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丁双奎跟着县令进了内堂,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惨叫。
众捕快一惊,正欲闯入内堂看个究竟,丁双奎已经将匕首架在县令脖子上走出了。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就宰了他!”丁双奎原形毕露,再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商人了,他凶恶的呵斥着围上来的捕快们。
县令也是胆小怕事之人,为了性命之忧胆怯的说道:“你们都退后,退后!好汉有话好说,要银子还是要粮我都给。”但他心里却盘算着,哼!一旦我解了围,我定要让你尝尽牢房里的十八般刑具……
丁双奎接着呵道:“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武器,再退后!”
“快!照好汉说的做。”县令没有迟疑,吩咐自己的手下们。尽管他不知道丁双奎要干什么,但是他坚信丁双奎今天逃不掉。
捕快们只得齐刷刷将大刀、杖棍丢到地上,再退几乎退到了大堂门口。
场面陷入僵持,只见丁双奎用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早已准备好的丁字寨的众人呼啦啦从门口涌入,六十余人将五十名手无寸铁的捕快们包围……
成功了,没有费一兵一卒!但是众人没有高兴的太早,因为更大的心头之患是守城门的二百常备军。
丁字寨众人将捕快们和县令全部押入县衙的监牢。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收监的时候,由于疏忽,捕快已经少了一名。
可喜的是,众人从县衙的内院搜刮了整整八万两白银和银票,这虞县的百姓都无米可炊了,而这县令却靠贪污受贿积攒了巨额的银两。
说起来,最初将银两统计出来的时候只有五万多两,丁双奎对这些土匪们的秉性太熟悉了。当即瞅着几个钱袋最鼓囊囊的一人一脚踹趴在地,盯着心虚的众人说道:“都啥时候了,咱这是出来干大事了,还惦记这几个臭钱!脑袋都别在裤腰上了,有钱也没命花。”
于是这些土匪只得乖乖将私囊的钱上缴出来。只有一个人例外,是二当家罗玮,他没有交,可能是怕难堪。丁双奎也没再说什么。
更令人兴奋的,从各乡镇横征暴敛来的需要上缴朝廷的粮食,堆满了好几间仓库。在浩东看来,这不是粮食而是百姓的血汗和命。
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当这堆积如山的粮食和白银在县衙门口有秩序分发给灾民的时候,一传十十传百,整个虞县沸腾了。
虞县的县令当政时,百姓口头上叫着青天大老爷,心里却骂着狗官!然而今天在浩东等人手里领到救命的口粮和银两时,口上心上一齐高呼青天大老爷。没人去纠结他们土匪的身份。
可是,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名潜逃的捕快带领城防的二百常备军奔袭而来的时候,比众人想象的来的快。这完全打乱了浩东等人的计划,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敌在明我在暗,想用擒贼先擒王的手段再如法炮制,然而这下却乱了浩东等人的阵脚。
敌人是丁字寨众人的三倍之多,将浩东等人围起来的同时,也将不少前来领救济粮和银两的百姓也围在里面。这才没有一上来就兵刃相见。
越危险就要越临危不乱,浩东首先想到可以将希望寄托这些如今正对自己感恩戴德的百姓身上,虽然也知道希望不大。
浩东用手抓了一把粮食走上前去说道:“乡亲父老们,实不相瞒!我们是一群落草为寇的绿林之人,但是因何沦落到当土匪,你们想过没有?就是因为我手上的这把东西,这是粮食,我们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我们当然知道这是粮食。我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甚至要把骨头都埋进黄土里,可到头来我们却要因缺粮而饿死!”
农民嘴上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但是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番话经过浩东这个读书人的口说出来,字字都说到百姓们的心坎里。
浩东也在饥荒年的时候去乔宅借过粮,他当然知道百姓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浩东接着说下去:“我们为什么吃不到自己种的粮?还不是因为朝廷横征暴敛,贪官污吏泛滥,无休止的苛捐杂税要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才肯罢休。无奈,日子过不下去了,沦落为土匪。”
这时,不少百姓已经隐隐被挑起了心中挤压的不满与愤懑,百姓的日子难那,对朝廷那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但即便如此,出于同情,百姓们还是不敢为包庇浩东等人与士兵们作对。
浩东也是急出了一身的冷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行,那就只能拋出最后的杀手锏了。浩东有些咆哮的对百姓道:“父老乡亲们!我大夏礼仪之邦,知恩不报为不义,见死不救为不仁,我等蝼蚁之力匪寇之流尚敢反朝廷而起义,诛贪吏散与诸位钱粮。若我等大业未成覆灭在此,诸乡亲乡老实乃不仁不义之辈,良心乃安而不受谴责否?”
这番话说下来,刚才领过救济粮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也有些年轻人听的热血沸腾,攥紧拳头恨不得马上投奔浩东等人的起义中去。
然而真正打破这一僵局却是一位老太太,她径直走向那二百常备军中的一位,拉起那名兵士的手:“儿啊,跟娘回家去!你都听见了,你要是跟这些人作对那娘就成了不仁不义之人,娘也领了钱粮……”
这二百常备军都是应召入伍的本地人,于是这些百姓中间免不了有他们的亲人。这让浩东一喜,看到了曙光。
像是起了一个不得了的头,接二连三的有老人走出来,他们的儿子或亲人在这二百常备军中,这些老人们纷纷态度强势要求自己的儿子或亲人不可与浩东等人作对。
很不巧,这二百常备军的领军的兵长,他正看到自己的父亲向自己走开,父亲的是一个极其看重名誉礼仪的人,他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
果然,这位凛然正气的父亲极其响亮的掴了兵长一个巴掌,气急败坏的说道:“还不快滚回家去。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你难道要带头杀了这些起义的好汉们,做个千古罪人?啊?滚!”
兵长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他那手下们的士气也早已烟消云散,甚至已有士兵悄悄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