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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如同狼嚎一般的北风,肆虐地狂卷着军帐,几乎要将整个军帐连根拔起,卫病已在军帐中焦急地踱着步,他的心如同这抖动的四壁,充满不安与焦躁。频频败北的匈奴兵,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打探他们的去向,难如登天。因喜怒无常的大漠,随时将他派出去的人吞没。

一声高喊,帐门被打开,随身侍兵卫勇慌忙闯了进来。卫病已剑眉微皱,问他何事如此慌张。

卫勇抹一下脸上的灰尘,大喘着气,“回禀主帅,老夫人派人来探望您,不想中途遇上风暴,只有一人逃来报信,让主帅火速派人营救,时间长了怕是来不及了!”

卫病已烦气地挥挥手,他知道母亲又在牵挂他,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军情紧急,自己如何分心去照料这些人?但他却不能不管,忙派了一队人马,顺着来路去寻找。

卫病已派出的人,都是自幼生长北方,对这里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尤其是应付这样的恶劣天气,极为有经验,他们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在一个背风的角落将这些人找到,但老夫人送来的各种物品却是丢失殆尽。

这些人被接回军营,卫病已一一安慰了他们。这些人中领头儿的正是老管家卫忠。卫病已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非常有感情,见他快被冻僵,忙脱下自己的皮氅给他披上,卫忠感激地望了一眼少主人。

突然,卫忠好像想起什么,忙向身后的人望去,当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之后,神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卫病已哭道:“少主,我被冻得脑筋不清楚,竟然忘了云罗姑娘,真是该死!不知她现在是否还活着,求少主再派人将她寻找回来吧!”

卫病已眉峰深拧,“云罗是谁?怎么还有女子?”

“是老夫人怕少主平日无细心人照料,大不放心,就精心挑选了一位姑娘让我带来,不想却被我弄丢了!“卫忠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真是胡闹!这是战场,怎么把女人也送来了?母亲真是糊涂,我何时需要女人来照料了?况且这军营之中,怎能容纳女人?!丢了也罢!“卫病已大手一挥,气得转过身去。

卫忠见少主发怒忙跪行了两步,拉着卫病已的衣襟,“少主万万不可,云罗姑娘深得老夫人喜爱,丢了她老夫人一定很伤心,况且这云罗姑娘……”卫忠大喘了一口气,“可是少主亲自在风雨中救回来的呀,更是少见的才女,就这样丢了实实可惜。望少主怜惜,将她找回,少主若不喜欢女人侍奉,我可以带回去,也好向老夫人交待呀!“说罢又深深地拜了下去。

卫病已听说是自己救回来的那名女子,心头一震,记忆一下子回到半年前,眼前似乎又看到那个摇摇晃晃,弱不禁风的女子,心中顿生怜悯之意,又见卫忠求得可怜,稍稍平了些怒气,让卫忠起来,答应再派人前去寻找。

塞外的天气就是如此变幻莫测,到了午后,漫天飘起大雪,转瞬之间,大地便披上厚厚的银装。

云罗躲在一棵树后,她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地下降,意识渐渐地不清晰起来,一种死亡的恐惧感渐渐弥漫她的心房。难道老天爷就这样将不满二十二岁的她夺走吗?不行,她还有许多许多心事未了,许多许多的牵挂放不下呀,父亲的冤案未曾昭雪,失散的幼弟未曾找回,老夫人的大恩未曾报答,自己怎能就这样撒手而去?

她使劲儿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她真的不能死,可她的腿已经不听使唤,她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她心里有些焦急,如果有人能从此路过该有多好,如果有人能来救她该有多好。

越来越大的雪,渐渐将她掩埋起来,存的意识让云罗想到,既便有人来救她,也不会找到她了。可等待营救已是她唯一的生存希望,她要想办法让人发现她才行啊!

