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树梢,新绿的树叶在风中摇曳多姿,春日的阳光透过已经有些密密树盖在树下形成了斑驳的影子。天空一片碧蓝,如同刚刚清洗过的一般,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好像一弯碧水能够把人映在上面,虽说阳光直接照射下来,但是春天的时节里,阳光却并不毒辣,相反照在身上,让人觉得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那种迷蒙的感觉实在是让秦越迷醉。
秦越静静躺在精致的藤椅之上,旁边檀木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套玉质茶具,这套茶具玉质上佳,在阳光穿透之下,更加显得晶莹剔透,透过茶杯的阳光带有迷幻的光晕,一缕缕的水汽在空中慢慢的扩散开来,伴随着水汽的扩散,那若有若无的清新茶香飘散开来,光影交错之间,秦越神思飘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秦越来到这个有些类似于古代中国,却又比古代中国经济社会政治更加发达的世界已经有了几个月,在秦越仔细观察之下,现在他所处的世界更像是前世古书中描写的神话世界,道法武术,奇功绝艺,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传说,而是现实的存在,让本身就特别喜爱冷兵器的自己简直是欣喜若狂,在这个以个人武力称雄的时代里,对在前世里就有暴力倾向的秦越感到如鱼得水。
秦越已经修养了数月之久,在前面的一个月中,他不能移动分毫,全副的精力都在阅读本身自己的记忆和阅历,甚至把在这个世界里的一点一滴都掰开揉碎了进行了重新回味,所有的吃饭喝水,穿衣梳洗,乃至于如厕这些尴尬之事都是由母亲派过来的贴身丫鬟为他处理,秦越享受到了前世怎么也不可能享受的超级待遇,让他感受到古代贵族生活的极其优越的地方,加上本身出生于豪富之家,那种细致入微的贴身服务,柔美的年轻侍女,精美的食物,让他多有为何不早日穿越到此的感慨。
画阁朱楼尽相望,红桃绿柳垂檐向,这就是忠勇侯府在西州州府武威城的府邸所在,重重屋宇院落让忠勇侯府占地数千亩,府内仆役婢妇每日穿梭如流。
这就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感觉吧,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鲙鲤鱼,秦越以前的生活就是如此的逍遥自在,如果没有豪富之家的阴谋诡计,争权夺势,那么这种生活简直就如神仙一般,怪不得很多人对权势是如此趋之若鹜,享受到这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糠咽菜谁他/妈的能受的了啊,在静躺在床榻的一个月中,秦越都开始迷恋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懒惰生活了。
但是身上严重的伤势好像随时在警醒着自己,这就是空中楼阁,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这些就像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汹涌的浪头袭来就能把这些全部卷走。
第二个月里,秦越已经能够能够坐得起来了,也能稍微的活动全身僵硬的肌肉,胳膊大腿上的伤势已经大好,在这一个月里,秦越的母亲东华郡主元秀才不是时时探望,夜夜守候了。
后来的这两三个月里,秦越身上最严重的胸口伤势也是结疤愈合,体内的内伤出血情况已经没有出现,终于在前两天,被母亲元秀允许下地自由活动,才能见到今天秦越在院里的悠游自在,品香茗茶。
“少爷,茶好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旁边说道。
“知道了。”秦越懒懒的答道,其实刚才凭着水沸的声音,他已经判断出了,所煮的极品云山仙雾已经好了,但是却没有出言阻止,现在的茶汤已经过了一点火候,因为秦越想要感受的春风拂过,春日暖身的悠闲氛围而已。
在答完这句话同时,秦越甚至没有睁开他的眼睛。
微风从耳边掠过,秦越准确的伸手接过了侍女递过的茶盏,回手递到自己的嘴边,抿了一口滚沸的茶汤,让略苦的茶水在自己口腔内反复滚动,香气已经透过味蕾传到了自己的神经之中,虽说有些过了火候,苦后甘甜的美妙味道还是让秦越回味不已。
轻轻的把茶盏准确交回给了侍女,秦越屈身站了起来。
“少爷,你让我打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一声年轻的男子声音在自己的身边响起。这个说话的男子虎背熊腰,精悍逼人,一头长发用发带在脑后束了起来。
“嗯,晚上到我的书房来,我交代你一些事情。”秦越低声对着自己的这个侍卫秦豹说道。
“三弟、四弟,到了院门,为何踌躇不前,莫非二哥有所得罪。”秦越吩咐过侍卫秦豹后,朗声向着对面的院门说道。
吱呀,紧闭的院门被从外推了开来,进来两个年轻少年,一个约十三、四岁,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足蹬瑞兽追云靴,身着袖口绣有青松墨竹月白儒生服,俊美无涛,尽显儒雅的风范。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是一身武士劲装的装扮,短袄长裤,配上上等牛皮制作的长靴,也是显得英气勃勃。
“二哥,实在是怕打搅你的修养,不知二哥的伤势可是好了?”略大的少年赶紧作揖,忙不及的问道。
“已经好多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如今下地行走活动无甚大碍,多谢三弟的好意了。”秦越虚空平托一下,让少年不需如此多礼。
“二哥,等你伤好之后,进山狩猎可不能抛下四弟我了,明年竞猎之日,小弟我必能大展雄风。”劲装少年已经等不及插话说着。
“好的,今日三弟、四弟能来看望二哥,我实在是感到高兴。”秦越淡淡的话语中也有一丝感动,豪富之家兄弟之间,能有今天两位心思单纯,对自己敬爱有加的弟弟,也着实不易。“明天我让秋雯给三弟送去一套竹松斋的周子语录,三弟,你看如何?”
