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进京赶考的途中,可以看到络绎不绝的举人考生,有像秀才那样小乡村百年难出一位的举人,也有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世家公子,当然靠贿赂考官走后门之类成为举人的也不在少数。
不久金浩东便有幸结识了另一位同行的举人,此人姓陈名大友,便是后来运筹帷幄之中而决胜千里之外的策谋之士,金浩东的得意幕僚。
起因是由于赶考人多,驿站的马车只剩下最后一辆时,浩东和陈大友却都要急于赶路,于是只得同乘一辆马车。好在马车内部宽敞,容下三人是有余的。
起初,浩东看陈大友衣着光鲜华贵,环佩挂饰皆是不俗之物,一举一动都足以看出经过严格的教养,想来定是达官显贵家的世子无疑。
直至攀谈起来,见陈大友言谈颇为不俗,丝毫不拿捏世家公子的架子,对时事政治的看法总是一语中的,愤世嫉俗之情怀又与自己如出一辙,当下顿生相逢知己岂能无酒之感。
不过,陈大友的目光总时不时停留在亓儿那一袭素衣下的姣好面容,久久不愿收回。浩东终于注意到这一点:“哦!你看我差点忘了给陈兄介绍,她是亓儿,是我的,我的……”
浩东一时语塞,他从未正式向人介绍过亓儿,因为此前两人一在石磨镇,从未一起出过远门,而石磨镇村民自不必介绍。
反而是亓儿开口了:“我是金公子家的丫鬟,去年家中遭难,靠金公子收留。”
“丫丫丫,丫鬟?小生自恃阅女无数,恐怕当今圣上的后宫佳丽们比起亓儿姑娘都要黯然失色。”陈大友又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如果可以的话,陈大友真愿意辞去家中所有的丫鬟婆子,就换这一个丫鬟过来。
浩东接过话来:“哦,陈兄莫要误会了,她是帮我打理家中事务,不过可不是丫鬟,我一直将她当妹妹看的。”
亦是第一次听到浩东这么说,亓儿看着他,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傍晚,三人下榻到一家客栈。浩东和亓儿由于家中拮据已久,考中举人后才有所好转,但是仍习惯性的要两间便宜的客房。陈大友不应,偏要自己出银子,要了三间上好的客房。
晚饭过后,陈大友来到浩东的房间,神色异样。
开口就直接进入正题,像是憋坏了一样:“你和亓儿姑娘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说的哪样?”
“就是,就,你真的只把她当妹妹?”
“对啊,陈兄吞吞吐吐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其实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行房之事!”
“没有……”
得到如此直接的回答,陈大友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语出惊人的回答:“我要娶她,如果你能做主,你想要什么回报都可以。”
浩东不傻,早就看出陈大友对亓儿有意,也并不惊讶:“这事,我做不了她的主,不过我可以传达你的意思给她。至于回报,陈兄还是休要折煞于我的好。我是嫁妹妹,不是卖妹妹。”
陈大友越发对浩东肃然起敬了:“那便麻烦金兄转达,只要亓姑娘愿意,我便娶她做正房。哦不,我向亓姑娘保证,今生只娶她一个,只对她一人好,什么三妻四妾的我不稀罕。”
在那个年代,有钱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浩东看到了金大友的诚意,第二天见到亓儿的时候便将原话复述了一遍,亓儿想也没想说了三个字:“我!拒!绝!”
浩东只好将亓儿的意愿委婉转达给了陈大友,谁知陈大友得知后并未沮丧,反而激起了他斗志昂扬的征服欲。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过了最好的便对其他胭脂俗粉看不上眼了,更何况越难得到的,也愈发珍贵。
就这样,白天赶路,晚上住店,七日后终于抵达了繁华的京师。此时距离会试的开考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三人刚在一家客栈落住脚,陈大友便去找店小二打听消息了。不一会儿便回来,拉起浩东就往外走。
陈大友对浩东说:“刚才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主持会试的是当朝的一品大员礼部尚书,现在我们赶紧去交银子吧,估计那边正排着长队呢。我知道你没钱,你的三千两我先帮你垫上。”
浩东却站住不走了:“我怎么听的这么糊涂,没听说会试要交银子的啊,而且还是三千两,我和亓儿来京城的所有盘缠也不到三百多两而已。”
陈大友却要比浩东还惊讶:“你不会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吧,你不交银子怎么通过会试,不通过会试谈什么考状元?”
“我考试当然靠我的真才实学,我没有银子,更不会干贿赂主考官的事。我本以为陈兄亦是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之人,没想到还是要用钱填充这些人的腰包。”浩东理直气壮道。
陈大友不怒,反而耐心解释道:“是,贿赂,可能在你看来是贿赂。但是在这里,这三千两只是为了拿到我们的考试资格,若没有这三千两,枉你才高八斗,可能连你的考卷考官都不会看一眼。”
“陈兄莫要再劝,即使不能通过这会试,我也不想贪官污吏们的赃款中有我的一份,陈兄若要去交银子还是自己去吧,恕不奉陪。”说完便转身返回客栈了。
与此同时,亓儿也询问了店小二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得到答案后她出了门,但并没有去礼部尚书府的方向,而是向人打听,来到了京城一处赫赫有名的风雪场所——“怡红院”。
亓儿找到了怡红院的老鸨,说是要做一天的歌舞姬。老鸨看亓儿颇有姿色,不输怡红院的头牌,便应了下来。可谁知亓儿接下来的话让老鸨惊讶不已。
“这一天我要拿三千两银子,若我为您赚不足三千两则一文不取,若赚足了三千两并绰绰有余,则我仍只取三千两。”
老鸨以为亓儿是想银子想疯了说大话,可看亓儿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这倒彻底勾起了老鸨的兴趣。
殊不知在樊城的时候,亓儿一人一天便可为寻欢楼进账一千两,可那是在小小樊城,现在是在天子脚下,大夏国最繁华的京师,出手阔绰的达官显贵有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