云罗艰难地抬起手臂,从怀中将她的红丝手帕扯了出来,努力将这红帕挂在旁边的枝杈上,她怕红帕被风吹走,用力让尖挺的枝杈穿透红帕。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简单,可对此时的云罗来说,比打一场仗还要艰难,等她把帕子挂好,她便再也不知道身边会发生什么了。

卫病已带领一队人马,在风雪中踽行着。当派出去寻找云罗的人空手而回时,卫忠老泪纵横,再次要求卫病已不要放弃。

卫病已真是感到奇怪,卫忠在府中虽为奴仆,但地位极高,所说的云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却受到他和母亲如此重视。

卫病已在卫忠的苦苦哀求下,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出营寻找。越来越厚的大雪,盖住了地面所有可以识别的标记,让卫病已一筹莫展。眼看天就要黑了,如果过了这一夜,什么人都不用再找了,一个女子是捱不过北方严寒之夜的。

为了扩大搜索面,卫病已把带来的人有条理地分开。他放眼瞭望,除了刺目的白色外,什么都看不到,人到底在哪里?希望越来越渺茫。

突然!一道红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在这漫天的白雪中,这一点红光显得格外耀眼刺目。卫病已一惊,忙抬眼细望,那不是什么红光,而是挂在树枝上的一方红帕,红帕不停地抖动着,将它上面的落雪纷纷甩掉,袒露着它夺目的本色。

卫病已策马奔了过去,迅速地从马上跳下来,迈前一步,把红帕从树枝上摘下来。丝薄的红帕一角,绣着“云罗“两个字,卫病已警觉地向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异常,突然,身边的雪堆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伸出手,迅速将雪堆儿扒开,露出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庞。

卫病已看着这张脸,一下子惊住了,这就是自己在风雨中救回来的云罗?这就是当年那个满脸污渍,狼狈不堪的弱女?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张脸可谓完美无缺啊!

卫病已无暇细想,因他不知云罗此时是否还活着,手脚并用,把云罗从雪堆里扒出来,解下自己身后的裘毛斗逢,把已然冻僵的云罗连头带脚地包裹起来。

卫病已抱起云罗,飞身上马,宝马如风似解人意,一声长嘶,如闪电般飞驰而去。

卫病已回到营寨,把云罗带进自己的大帐,忙招来军中医者,抢救云罗。

卫病已在帐中焦急地来回踱着,不时把头探向床榻中的云罗。云罗此时美目紧合,任凭那几个军医摆弄,由于卫病已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救活云罗,所以那几个军医看上去神情紧张,不敢有半点儿的怠慢。

幸亏云罗在临行前,戚夫人把珍藏多年的雪裘送给他,这雪裘使她没有被彻底冻僵,第二天便在军医们竭力救治下幽幽醒转。

云罗醒来时,身边只有趴在床头快要睡着的卫忠。他守在云罗的身边,片刻也没敢休息,此时困得很了,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云罗睁眼向四周看了看,一时还闹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她看到趴在床边的卫忠老伯时,从嗓子发出一声轻噫,抬起无力的手臂伸向卫忠,好像要叫醒他。

卫忠被云罗发出的声响惊动,当他揉揉困倦的眼睛,发现云罗已醒时,惊喜无限,站起身,“云姑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可把我吓坏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来人啊,快去通报少主,就说云罗姑娘醒了。”

站在门口的小校,听到卫忠的叫喊,忙小跑着到中军帐去通报。因卫病已临走时嘱咐,待云姑娘醒来,一定要报与他知。

卫病已听了小校的禀报,急忙忙地来到云罗的寝帐。卫病已推开帐门,病榻中的云罗听到门响,抬眼看去,一眼看到卫病已,心头一愕,心想,此人就是卫病已吗?半年前的一面之缘,让她几乎忘记了他的容颜,此时他立于眼前,不由怔怔地看着他。

卫病已中等身材,由于常年练武,看上去非常的强壮。脸色有些黑,一看就知道被大漠的阳光光顾过,但并不影响他的英俊,尤其是从眉宇间散发出的一股英气,星眸中闪耀的光彩,让人一眼就觉得眼前是一个睿智的人。

云罗起身,想从床上起来。卫病已忙快走了两步,示意云罗不要动。

卫病已在床前站了片刻,拉一把椅子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云罗。

云罗接到这样的目光,立时粉面通红,还是把自己的身体抬了起来,头无力地靠在床背,羞怯地道:“将军,云罗有病在身,不能行礼,望将军恕奴不敬之罪。”

卫病已笑了笑,“不必行礼,你乃我的家人,更不必拘泥于军中礼节,这一路可是辛苦了,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这一场大雪,险些没要了你的命啊!”