“多谢二哥。”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气度,年纪大的少年此时的语音中也满是喜悦,兴奋之情塞于脸表,可知能让如此沉静少年大为失态的东西,必然是挠中少年的痒处,少年是毫不推辞,直接就应了下来,对秦越所送礼物看来是满意之至,这个当口也不惺惺作态了。
“二哥,我的呢,三哥可是对你的那套语录觊觎良久,今天可是让他得偿所愿了,但也不能让小弟我空手而归吧。”劲装少年已经是大为着急,语速极快的接着秦越的话头就是连声的质问。
“秦虎,把我的菊纹横刀取出来,今日我把它送给四弟你了。”秦越转头吩咐身边的另外一个侍卫。
“是,少爷。”精壮侍卫应身而去。
“多谢二哥,说实在话,今天不是你把它送给我,说不定哪天我就去你的兵器房内偷出来了。”劲装少年兴奋的直搓手,雀跃的神色飞舞在脸上,脚下恨不得现在随着侍卫而去,那种热切的目光已经望向了侍卫走去的地方。
“哈哈,四弟还是稍等片刻吧。”秦越大笑开怀。
秦越在大笑的同时已经观察到了自己的三弟秦真欲言又止的动作,直接就开口问道:“三弟,难道还看重哥哥这里的什么东西,请直言无妨。”
秦真也就是那个儒衫少年听见秦越的问话,刚刚张口欲言,但是马上又把即将说出的话语咽了回去,如此几次,就是没有声音从口中发出。
“三弟,难道还有不可言语之事,如有困难,二哥也可帮忙解决一二。”秦越沉声问道。
“二哥,大……大哥……”秦真断断续续的犹豫说道。
“今日高兴时分,烦恼之事不必再提。”秦越打断了自己三弟秦真的话语,因为秦越已经猜到秦真话语中的意思,但是此秦越非彼秦越,当然不可能给秦真说完以后的话语,到时如果秦真说完,平白的伤了两人的和气。
“二哥,三哥是说大哥……。”劲装少年在秦越说完之后,紧跟着又提起刚才的话题,而且语气颇有焦急之音。
“阿武,此话不要再次提起。”秦越用力的摆了摆手,以一种坚定的毫不客气的语气再次打断了劲装少年也就是自己四弟秦武的话语。秦越甚至不以四弟的称呼,直接叫了秦武的名字。
秦真与秦武听见秦越不可商量的言语,相对苦笑,但是也不敢再次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两深知秦越的性格,如果今天他二人因为这个话题触了秦越的霉头,有可能以后三人之间的兄弟情谊都会受到影响,再说,他们虽说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但是秦越在数月之前狩猎重伤的事情,他们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哥秦川和二哥秦越之间的斗争,他两更是心知肚明,在得知秦越遇袭受伤的当口,他们就知道事情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今天趁着秦越心情不错的时候,想提出和解的话题,但是秦越根本没有给他们说出口的机会。
当然如果按照他们了解的原来的秦越,大半还有机会把话题摊开了说出来,以原来秦越对父亲忠勇侯秦震的敬畏,对各个兄弟之间的宽和忍让,说不定就会在这件事情上低头。
但是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冷酷性情的曹越来说,谁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命,自己绝对不会退缩,自己会从根子上扼杀那种危险,现在融合了曹越性格的秦越当然不会不会就此低头罢手,懦弱退让,就算被赶出秦家也在所不惜。
没有人可以掌握自己的生命,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就是秦越现在的信条,自己的一切自己掌握,自己的父亲忠勇侯秦震不行,远隔万里元文帝不行,何况想要自己灭亡的大哥秦川。
秦越说完一下直起腰来,全身的骨骼像炒豆一样,啪啪啪的响个不停,然后向前迈了一小步,浓郁的杀气和血气似乎从虚空中猛然降落下来,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了整个院落。
身后的丫鬟“啊”的惊叫一声,手上的白玉茶盏直接落了下去。
身前的秦真和秦武却是已经像被冻僵的野兽一般,面对无法抗拒的猎人,不敢移动分毫。
不要动,不能动,动即死,他两的心中闪现的只有三句词语,他两只能僵立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秦越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能激起秦越的暴然一击,那么他们的生命绝无幸免之理。
“砰!”白玉茶盏落地的响声,茶水四散而出,这些茶水在半空中还没有落地的这个瞬间,所有滚烫的茶水好像被什么凝固了似的,热气全消,本来蒸腾起来的水雾也是偃旗息鼓,所有的水珠在这个时刻好像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在空中漂浮着,然后突然掉在了青冈石板之上,“啪啪啪啪”水珠落地的声音才传进耳朵。
仿佛电影胶片中的定格,所有院子里的东西在秦越踏前这一步之时,都被锁定一样,感受尤深的就是秦越面前的两兄弟了。
似乎时光过了千年之久,又好像就在一瞬,秦越的右脚脚底重重的踩在青冈石板之上,所有的杀气和血气仿佛大旗倒卷一般的迅速收了回去。
春天里暖洋洋的日光好像又回到了人间,刚才的一幅冰天雪地,万物冰冻的异象好像就像人的幻觉一般,就如眼睛直对阳光,自己眼前一黑,低头之后,眼前光明依旧的感觉。
“呼,呼!!!!!!!!!”
