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城的夜晚,依旧热闹非凡。耀眼的灯光,嘹亮的喧闹,拥挤的人群,无一不彰显城市的繁华。
叶无殇神色悠然,闲庭信步。时而驻足,时而围观,一味地逛着,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熟悉下飞云城各个角落。即使做不到了如指掌,起码也要大体上心中有数。运筹帷幄,方能决胜千里。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若是以后遇到不可抗拒的意外,不至于慌不择路。
叶无殇自知凡人一个,必须早早地就作好打算。叶家的事情终究要解决,其结果已经了然于胸。所料不差的话,一旦真的出手,就是不死不休的境地。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此一种。
所以说,留有后路,才能进退自如。
叶无殇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一个小摊。随手点了几个小菜,便选了个座位。不多时,身后不远处的小摊位也来了一人,漫不经心地朝着这边瞄了一眼。
“嘿,还真是耐心!”叶无殇端起手旁的茶壶倒了一杯,放在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颇为惬意。只是,眼中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叶无殇从自家出来后,就感觉到有人正在暗地里监视着。如果猜想不差的话,恐怕持续了整整一天了。中间有没有换班换人,无从得知,也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有意思,陪你们玩玩。”
叶无殇接过小二递上的筷子,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美味的小菜。与此同时,冷静的大脑已经活络了起来。在叶家,他得罪的人无外乎那么几个。而有胆子动用人手监视,却又不怕被其他人发现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以此推断的话,符合要求的人物寥寥无几。想来,不是叶飞虎就是叶清风。
唯一的困惑,目的不得而知。
“最好不要动歪脑筋,否则的话……”叶无殇嘿嘿冷笑,收起了心思。饿了一整天,好好吃顿饭,补充补充体力。长夜漫漫,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喊杀喊打的声音。紧接着,七八个人影极速耸动着,朝着叶无殇的位置,飞快地接近。
叶无殇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色不善地看向了源头。
不远处,七个身穿黑色紧身战衣的大汉正紧追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年。
突兀地,又响起了一声惨叫。
少年一不留神,被路中的小石头绊住了脚踝。极速的奔驰的惯性无法停住,猛地向前倒去,来了个狗吃屎。然而,他顾不得疼痛,撑地而起,欲要再次逃跑。
不料,后面的大汉追了上来,趁着机会,骤然一抬腿,狠狠地踹了过去。
嗯哼!
少年猝不及防,硬生生地挨了一记,身后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强劲的冲击下,整个人凌空而起,朝着叶无殇的位置飞了过去。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摆满菜肴的桌子立即四分五裂,碎末撒了一地。
“小子,看你往哪里跑!”
说话的乃是为首的大汉,名为赵文肖,左脸颊上印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样貌极为狰狞。他最先冲了上来,作势就要擒拿逃跑的少年。
少年吓了一跳,就地一个打滚,旋即弹身而起,就要再跑。忽然间,他注意到了叶无殇,以及叶无殇的神情,眼珠子一转,一计浮上心头。少年不假思索,就地一个踩踏,闪到了叶无殇的身后,露出半张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大哥,总算见到你了!”
“还以为……”少年的语气极为委屈,眼角还挂着泪珠,“现在,终于得救了。”
说着说着,少年还紧紧地攥住了叶无殇的衣角,将叶无殇当做靠山。看到这一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真的是称兄道弟的好朋友。
赵文肖注意到这个变化,脚下的步伐稍稍迟疑一下,最后停了下来,漆黑的眸子看向了叶无殇。虽然叶无殇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但是赵文肖却从叶无殇的身上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不得不慎重考虑。这个时候,后面的六人也冲了上来,四处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其余无关的人受到惊吓,早就远远的跑开。部分人滞留在附近,似乎准备看一场好戏。
七人会合,赵文肖有了底气,说道:“这位朋友,我们是天云赌庄的人。这个少年出老千,我们奉命捉拿,还请行个方便!”
隐约间,流露出一种威胁的味道。
叶无殇微微扫了眼,没有说话。这时,少年接过话道:“大哥,你可别听他乱说。这些人实在太坏了,输了钱就说我出老千。小弟乃是大哥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作出那种龌龊下流的事情。可见,他们摆明了诬蔑大哥嘛!”
少年说话的内容颇有水准,寥寥几句就把事情的责任推到了叶无殇的身上,脸不红,心不跳。这招祸水东引,使得炉火纯青,信手拈来。
“难道,是你叫他干的?”赵文肖的脑子实在不好使,轻易就上当了。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以为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少年不敢怠慢,急忙抢过话道:“你说呢?”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踢回给了赵文肖。换了一个人,或许没有效果。对付赵文肖,却是最为有效。谁叫赵文肖一根筋,不知道思考呢?
果然,赵文肖上当。因为这么一句话,他认定叶无殇就是幕后主谋。怒喝一声,道:“兄弟们,给我上,两个人都别放过,通通拿下!”
六人闻言,五人响应,唯有一人头脑清醒。
这人名叫张远,乃是七人队的二把手。
张远挥手制止了其他人的莽撞,几步上前道:“队长,稍安勿躁,容我说几句。”
张远不像其他六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永远只看事物的表面。他的心如明镜,早就看穿了少年的小把戏。直到现在才开口,只是逼不得已而已。要是任由赵文肖盲目地指挥出手,恐怕就要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赵文肖冷哼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待命。张远来到叶无殇的身前,道:“这位朋友,我等职责所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还请说句明话。”
明话,潜在的意思显而易见。
少年脸色一变,心跳加速,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着,思索着对策。
围观的人**头接耳,很快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目光一转,齐齐聚集到了一处。
叶无殇脸色不变,古井无波,淡淡地说道:“我跟他没有关系!”
闻言,张远松了口气,其余人等立即围了上去,准备动手。少年的表现却截然不同,慌张的神情反倒平静了下来,无悲无喜,极为诡异。
见到这一幕,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去了。
“不过……”
然而,叶无殇的话再次打断了双方的节奏,拉回了众人的视线,继续道:“你们做事,我管不着。可是,破坏了我的吃饭的兴致,就得有个交代。马上道个歉,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叶无殇的语气很平淡,态势却不容质疑。
“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早就看你不爽了,看爷爷一刀劈了你。”
赵文肖大怒,瞬间拔出腰间的利剑。一步前踏,狠狠地劈了出去。
月光烁耀,剑锋直落头顶。
赵文肖脾气火爆,说动手就动手,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想法。
张远大惊,意识到了不妙。可是事情太过突然,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了。紧了紧手心,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惹出祸端。他看不透叶无殇,无法判断叶无殇实力。只是从叶无殇的表现上来看,绝对有恃无恐,定非善类。
如今刀剑相向,实在没有底气。
少年不为所动,脚步一撤,拉开了距离。围观的人群睁大了双眼,没有放过一个细节。只有少数人撇过脸去,似乎不想看到残忍的画面。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剑锋几乎得手!
赵文肖残忍一笑,仿佛看到了叶无殇的惨状。
突然,一道寒芒闪过!
叶无殇脚下一震,栖身而上。与赵文肖擦身而过的刹那,猛地一抬手,瞬间止步。
出手到结束,眨眼即逝。
赵文肖的动作一滞,漆黑的瞳孔急剧缩紧。他怔怔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按住脖颈上的血痕,嘴巴嚅动着,却再也说不出话了。身体一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着。殷红的鲜血不断地狂涌而出,染红了衣襟,染红了土地,化为血海。
寂静,满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