云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将感激的目光投向卫病已,“云罗可算是福大命大,竟然两次蒙将军救助,此等大恩,云罗没齿难忘。”

卫病已听罢,爽朗地笑了起来,“那你的命可是我的了,以后可得好好听话。”

卫病已说罢,毫不掩饰地把炙热的目光投向云罗。在这种目光的逼视下,云罗有些慌乱。对于这种男性化的目光,云罗太熟悉了,凡是见到她的男人,很少有人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对这一点云罗很是反感。但她没有想到,久慕大名的卫病已竟然也用这样的目光看她,而且刚刚还说了那种霸道的话,虽然好像在开玩笑,却也让云罗心头一愕。

云罗疑惑的神情,没有逃过卫病已的眼睛,忙笑着把目光投向别处,怕吓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

卫病已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站起了身,他还有紧要军务要干,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虽然美人如画,却也不能看起来没完没了。

卫病已走到门边儿,忽的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卫忠说道:“好好照顾云罗,待她病好后,就随你们一同回去,这里马上又要有一场血战,军中可是容不了女人的。”

卫病已此话一出口,卫忠与云罗都是一惊,那云罗更是吃惊不小,忙对着卫病已的背影喊道:“将军留步,为什么要让云罗回去?云罗可是老夫人派来照顾将军的,云罗怎么能走?云罗不能辜负老夫人的嘱托。”

卫病已听到云罗的喊声,回过头来,眉头稍皱了一下,“不行,你必须走,军有军纪,只有男人才能留在军中,不要再说了,你好好休息两天就可以回去了。”

卫病已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云罗的寝帐。云罗急得眼中含泪,求助般地看向卫忠,“卫老伯,这当如何是好?老夫人见我回去,一定会很失望,老夫人可是左叮咛右嘱咐,让我照顾好将军。我还发过誓,一定不辜负老夫人期望,以报答老夫人的大恩,我怎么可以回去?”

卫忠也没有想到,卫病已竟然不收留云罗,瞧云罗急成那个样子,心中实是不忍,忙安慰道:“云姑娘,你不要着急,待一会儿,我再去找将军说一说,看他能不能通融。”

云罗含泪点了点头,为了能来到这里,云罗可是吃尽了苦头,在风雪中还险些丧掉性命,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当她得知老夫人要让她去边塞时,她心里真是激动万分,因她的父亲也在那里,她每天都想到父亲的身边,亲口问一问事情的真相。她的父亲云震天也算是一代抗匈名将,她不相信父亲会投敌,这是她最沉重的心事。如今自己历尽千辛万苦走到这里,该是多么的不容易,心事未了,又怎能回去?再者,她也是真心想报答老夫人的大恩,把卫病已照顾好。

云罗在卫府这半年中,受到老夫人的喜爱,因老夫人发现,云罗不仅仅是长得漂亮,琴棋书画几乎是无所不会,更加上她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温婉体贴,到最后,老夫人简直是片刻也离不开她,每天看着她,眉眼都笑成了花。

今年长安的冬天异常寒冷,老夫人坐在火炉边,口中不住地念,长安尚且冷成这样,远在西北大漠的卫病已不知要冷成什么样子,说着说着便掉起了眼泪,当她把目光移向云罗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儿子身边若有云罗这样的细心人照料,岂不让人放心得多?

在老夫人这一想法下,云罗被派往了遥远的大漠,她虽然为此历尽艰辛,但一想到可以很快看到父亲,心中便无比地喜悦,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清此事,她决不相信父亲会投敌。可此时,卫病已竟然温和地对她下了逐客令,她的心愿马上要成为泡影,怎不让她一时间心急如焚?

老管家卫忠看到云罗急成那个样子,便走出寝帐,向卫病已的大帐走去,他要帮云罗求求情。

卫忠小心奕奕地走进卫病已的军帐,卫病已正在桌前看一张军图,眉头紧皱,似乎正在紧张地思索,卫忠轻咳一声,吸引卫病已的注意。

卫病已抬起头,见卫忠站在屋中,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一下,“老管家,有什么事吧?”

