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容兄与白兄果然亲厚,同床共枕还不够,竟还要相拥而眠。”
一个调侃的声音自脑上方传来,白步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凑在跟前,宗潇风?不理他,接着睡。她将脸埋进了那冰凉的脖子里,唔,好舒服。
嗯?哪来的脖子....
“容谏之!”步云从他怀里一跃而起,顿时清醒了一半,吼道:“你、你占老子便宜!”
容谏之也刚醒,也懵了,迷迷糊糊地说:“昨天你抓着我的手臂又啃又舔,你倒说说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俩人还要争论,听见宗潇风在旁边哈哈大笑,这才完全醒了。两人默契地住了嘴,宗潇风眨了眨眼,说:“你们接着说呀,我很想知道,昨夜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容谏之干咳了几声,说:“昨夜你把木木带走了,步云没有地方睡,便与我挤了一晚。”
宗潇风摇摇扇子,说:“诶,容兄这么说可不对了,你们睡觉归睡觉,抱在一起做什么?”
容谏之无奈之下只好望天。而步云听到杨木木的名字,又想起昨天的事,眼神黯淡下来,嘴上却轻松地说:“宗兄莫要误会,昨天我做梦梦到一只烤熟的乳猪摆在我面前,我抱起猪蹄又啃又舔。。。”
容谏之脸顿时僵硬起来,宗潇风捧腹大笑。
“原来容兄的真面目竟是猪八戒!我这个二师兄应该让出来给你做,哈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了好一阵子,俩人各自梳洗了一下。杨木木因是女子,只能坐在正厅等候他们。一见到步云,她就赶紧将消息告诉她:“皇上传了容公子与师兄前去见驾,那个传旨的侍卫听说你在这里,让我转告给你,赶紧回行宫,皇上找你不到正令侍卫们四处搜查呢。”
步云吓得拉住她不停地问:“皇上找我干什么?”
可杨木木只说不知道。四人商议以后,决定一起去行宫,步云与容谏之与宗潇风一同去见驾。杨木木正好也顺路可以去看看她表哥杨相儒。
皇上穿着一身黑色的玄武紧身长袍,倒与那日他们在茶楼相见的打扮所差无几。见到他们,首先呵斥了一顿步云,说她玩忽职守,散了宴找不到她人还以为她淹死在江里了。步云吐了吐舌头,说明了昨夜是到他们二人府上去拜访。皇上这才脸色稍霁,对容谏之等人一鞠手,请他们入座。皇上早在江边的扶栏边摆了个檀木桌,上面摆了些可口的江南点心和一壶好酒。原来是请他们喝酒来的。容谏之与宗潇风知道他的身份后先是一惊,但终究也是少年心性,不过一会儿就将拘礼守节什么的抛在脑后,四人又谈诗论画了一番。
话说这期间,杨木木已经从杨相儒房里出来了,她迟迟不见师兄与容谏之,心里十分担心,又因为她素来单纯胆大,索性跑到议事厅来。侍卫哪里拦得住她,只得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步云听到这话,立刻抽出剑挡在皇上面前,见到来人后惊奇地呼道:“怎么是你?”
宗潇风也站起身,将杨木木拉到自己身后,对皇上说:“皇上,她不是刺客。她是我的师妹杨木木。”
皇上浓眉一扬,饶有兴趣地说:“噢?姓杨?”
容谏之也站起身,沉静道:“她只是随了母姓,与江南杨家并无瓜葛。”
皇上薄唇一勾,说道:“如此便好,只可惜这样的好身手,却是个女儿家。”
步云撇了撇嘴,说:“女儿家也一样可以保家卫国。”
皇上有些诧异她竟也替杨木木说话,但转念间便大笑,豪气干云地说:“哈哈哈!好!朕的子民里男有风流才子,女有巾帼英雄!我净国果然人才辈出!”
