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本来是想让邢莎莎跟她一块去B市见邵阳和田晴的,可是她说她没有脸面再见邵阳,第二天就执意的离开了。程鸢给田晴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当天晚上会到达B市,程鸢很开心,说晚上下课后到车站接她,邵阳要加班可能没办法去接她了。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自己一个人背着背包坐上了去B市的火车。
下火车后,远远地她就看到了等在出站口向她奋力招手的田晴,她比以前瘦了好多,但整个人的气色却明显比以前好了。程鸢走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摸了摸她散在肩头的秀发,“头发长长了,不再是一个假小子了。”笑的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走吧,带我去你家参观一下。”
“等一下”
“等什么”
“苏澈呀,他跟我说今天晚上要过来的,还让我来车站接他,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一块来不就好了,还非得坐两班车。”
“苏澈也要来?”
“是呀,他没告诉你吗?说是来看看我。”
“哦!”
转眼间,程鸢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色体恤,背着淡蓝色背包,带着标志性笑容走在出站口走廊里的流光溢彩的男孩。他总是有那样的魅力让你第一眼就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他。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也会来?”苏澈刚刚走近她们,还没有站稳脚步,就被程鸢突然地问话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
“小点声,这是公共场合,注意点素质。你来不是也没有告诉过我吗?”
程鸢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群,他们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才注意到刚才的嗓门有些大了,就拉着田晴和苏澈匆匆离开了火车站。
田晴和邵阳租住的房间都是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单间,幸亏外面有天井,屋内还算明亮,晾晒衣服也比较方便,里面只有简陋的几件家具和一张双人床,摆上后几乎就剩不了多少空间了,田晴他们布置的很好,整个屋内透着一种温馨。程鸢鼻头微微有些发酸,怕田晴看出来,连忙跳到床上,欢快的扑腾着。
“我先试试这床舒不舒服,咱们两个睡不睡的开”
“能放你四个了”
“来,你上来,我看看”
田晴刚爬上床还没站稳,就被程鸢一脚踹了下去,她佯装生气的来找程鸢算账,嬉笑着扭作一团。一旁的苏澈,皱了皱眉头,
“我说,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
程鸢跟田晴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冲他吐了一下舌头,继续嬉闹。邵阳一直到九点多才回到家,再见到这个男孩时,代替欣喜的是难言的心痛,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满脸带着阳光笑容的暖暖的男孩,多了些沧桑和疲惫,虽然他在极力的冲着他们笑,但那份笑容里却带着太多的心酸,程鸢明白这四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她却不能提起,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起。
他们买了好多菜,一起在田晴家庆祝,聊着小时候开心的往事,就好像当年聚在一起写作业时的场景一样,田晴兴高采烈的给他们讲着她在B市的所见所闻,逗得他们哈哈大笑,而邵阳则绝口不提他在B市的生活。
“呀,十二点了,邵阳你快跟苏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程鸢看了一下时间,怕耽误邵阳休息,急忙的催促他。
“没事,我请假了,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明天带你们出去玩玩。”
“恩,明天周末我培训班也没课,也不用去做兼职,正好可以出去好好放松一下,邵阳这人可宅了,平时休息也不出去,只在家做设计图,都快闷死我了。”一旁的田晴也赶紧附和。
“那今晚干脆通宵得了!”苏澈在一旁提议道。
“好,明天谁也不许说困哈。”
说好的通宵,其实每个人都累得不行,邵阳早早的就睡过去了,到后半夜,田晴和苏澈也渐渐的开始打盹,后来也睡着了,程鸢也很累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静静地望着邵阳疲惫的脸,这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然而也是一张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脸,熟悉的是容颜,陌生的是容颜背后的心酸。她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选择沉默,把一切都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消化,****着曾经的伤疤。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暖暖的照在他脸上,程鸢想起了那个每天早晨唤她去上学的小男孩;想起了那个在操场上牵着邢莎莎的手,穿着西装的小正太;想起了那个在她最无助时送她晴天娃娃的小哥哥;想起了在黑暗中奔向她,背着她回家的大男生。一切都远去了,随着他的突然离去而消失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失意的困惑的疲惫的打工族,是一个伤痕累累的青年,可是她依然喜欢着他,那么刻骨铭心,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一刻也未动摇过,可是他呢,他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前往景点的车上程鸢实在扛不住袭来的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靠在邵阳的肩上,邵阳看到她醒来,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胳膊,冲她笑笑,“你这丫头,怎么睡觉不仅打呼,还磨牙、流口水呢!这都是什么习惯!以后谁还敢娶你!”
