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日日感觉到自己的进步,心情十分舒畅,每每见了祁鸿和成师傅都是笑意盈盈。
为了方便含烟练习轻功,不久,成师傅便寻了城南一处小山林,恰巧教坊也在城南,那小山林离教坊只有三刻钟的马车路程。
这小山林不算太高,却树木繁茂,正适合含烟这种初学轻功的人练习。
经常地,祁鸿在前面左躲右闪地绕着树木飞跑,时不时回头冲后面紧追慢赶的含烟调皮的一笑,似挑逗,似戏谑,又似鼓励,时不时还故意放慢速度勾引含烟,让含烟以为马上就能追到的时候,却突然加速把含烟远远抛开,气得含烟咬着银牙跺着小脚,不依地娇嗔连连。祁鸿却露出开心不已的笑容,露出七八颗好看的白牙。这种笑容如果让祁鸿的一帮弟兄们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原来祁鸿也能笑得这么好看!
每当含烟练得实在是累了,奔跑不动了,祁鸿总会主动停下来,从腰间解开厚厚的多层包布,将里面包着的双层保暖水袋取出递给含烟,看着含烟娇巧的小嘴一口口饮着袋中的温水,心中充满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含烟喝完水,祁鸿便掏出雪白的帕子替含烟擦擦嘴角,再细细地替含烟抹去额角和鼻梁上细密的汗珠,那弯弯的嘴角挂着无尽的温柔。
成师傅知道祁鸿不善言辞,为人也一向是沉稳冷静,但见他对含烟却是如此的细心体贴,已经是过来人的他将祁鸿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哪里还会不明白爱徒的心思。于是成师傅每每给含烟指点完毕,便躲在树林一角,放任祁鸿与含烟两人单独在一起练功。
这成日里在一起的嬉笑玩耍,使得含烟对祁鸿也是暗生情愫,彼此之间越来越亲近。
自从拜了成师傅为师,含烟白天晚上已是增加了几倍的修炼时间,再加上如今有了成师傅每隔一日的亲自指点,含烟的进步同过去相比绝不是同日而语,身姿更加轻盈灵活,内力也逐渐变得绵长,身上脸上的皮肤更因为修习内功而变得更加如玉一般纯净光洁,细腻的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出来。只是含烟因修习内功有些晚,便只练了基础内功和轻功,其它擒拿点穴搏击杀人的功夫一样也没有学。
这一日练完轻功,祁鸿和成师傅辩护送含烟乘马车来到国子监门口,刚想转身离去,大门两侧却突然冲出十几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彪悍少年,他们气势汹汹地拦住祁鸿师徒俩和含烟的马车。
祁鸿师徒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这伙人要做什么。
含烟一撩窗帘,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跳下马车,微微皱起一双纤细好看的柳眉,对着沙蓝恭谨地行了一礼:“小女子给沙蓝王子殿下行礼了!不知殿下拦住小女子的朋友和马车所为何事?”
沙蓝英俊英气的脸庞面色不善,眯着锐气的双眼扫向祁鸿师徒。有些阴沉的语气开口道:“含烟姑娘,我送你的玛瑙手镯你可喜欢?”
“呃,”含烟有些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应答:“殿下身份尊贵,所送礼物含烟不敢怠慢,已经好好收藏起来了,绝无半分损坏。若是殿下有需要,含烟可以随时原物奉还。”
“哼!”沙蓝怒哼了一声,显然那怒气已是无法克制,勃然爆发了出来:“你不过是一个获罪的官奴,我学成返回突厥时,定会禀明你们皇上将你讨了回去,你现在最好给我安分些!别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勾勾搭搭!”
“咚”地一声,沙蓝的脸上被气红了眼的祁鸿突然暴起打了一拳,顿时十几个少年一窝蜂涌上来,跟祁鸿师徒打做一团。
含烟此时已是一张小脸苍白得毫无半分血色,她已然被沙蓝强盗般的话语惊呆了。
而此时,国子监门口已经炸开了锅,在国子监上学的少男少女们蜂拥而来,将大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哇!这是哪家小姑娘?居然生的如此美貌!”
“天呢!如此绝代小佳人,怨不得一群人为她打架啊!”
“咦?那不是太学院的突厥学生吗?”
“丫的!突厥人仗着人多,竟然欺负我们大唐子民!”
“那还说啥?弟兄们一起上!干死这帮野蛮杂种!”
“哗啦”一下,汉人学生们一拥而上,这下场面更乱了。
……
含烟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到打得乱成一片的一群人,差点结巴地说不出话来,眼睛急急搜寻者祁鸿的身影,但见一群人互相扭着抱着,在地上翻来滚去,哪里还能找得到人?!急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带着哭腔喊起来:“快!快去找国子监的护院!快去找算学院的傅博士!”
不一会儿工夫,几十个国子监的护院率先挥舞大棒赶来拉架,又过了一会儿,算学院傅九聆博士也带着一群夫子急匆匆赶来。见到含烟在那里孤零零站着哭泣,连忙上前将含烟拉过一边,细问缘由。听得含烟说那帮突厥少年口出狂言,说要将含烟讨了带回突厥去,含烟的两个朋友恰在旁边,听后怒不可遏,便与突厥人打了起来,后来又有一帮汉人学生也加入了打架队伍。
弄明白缘由,这群正直的夫子们都感觉义愤填膺。
“这突厥人未免欺人太甚了!”
“这不是在侮辱我盛唐子民吗?”
“不行!我们这就回去给皇上上书陈词,决不能让突厥人在我盛唐土地上猖獗!”
“是啊,咱们应该给含烟姑娘求个赦免了,她这身份,终是不大安全啊!”
“含烟姑娘献上三本奇书,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是该为含烟姑娘请功才是。”
“咱们这次再多找一些夫子们联名上书吧。”
……
不提夫子们在那里议论对策,却说一群凶神恶煞的护院们到来之后,很快便将打群架的两伙人给分了开。此时好多人已是鼻青脸肿,衣衫破损,满身泥土,犹自在那里骂骂咧咧。
含烟终于找到了那个牵挂不已的身影,急急跑上前去,抓住了祁鸿的衣袖,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来。
祁鸿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右手,将含烟揽入怀中,轻抚含烟的头顶的长发,低声不断安慰着:“别怕,别怕,我会想办法。快别哭了,你再哭,我心都碎了……”
含烟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凄楚地望着祁鸿,最终点了点头。
那边沙蓝小王子看见含烟与祁鸿亲热的举动,气得几欲疯狂,又带着人欲扑上来,被几十个护院死死地拦住了。
含烟瞥见那边突厥少年们的凶恶表情,吓了一跳,赶忙推着祁鸿:“师兄你快走!快走!这边算学院的博士夫子们都来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祁鸿“嗯”了一声,在含烟不断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与成师傅一起离去。
这边国子监的学生们被各学院纷纷赶来的夫子们各自带走了,含烟也一脸茫然,呆滞地跟着傅博士他们进了算学院。
整整一个时辰,含烟都脑中纷乱,却偏偏似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空白。
傅博士和一众夫子们看到含烟绝美的小脸上布满了凄楚和哀愁,都是痛惜不已。他们都是爱才惜才之人,含烟姑娘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怎能让突厥异族野蛮人带走任意欺凌?!
含烟并没有听见他们一群人在讨论些什么,只知道他们送自己出门的时候,一个劲告诉自己要“放心”。
这次国子监加派了五名护院将含烟几人安全送回了教坊,并叮嘱含烟暂时先不要来国子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