皇上一笑,众人自然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阳光明媚风景娇美,一阵舒爽的江风袭来,将那些少男少女的笑声吹散至江心。
话说皇上解决了盐商的事情就闲了下来,这十几日来不是同大臣们泛舟江上就是与容谏之等人喝酒作诗,日子过得分外悠闲。皇上的日子悠闲下来,步云的日子也就悠闲下来了。她只要不跟着皇上就与宗潇风等人混迹于扬州大小食府,每日变着法子玩。说来宗潇风也是个风流浪子,他去的地方都风雅有趣,十分讨步云与木木的欢心。而步云虽因容谏之的关系对木木有些结缔,但毕竟从未有过闺蜜之乐,和女孩子聊天总是更加欢畅,再加上木木纯真不造作,两人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只不过,步云自那次相拥而眠后与容谏之都客客气气地,若非必要尽量不交流,俩人简直就形同陌路,宗潇风与杨木木分头向二人打探了一番,结果都碰了一头钉子回来。
一个黯然道:“木木,你若还想与我做朋友,就不要再问了。”
另一个则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若继续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经过推断,他们分析这两人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但俩人都形貌俊俏,日日相对不定产生了什么火光电石的小火苗。为了杜绝这种不正当的感情,俩人决定以逃避不敢面对对方云云。
正巧三月十五是步云的生辰,他们便与皇上一同商量着给她庆生,顺便借这个机会让她与容谏之尽快解开心结。
那日正好也是皇上在扬州下访的最后一日,因此白天有众多官员前来道别摆宴。他脱不开身,只是吩咐了步云这日不用做事,只管玩乐,又暗自让人在龙船布置一番,为晚上做准备。宗潇风与杨木木陪着步云玩了一天,倒是容谏之不知所踪。等到入夜,天色已晚,步云谢过二人就要回房休息。宗潇风将扇子埕开,俊俏的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
“白兄别急,庆生这才正式开始呢。”
步云好奇地跟着二人来到钱塘江边,皇上的龙船已泊在岸边。船上灯火通明,一路走进方舟里间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只有皇上与容谏之两人已经早早地在里间等候。
皇上首先开口说道:“步云,今日是你的生辰,我遣散了侍从在此一聚,这里就我们五个人。我准你不分君臣,没上没下,没大没小!”
宗潇风已经拿起酒杯,说道:“好!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容谏之与杨木木也微笑着端起酒杯,等着她说话。
步云眼眶有些湿润,连忙说道:“谢谢大家。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
说完她一仰头将酒喝了个干净,其他人也随后喝了一杯。步云见桌上摆了近四十来道点心,多数都是自己爱吃的,食指大动,正欲动筷子,却被皇上一扇子敲了下去。
“诶,白爱卿别急,这点心是我们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得先一人领一杯酒谢过才行。”步云心中欢喜,于是从他们手里每人接过一杯酒饮下肚。这几杯酒下去,她的脸已烧起了红云,她一边扇扇子一边说:“这儿热,大家脱了衣服玩罢。”
说罢就扯开自己的青色纱衣与外层,里面只穿着一件藕色夏衣,薄薄的夏衣慵懒地挂在她的身上,一尺窄肩更显得玲珑娇小。皇上看得直了眼,眉头微皱说:“步云一个练武男子汉,身子骨竟这般单薄。”
白步云心虚地别开头,正好与容谏之清冽的视线对上。想起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性别的人,白步云不怀好意地拉他下水。
“皇上,要论单薄,谏之的身子才叫单薄呢!他若脱了衣服,你就不会说我了。”
“这我倒可以作证!容兄脱了衣服,竟像个水晶做的人,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碰一碰就碎了。”
宗潇风向来不拘礼数,说话间已经衣衫尽解,露出最里面的黑纱白绸宽袍,贴着他精壮的身体,目光懒散,容貌俊美,显得十分潇洒。皇上也脱了披风,里面穿的依然是那件玄武的纯黑绣金丝紧身衣,头发高高地束起,露出两道剑眉直插云鬓,薄薄的嘴唇此刻勾起露出笑意。而杨木木因是女人,并没有全脱,只是解了白坎肩儿,剩下一身嫩绿色的衣裙挂着白色的娟绸帕子在腰间。大家都脱了,于是将目光集齐在最后衣衫完整的那个人身上。
容谏之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也解了披风,将最外层的藕色纱衣脱下,剩下两层纯白的夏衣宽松地用红绳系着,满头青丝垂落,倒有些夏夜的慵懒滋味。皇上哈哈大笑道:“谏之果然好身材,肩削似蝶展翼飞,腰若扶柳不堪折!”
