说,我老黄在京城消息还是比较灵通的。”
“我要打听的人是翰林大学士欧阳清的女儿欧阳墨云,三年前欧阳大人出事时,她年仅八岁,如今,她人在哪里?是什么处境?”
“哦,你问她啊,这个不难,这女孩现在在京都可是大有名气呐。她进了兰桂坊,现名含烟,听说不但人长得很美,还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手好曲。”
“能不能安排我跟她见一面?”
“这个,恐怕很难,听说那女孩一个月只能出门两次,净是去一些达官贵人府上演出,好多人在后面排队想请她,都请不到哇。”
那大汉握了握手中的拳头:“麻烦黄老板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别的途径能见她一面。”
“嗯,我这就派人去细细打探,这事儿恐怕得需要几天时间。”
“无妨,我此次专为她而来,见过她我再走。”
“那好,王兄弟不如就住在鸿雁来客栈,往东走两里地就是,那里也是咱们第一堂的地盘。客栈老板叫马德辉,你去了就说是我介绍的。”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黄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