程鸢低下头,拿起邵阳的胳膊,用他的袖口擦了擦嘴角残余的口水。
“咋地?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再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邵阳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我们?呵呵,我们也不可能会陪你一辈子的,你也该找一个可以跟你相伴到老的人了。”
相伴到老?呵呵,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这么的令人心痛。
“才不要呢!”程鸢转过头不再看他,心中是莫名的失落。
广场上聚集了很多放风筝的人,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风筝挤满了整个天空,苏澈和邵阳给程鸢和田晴一人买了一只。苏澈拿着准备放飞的风筝冲程鸢开起了玩笑,
“程鸢,成鸢,你要是变成风筝飞走了可怎麽办?”
“呵呵,风筝不是有线吗?你只要牵住那条线,它就不会飞走了。”她才不想理会他这无聊的玩笑呢。
“那万一线断了呢。”
“那没办法,那你就只能四处找了,找着了,再栓紧线就好了。找不着那就当丢了好了。”
“呵呵也对,但是我的风筝是不会让它丢了的。准备好要跑了吗?我可要向空中扔了。”
“恩。”
程鸢拼命的向前跑,风筝渐渐的飞了起来,越飞越高,她兴奋地朝着苏澈大喊,他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我。就在她的风筝马上就要成为飞的最高的风筝时,却与田晴的风筝纠缠在了一起,怎么也解不开,就在它们马上要掉下来时,程鸢着急的扯断了自己的风筝线,风筝顺着风飞了出去,没有了牵绊,田晴的风筝顿时高高的升起,一跃成为了那个广场上最高的风筝,程鸢开心的冲着她欢呼,她冲程鸢嗔怒道:“为什么要扯断风筝线啊,掉下来了可以再放飞就好了。”
“好不容易飞到了那么高,再重新来过太可惜,也浪费时间,我们两个人有一个成功了不就好了吗?”
“可是,你的风筝飞走了怎么办?”
“风这么大估计是找不回来了,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你的飞起来了就行了。”
程鸢坐在广场上的草坪上静静地看着正在放风筝的邵阳和田晴,邵阳时不时地会帮田晴扯一下风筝线,天晴一出问题也会喊邵阳,那么的融洽和谐。她一回头才发现苏澈不见了,想他大概去追风筝了。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苏澈才气喘吁吁的回来。
“你去找风筝了?”
“恩,风有点大,飞的太远了,没找到。”
“呵呵,找不到就算了,就当丢了吧。”
苏澈默默地坐到她的旁边,不再说一句话。邵阳和田晴收了风筝,过来招呼他们:
“走吧,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带你们去广场旁边的商品街逛逛。有家小吃店,田晴最爱吃那里的酸辣粉,待会你们也尝尝。”
“恩,好。”
那条商品街在整个市都很出名,以“怀旧”著称,来B市旅游的人必去那里,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一道风景。他们在各个商店之间穿梭,程鸢被那些七八十年代的物品深深吸引,爱不释手。
“程鸢,前面有个晴天娃娃店,里面有好多好看的晴天娃娃呢,我带你去看。”
田晴兴奋地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跑。那是一家叫做“永世阳光”的店,跟田晴说的一样,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各种材料的晴天娃娃。她看的眼睛都花了,那些娃娃的萌态逗得她直想笑。
“程鸢,这个晴天娃娃跟你那个是一样的,你那个都带了那么久了,太旧了,就算再喜欢也该换换了,要不然别人会笑话你的。”
“恩,是太旧了,该换了。”
程鸢接过邵阳递过来的晴天娃娃,将它系在了书包上,小心翼翼的将原先的那只放到了书包里。
“呵呵,还是娃娃的主人说话管用,我都跟她说过几百次了,她都舍不得换,说是你送的,意义非凡。”一旁的田晴提高声调,使劲的揶揄她。程鸢瞪了她一眼,再看看邵阳,他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变化,这才稍稍放了一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