容谏之微微一笑,说:“身子骨弱,让人取笑了。”
众人这才惊觉,皇上的评价放在女人身上是赞赏,但放在男人身上却多少有些侮辱。步云听出他语气中的伤感,提议要玩抽花签缓解气氛。众人皆表示赞同,又拱步云先来。
她一摇筛子,是个四,大家从她数起,第四个人正好是坐在她右边的杨木木。杨木木抽出一根签,是茉莉,上面写着:虽无艳态惊群目
,一卉能薰一室香。签者下家饮一杯筹香。杨木木的下家是宗潇风,他豪爽地干了一杯酒,说:“该我了!”
他拿来筛子摇开,是个三。数了三个人,落到皇上那里,皇上摇出一签,是梅花,上面写着: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在场人共饮三杯迎春。
步云笑道:“不愧是霸道帝王,一上来就拉着我们所有人陪他喝酒。”
皇上浓眉一扬:“喝去。”
大家都笑了,纷纷喝了三杯酒。皇上开了筛子,是个六。五个人数了一圈落到宗潇风身上。他拿食指与中指一捏,拿出一根签来。
“牡丹:艳才惊天压群秀,不知花下有待人。签者可指定席内二人罚酒。哈哈哈!步云,谏之,你们各自喝三杯!”
容谏之以袖相遮,风雅地饮了三杯酒。步云去摆摆手,苦笑说:“不成,不成,再喝就醉了。”
宗潇风却不依,说:“耍赖可不是君子所为,快喝。”
步云办了个鬼脸,说:“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容谏之沉静地说:“这三杯酒,我代她喝。”说罢他就衣袖一摆,又往嘴里灌了三杯酒。宗潇风大笑说:“那便由容兄继续摇吧。”
容谏之摇了个五,却是他自己。他信手掂来,却是一支兰花,上面写着:兰生幽谷寒露下,任是无人也自香。签者自饮三杯独酌。容谏之嘴角勾起笑意,仰头尽数喝尽。
此刻已夜已深,他们泛舟钱塘江上,江风习习吹来,船横栏边可见江水温柔地拨弄,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上,被波澜弄碎,像散了玉盘般柔美动人。那水声荡漾着,荡漾着,便荡漾进了五人的心里。
酒过三巡,众人皆半醉。他们玩起了酒令,皇上赢了,半眯着微带醉意的双眼,说:“我赢了,我说惩罚!你们各自抱起一人来,转个十圈!”
宗潇风搁下扇子,爽朗地笑着说:“杨妹妹当然不能给别人抱!我来!”