卫忠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声,“我刚刚从云罗姑娘那里来……”

“噢?云罗姑娘恢复得不错,听军医说她已无大碍。“卫病已一边在图上描画着一边说。

“云罗姑娘看上去精神大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卫忠似不好开口,语气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有话尽管直言。“卫病已对这位老管家颇为尊重,以为他有什么事儿相求。

卫忠清清嗓子,鼓起勇气,“少爷,过几****就要启程回去了,我想……想把云罗姑娘留下,这可是老夫人的意思。”

“不行!“卫病已斩钉截铁地说着,“这里马上要有一场血战,你想让我背着女人作战吗?这件事没有商量,不要再说了,你必须把她带走!”

卫忠看卫病已的样子,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只得摇了摇头,无精打采地转身出了军帐。

卫忠回到云罗那里,把卫病已的话转告给她。云罗听了卫忠的禀报,沉吟了很久,她没有想到卫病已还是不肯留下她。

云罗突然鼓起很大的勇气,挣扎着从床上下来,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帐外走去,卫忠忙问她去干什么,云罗头也不回,口气坚定,“我要去见卫病已!”

卫忠有些惶急,他深知少主人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云罗此去也许会让她很难堪,所以极力阻止。可这云罗却是执拗得很,根本不听卫忠的劝阻,也不说话,跌跌撞撞地直来到卫病已的中军帐外。

卫忠的“吵吵”声,惊动了帐内正在思索的卫病已,他烦气地扔掉手中的笔,大步走到帐外。

卫病已站在他二人跟前,眉头深拧,生气地盯着打断他思绪的二人。卫忠见状吓了一跳,光看少主的脸色,就知道要迎来一顿怒斥,所以大气也不敢出,在一旁束手而立。

云罗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气走到卫病已身前,向卫病已轻轻地施礼,“云罗拜见将军。”

卫病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丝毫也没有了怜香惜玉之意,语气冰冷,“你二人到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军机要地,岂是你们大吵大闹的地方?”

云罗心一沉,心想,这卫病已的脾气真是变化得很快,刚才在帐中还有爽朗的笑声,这会儿就好像是不认识似的,竟不留一点儿情面。云罗站起身,细眉轻拧,一丝略带埋怨的目光从卫病已的脸上滑过,然后低下头,站在那里,并不回答卫病已的问话。

卫病已见她不说话,心头更是火大,不得不先开口,“怎么不说话?站在这里干什么?”

“云罗奉老夫人之命,前来侍奉将军,听说将军不收留我,我无颜回去面见老夫人,想知道为什么?“云罗依旧低着头,声音倔倔地问着。

“为什么?亏你问得出口,这里是军营你懂不懂?军营里住的全是能征惯战的将士,你一个女子能干什么?有什么资格住在这里?要侍奉我吗?可你知道这群将士为什么能和我同生共死?因我视他们如兄弟、吃的、用的、住的,都是一样的,你来侍奉我,他们怎么想?说重点儿,你的存在就意味着扰乱军心,还不快走!”

卫病已说完一甩袖子便走进军帐,不再理会他二人。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云罗的眼中流出,她温文尔雅,举止端庄,行事很有分寸,从未受过别人这等训斥,她的自尊受到严重伤害,委屈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挡也挡不住。卫忠心疼地看一眼云罗,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云罗使劲儿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跑了回去。

卫病已回到帐中略平了一些怒气,目光又落在那片羊皮卷上,这是他派出去的军探带回的情报,这上面应该记载着匈奴的藏身之地。可写情报的人,也许是怕军情泄露吧,用的全是该死的梵文,这种古老的文字失传已久,军中无人能识,卫病已为此伤透脑筋。

卫忠看着云罗哭着跑去的背影,心中也渐渐有气,他觉得少主实在没有理由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况且,云罗的身份在府中早已非奴婢可比,少主怎么着也应该注意些礼仪,于是老卫忠鼓足勇气再次走进卫病已的军帐,要为云罗讨个公道。

卫忠站在帐中,见卫病已正聚精会神地看一张羊皮卷,心想,少主定是遇到了为难之事,满心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卫病已用眼睛的余辉瞥了一眼卫忠,马上明白卫忠的来意,看他那气怵怵的样子,一定是为云罗报打不平来了,想想自己方才的火气的确是有些太大,心中不免有些谦然。

“卫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向那个丫头发火呀?“卫病已一边摆弄那张羊皮一边相问。

“嗯……唉,也不是,只是那云罗在府中这半年,深得老夫人喜爱,身份早已非奴才可比,希望少主以后对她客气些。“卫忠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快。

“好吧,我下次注意,你回去劝劝她,让她不要哭了。“卫病已吩咐着卫忠。

卫忠见少主认了错,心也是一软,忙关心地问:“少主刚才发那么大的火,可是遇到什么为难之事?”