两声长长的吐气声在整个院落里显得特别刺耳,秦真和秦武两兄弟终于把憋在自己胸腔里的这一口气迫不及待的吐了出来,然后猛烈的大口急促的呼吸起来。
秦武把呼吸调理顺畅之后,抬头对着秦越说着:“二哥,现在你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和三哥刚才都好像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好像都被坚冰包裹起来,无法呼吸了,实在可怕,实在可怕啊!!。”
“四弟说得没错,二哥向前的一步,气势实在是惊人,小弟我好像被从虚无中归来的上古凶兽锁定,只要我一动弹,就会把我撕成碎片,想不到二哥伤后功夫大进,惊人至极啊。”秦真顺着秦武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
“二哥现在绝对是咱们西州年轻一代中的魁首了,我看那些什么皇龙道场,天宫的在西州招收的年轻弟子给二哥提鞋的资格也没有,哼哼!!。”秦武高兴的神情之中带着愤愤不已的情绪。
“是啊,二哥,等你伤势痊愈之后,应当杀杀那些人的威风了,让他们知道在西州武威城,谁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让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玩意知道忠勇侯府的厉害。”秦真没有反驳,反而添油加醋的说道,可见对所谓的皇龙道场,天宫弟子曾经如何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如何的羞辱忠勇侯府,让一个彬彬有礼,儒雅修治的少年读书人如此痛恨。
“呵呵,你们倒是对我很有信心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秦越到是对他俩说的话不置可否。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并没有他俩说得那么夸张,而且皇龙道场,天宫的弟子更不是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只是因为忠勇侯府同这两家的关系在西州有点紧张罢了,皇龙道场和天宫的实力在西州也是非常强大,尤以皇龙道场为甚,忠勇侯秦震统领的虎翼军中的一些将领都是皇龙道场或者天宫的杰出弟子担任的,甚至一些要职更是数十年以来一直被皇龙道场的天才弟子所把持。
虎翼军的这些情况都是远在帝都的元氏皇族的平衡手段,抵御西戎的精锐虎翼军不可能变成秦家的私军,秦家对此情况也是心知肚明,没有超过皇室容忍的最低限度,世镇西州的秦家如今走到这个地步,荣宠不衰,无不是秦家先祖殚精竭虑,腾挪转折的结果。既不能让自己的实力膨胀到元氏皇族的底线,也不能衰弱到任其宰割的局面,要掌握好这个度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家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加上外部新近崛起势力的觊觎,走到今天的秦家已经有点步履蹒跚了,要不是不败军神忠勇侯秦震威压西州,虎翼军中其死忠心腹之士多不胜数,还有秦家作为传承千年的世家豪族的隐藏很深的一些黑暗实力,秦家可能已经同一些开国之后毁灭的鼎盛世家一样,被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在三人说话的这会功夫,下人已经又搬来了两张精致藤椅,把打坏的白玉茶盏已经收拾好了,又为秦越和秦真两兄弟准备了新的茶具。
“三弟,四弟,请坐,品品今年刚送过来的好茶,如此良辰休闲的好时光,两位弟弟岂能纠缠于些许小事。”秦越淡淡的笑道。
“今年极品的云山仙雾啊,好茶!!”院内的茶香被没有全部散去,秦真吸吸鼻头,语气中充满了惊喜,对嗜好文人雅士的精致生活的秦真来说,好茶也是其心头所好。
“今年的云山仙雾?”秦武的声音中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
因为时间上实在是太不可能了,云山仙雾这个时间说不定还没有摆在帝都的王公贵族面前。
“确是今年的云山仙雾。”秦越肯定了秦武的疑问。
随后,三人闲坐品茶,聊得大多都是一些风花雪月之事,间或夹杂着大夏国内发生的一些趣事以及国外的奇闻传说,但是从交谈中秦真和秦武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秦越的变化,比以往多了些大气,比以往增添了一丝霸道的意味,交谈中虽不是高谈阔论,但所说均是关节之处,又或者引导话题的顺畅进行,好像一切都在秦越的掌控之中,但是秦真和秦武都不感到被忽视冷落,让人如沐春风。但偶尔秦越眼中却有精芒掠过,更显得其风采绝伦,又霸道无边。
二哥变了,这就是秦真和秦武的结论,但是这都不影响三人之间的感情。随着记忆的融合程度越来越高,秦越的性格在这几个月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冷酷,冷血,大气,精于交际等等很多的特质慢慢的在秦越的身上体现,那种作为上位掌控者的意味环绕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