步云在一旁插挥打科说:“明明是挑木木女儿家,身子轻!在这儿装什么大义凛然。”
宗潇风装作没有听到地说:“师妹,得罪了。”
他趁着酒兴将半醉的杨木木一拥而起,手中的女子发丝散落,羞红的脸埋进他胸口,一时间宗潇风只觉得怀中抱着温香软玉,竟有些失神。
白步云起哄道,“宗潇风你这吃豆腐的老手也有栽的时候啊,发什么呆,赶紧转呐。”
宗潇风面色一红,抱着师妹转了起来,天旋地转发丝飞扬,烛光月光混在一块,只有怀中这恬静的面庞眼帘紧闭,乖巧的粉唇轻咬...他竟希望能一直这样转下去,不用停。
他放下杨木木的时候,竟有些舍不得松手。皇上见他们罚完了,笑眯眯地对步云说:“他们被罚你倒叫得痛快,现在轮到你了。”
杨木木与宗潇风罚完了,自然就只剩下她和容谏之了,白步云看了一眼身旁沉静的美人,脸色一红,摆手道:“不成不成!我们两个男人抱来抱去,成何体统。”
容谏之面色一沉,清凉如玉的声音便从嗓子里冒出来:“这惩罚我做不到,先自罚三杯了。”
这三杯酒下肚,他已脸面烧得嫣红,薄薄的冰唇也染上一抹血色。抹掉嘴角溢出的酒水,他又举起杯子,抢在皇上前面说:“步云被我连累被罚,我再替她喝三杯!”众人见他已醉,急忙阻拦,但他已衣袖一挥,将酒壶高高地拎起来,仰头倒入口中。
步云不快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说:“谁让你替我罚酒了?我自己来!”
说罢也不顾杨木木的劝阻,抓起酒壶就往嘴里灌,也不知喝了多少,直到呛得满眼噙泪才放下来。她将酒壶往地摊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自己却狼狈地伏在桌上。
这样一来大家都沉默了,杨木木与宗潇风对视一眼,向对方传去默契的眼神。杨木木说着和步云醒醒酒,拉着她走出画舫,两人伏在栏杆上。迎面而来的江风吹得杨木木眯起了双眼。她看着步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舫外的清新空气让步云的酒醒了些,她听见杨木木的叹息声,问她:“木木,你怎么了?”
杨木木转过头,清澈的眸子凝视着步云,沉重地说:“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步云低下头,轻不可闻地说:“我、没怎么啊、”
杨木木两手扶着她的肩,目不转睛地看着步云的眼睛,关切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痛快?”
步云垂下眼帘,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酸楚。杨木木见她这样,犹犹豫豫地问:“你、你是不是喜欢容公子?”
步云本想逃避木木的追问,但此刻听她真的问了,却轻声笑起来,而且还越笑越响亮,直到她捂着肚子喘不过气,笑得眼泪花都溢出眼角,她才气喘吁吁地说:“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杨木木本觉得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很难启齿,却见步云不怒反笑,不由得纳闷地说:“很多人问你这个问题么?”
步云唇角带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是啊,好多人呢。喜不喜欢容谏之?这个问题,小白莲问过,我自己问过,你问过,连容谏之自己都问过......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答案呢,我说是或不是有什么影响?反正他对我....罢了。”
杨木木却认真地说:“喜欢就要说出来啊。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们男人之间的感情,但容公子对你似乎也很在意呢。”
步云看着木木坚定的眼神,喃喃道:“喜欢就要说出来?”
杨木木点点头,说:“你也不必对我说,若心里不痛快,就对着这钱塘江说出来吧。”
她果然走开了,只留步云一个人在船舷上,对着水中碎月发呆。
而另一边,宗潇风搭起容谏之的手,将他带到船舷的另一边,容谏之倚着扶栏凝视遥远的江岸花红柳绿繁花似锦,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宗潇风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着,悠闲地吹着风,忽然冒出一句:“关于白步云,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装做视而不见?”
容谏之眼睫毛颤了颤,沉声说:“还能怎样?”
宗潇风难得认真地掰过他的手臂,说:“你还真看上她了?”