卫病已又叹了一口气,“告诉你也没有用,你会梵文吗?这封情报至关重要,却是用梵文书写,军中无人能识,我正犯愁呢!”

卫忠听罢眼睛一亮,“梵文?这个老奴确实不知,可不知云罗是不是能看得懂,她在家乡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呢。”

“噢?是这样?“卫病已心头一喜,“那好哇,快让她来认一认!”

“这个……”卫忠有些为难,“只是你刚刚骂过她,又怎好意思请她……”

“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向她叩头认罪去?”卫病已见卫忠有意推塘,心中有些恼火。

“不用,不用,这样吧,让老奴拿着这羊皮卷去给云罗看一看,她若识得,定会破解出来,云罗姑娘还是很识大体的。”

卫病已听罢,心头略有迟疑,忙从旁边拿来一片竹简,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递给卫忠,“你把这几个字拿去,看她是否识得?如果她识得,请她到我的军帐来即可。”

卫忠愣愣地点了点头,“好吧,请少主稍候。”

卫忠接过竹简,忙不迭地走出军帐去找云罗。

云罗跑回自己的寝帐,着实地哭了一阵子,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正在这时,卫忠推门走了进来,云罗忙擦了一把眼泪,卫忠兴奋地走到云罗面前,“云罗姑娘,机会来了,这一回你也许可以留在这里了!”

云罗闻言一喜,“怎么?将军答应了吗?我可以不回去了吗?”

“这要看云罗姑娘认不认得这上面的字!”

卫忠把手中的竹简递了过去,云罗打开竹简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这是梵文,我认得的,这和我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卫忠大喜,“少主重要的军机情报,便是用梵文书写,军中无人能识,你若将它破解出来,我保证你就不用走了!”

云罗疑惑地点了一下头,“好吧,军报在哪里?我来破解。”

卫忠把云罗直接带到卫病已的中军帐。卫病已看着云罗哭红的眼睛,有些谦然,“哼哈”几声掩盖自己的窘态。

云罗似乎并不计较,与卫病已施礼后,就温顺地要来那片密文,俯在桌上,细细地观看。

卫病已看着云罗伏案的侧影,心头止不住一阵巨跳,那是一副绝美的画卷,淡淡的娥眉、长长的睫毛,闪动中,映衬着那对迷人的剪水双瞳。从鼻子到唇,是一条柔和优美的曲线,略成菱形的粉唇,更显娇艳诱人。

卫病已不敢再看,忙转过头去,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他真不敢想象,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艳娇好的女子。

云罗看了片刻,抬起头来,向卫病已看去,卫病已有些紧张地问:“这上面的字你可识得?”

云罗点了点头,“我识得,这军报很重要吗?”

卫病已使劲点了点头,“对,非常重要,如果姑娘能识得,可是功劳一件。”

云罗听罢嫣然一笑,“那云罗是不是就不用走了?”云罗趁机提出了条件。

卫病已一愕,但马上爽快地说:“好,如果你能翻译出来,那你就可以留下了。”

云罗听卫病已同意她留下,心头狂喜,拿起桌上的笔,在竹简上写了几个绢秀的字,“匈奴两千精兵,藏匿在****寺。”写罢,把竹简递给站在一边的卫病已。

卫病已兴奋地手拍书案,“好!太好了,来人啊!”

侍兵卫勇听到喊声跑了进来。

“集合五千兵马,马上到****寺去歼敌!”

卫勇接到命令,知道已探听到敌人的下落,兴奋地高喊一声:“遵命!”转身传令去了。

卫病已从衣架上摘下自己的宝甲,卫忠过去帮忙,却被卫病已拦住,“老管家,这里马上要打仗,你带人离开这里吧,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卫病已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补充一句:“记住,带走那位云罗!”

还坐在桌后的云罗一怔,马上走过来不服气地辩驳:“将军刚才不是答应我留下了吗?”

卫病已诡谲地一笑,“你既然是才女,就应该知道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吧?”话毕大笑着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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