容谏之低头不语,宗潇风说:“好,这是你逼我的。”
宗潇风忽然拽着谏之的手臂一路拉到拐角阴暗处,容谏之见步云与杨木木在聊天,正欲疑问,就被宗潇风伸手而来捂住了嘴。她们的聊天声清晰地传入容谏之耳朵里,当木木问出那个问题时,容谏之浑身一僵,立刻想要起身打道回府,宗潇风却死死地将他按在原地。
杨木木走了,步云一个人站在江边,玲珑的身段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美丽,江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容谏之垂下眼不敢看她,心跳仿佛慢了下来,咚——咚——一下一下地将血液送到耳朵那儿,等待着步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静静地坐在灰暗的藏书阁里,光线打在他素净的侧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显得好温柔,好乖巧。”
“但认识他以后,我才知道谏之是一个多么桀骜,多么凉薄的人。每次白俄娘与下人欺负他时,他总是不动声色,漠然,忍耐。不屑于求饶,不屑去告状,甚至连我的同情也不屑地拒之门外。那时的谏之就像一块易碎的薄冰,让人难以亲近,却又忍不住想去温暖。”
“呵呵,说起来真是一个麻烦的人呢!身体又不好,浅眠又想太多,身子一碰就会淤青,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的不是,步云一样一样认真地数落着,听得容谏之修长的眉微微桀起,宗潇风在一旁咬着牙忍着不笑出声。这时步云的声音却突然温柔了起来,“但是,偏偏这样的他,却有种莫名的温柔。偏偏这样的温柔,让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容谏之目光闪烁不定地看着她,步云扬起细白的颈脖,唇边带着醉人的笑意,酣畅淋漓地仰头对天长喊:“是啊!我喜欢他!就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从十八岁醒来时一睁眼就喜欢他!我,白步云,喜欢容谏之!”
被叫到名字的人僵硬地蹲在原地,冰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沉静的眼睛却慌乱地不知望向哪里。容谏之的心从来没有这样乱过。虽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酣畅淋漓地说出“喜欢”这两个字,但毕竟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宗潇风满含深意地拍了拍容谏之的的肩,丢下那个石化的白色身影扬长而去。
喊完话的步云心口一直压沉着自己的巨石终于消失了,顿时觉得月朗星疏。此刻江心吹来的凉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满江折射着碎月的波光倒影在船栏边如梦如醉,她趁着酒意慵懒地倚在船舷上,清亮的眼睛直望着天空上的皎月发呆。
这时,容谏之拎着一壶酒,缓缓走来,他顺滑的乌发垂至脚裸,足下赤着,衣衫松散在江风中翻卷,那白玉般的手指勾着酒壶,在朦胧的月色与波光中他美若仙人飘然而至。容谏之一屁股坐到步云身边,俩人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并肩无语,侧首间,相对默然。
“你喜欢我?”他忽然问。
“..........”白步云看了他一眼,调过头,望向远方被夜色染蓝的江水。
过了良久,她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终于说道:“是又怎样。”
不知是她的叹息还是那句回答勾起了容谏之下一步动作,他忽然身子半倾下来,一手擒住步云,将她按倒在船舷上。一时间步云只看见夜空辽阔,星光璀璨,还有容谏之那张摄人心魂的脸近在咫尺。在阴影中她看不清他那双古玉的眼睛是什么神情,只知道他一抬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下一件事便是那薄薄的冰唇对准她的温唇印了下去。
步云屏住呼吸,一股沁人心脾的冰凉气息充斥在她唇边,那日思夜想的两片薄唇在她唇上轻轻嘶磨,由浅入深,谏之的舌亲密地描绘着步云的唇形,她紧闭的双眼轻轻颤动,鼻尖沁出几滴小心的汗珠,她用鼻子轻轻喘了一下,似是发出一声叹息。
扣在她下巴上的滑腻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力道,冰润与温暖的唇舌交融在一起,步云感受到他加速的鼻息,睁开眼,见谏之如玉的脸上已染上一丝潮红,薄薄的鼻翼翁动,他原本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里藏不不的****如蜜糖化开来........
吻到危险的动情处,容谏之终于离开她的唇,他依旧捏着步云的下巴,用好听的低音评价道:“嗯,很甜。”
他松了手,站起身,任江风将他的袍子灌满,他纯黑的瞳仁里醉意消了,眼神一片清明,风将他剩余的话吹到步云的耳边:“可惜却无益。”
白步云木然地依在扶栏边,那清凉的身子已经远离,她心中痛觉似被锐器狠狠地划开,慢吞吞地流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