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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计谋

还差十分钟五点半,办公室的安静被打破,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明天是周六,又可以好好休息两天。除了肖筱依,在座的都是已婚妇女,她们在讨论着晚上吃什么、孩子感冒了要带着去看医生以及老公总是把脏衣服扔在地上而不是洗衣篮里这样那样的话题。肖筱依不做声,只静静听着,只有别人提到自己时才会微笑着“恩啊”应和两声。

肖筱依的工作十分清闲,基本上每天整理一下文件,打打字就行,其他的时间她几乎全部用在看一部部或者无聊或者深刻的电影。她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挣钱不多,但是安逸得不得了。每个月的工资可以养活自己,而且能买些想要的小物品。这样对于没有什么家庭负担的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对面桌的邓欣拿起包,笑眯眯地走到肖筱依面前:“筱依,明天有时间和我家那孩子一起吃个饭吗?”

看着眼前的人她着实喜欢得紧,皮肤白皙,骨架小,显得人小,但是脸看上去有些婴儿肥,眼睛大大的,鼻子嘴巴都是小小的,乍一看很普通的学生样子,长相秀气,也斯文。办公室里的八卦她从不参与,淡然做着自己该干的事,只有对着人说话的时候才会微微笑,懂分寸也合适宜,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女孩,个个都在家里四处寻找有没有什么三姑六婆家的适龄青年介绍给这孩子当男朋友——反正她们都是无聊得很,一个月大概只有那么一个礼拜是真正需要干活的。

要不是自己的儿子才上高中,真想把她收进家门做儿媳妇。

肖筱依抬起头,抱歉地笑笑:“对不起,邓姐,明天我要回家。”她确实有些不好意思,邓欣待她很好,刚来时什么都不懂,所有事情都是她手把手教自己的。这也不是第一次约她出去吃饭了,目的她自然明白,据说是她的侄子,海归,照片她也看过了,按照现在的审美观来说,确实是很帅的,浓眉大眼,脸部线条柔和。可是她几乎得了恋爱恐惧症,不想赴约。

邓欣只是笑了笑,表示没什么:“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期待一点都没有少,反而有越战越勇的感觉。她是那么觉得,要是自己不逼紧点,筱依就会被别人抢了去。

肖筱依有点哭笑不得,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招人喜欢过,这次真的要断了这些人的心思了:“谢谢你邓姐,可是我现在还不到二十二岁,不想那么早找男朋友。”说完以后她小心翼翼看着邓欣,好在邓欣只是了然地叹了口气:“那你有空也可以到我家来吃饭呀,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恩,好的,谢谢。”肖筱依感激邓欣的善解人意,心里总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头。

上班的地方离自己租的小套间很近,走路不到二十分钟,坐公车不堵不刚好遇上红灯的话,也就五分钟的路程。这些都是赵叔叔帮忙安排的。肖筱依从心底感谢着赵叔叔,是他把这份轻松自在的工作给了她——他是这里的局长。

据说赵叔叔曾有一段非常失意的日子,几乎就要一蹶不振,是肖筱依的父亲——他的老同学,什么也没说,让他在自家住了整整三个月,抛开那些纷繁的家事与仕途不顺所带来的烦恼之后重新启程,现在一切都蒸蒸日上。也因为这样,赵叔叔对待她父母就像亲人一般,更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疼,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她,他的女儿赵洋都常常吃醋,老对肖筱依说:筱依,其实你才是我爸的女儿吧?

肖筱依想到明天要回县里爸爸妈妈的家,犹豫了一番,还是准备去超市逛逛,买些青菜晚上做面吃,顺便给妈妈带一些风湿止痛膏。

立秋一个多月了,明会市是中国南部的一个内陆城市,白天炎热无比,到了傍晚就开始吹起习习凉风,肖筱依将挽起来的衬衣袖子放下,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看到一个个放学回家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骑着单车从身边滑过,打闹着,衣角飞扬,她不禁羡慕地微笑,左边脸上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

因为性格不算开朗活泼,对没有深入接触的人,她向来保持冷淡疏离的感觉,从小的性子就是这样,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上小学那会儿很多人不待见她,特别是女同学。

那个年龄的孩子都这样,敏感、自大,觉得她假假的,故作清高,于是各种不好的传言一直在她身边环绕。直到高中,或者大家懂事了,或者是学习太忙无暇顾及这个几乎“骂不还口”的女生,情况才稍稍好些了。

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知道,肖筱依不过习惯了被父母安排,过于听话的她不懂斗争也不懂反抗,一直不温不火,她也没觉得这样不好。

除了叶中,她的生命没有意外。

叶中,叶中……

拉了拉衣领,她步伐加快,进了路边一家大型超市。明会人貌似都有逛超市的习惯,礼拜五下班时间,人多得要命,熙熙攘攘,肖筱依没有乱逛的习惯,拿好东西就走都用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光排队付款就花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笨死了,总后悔为什么不提前一天来,却每次都忘记。

回家放下东西后给妈妈打了电话,说明天回家吃中午饭,妈妈笑着答应给她做最爱的石灰鸡蛋羹。

今天邓姐提到的相亲,让她不自觉想到男朋友,想到恋爱,再没有心思煮面了,放下手中的菠菜,她进了自己小小的卧室。拉开抽屉,在最里边的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关于爱的回忆。

那是一个粗糙的草编手链,也许连手链都不算,只是几根早已枯黄的草胡乱缠在一起,正好做成了手腕大小的圈圈。它代表着肖筱依二十一年来波澜不惊中唯一一次惊天动地,或者在别人眼中她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女孩,但是她真诚地感谢叶中给了她这样的机会,爱的机会。尽管结局让她隐隐作痛,她还是忘不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叶中是大一报道的时候。

录取她的A大在广州,拒绝了父母送她上学的好意,自己拉着大大的行李箱就去了。人太多,天气太热,让她站在校门口有一瞬间眩目,不知道往哪条路走才能找到自己的专业报名点。听着音乐,脑子里也不知道想什么,看见那个古典大门就微微笑了,这是大学,她充满了期待。

直到一股力量将她拉到一边她才发现惊醒,眼前是一个戴着墨镜气呼呼的男人,用粤语大声责问:“你干什么啊?喇叭按那么久你都听不到?”

肖筱依着实被吓了一跳,她一点也没听懂,只知道原来是自己站在路中间挡着眼前人的车子了。

这个男人就是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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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就饿了,填饱肚子才是当务之急,重返厨房才发现自己这没记性的笨蛋忘了买葱。

记得大学四年级毕业典礼的前一天晚上,大家似乎都有些依依不舍。在分道扬镳之前,肖筱依和舍友们说了这四年来最多的话。另外三个女生谈到肖筱依有很多怪癖,例如吃东西绝对不混着吃,汉堡包一定先把里面的肉吃了,再吃生菜,最后才吃面包;就算是炸酱面,也会一口面一口炸酱,坚决不把它们拌匀了来吃;收下来的衣服,一定要闻一闻,然后才能放心地折好放进衣柜,仿佛自己的鼻子是一个污渍探测器;吃面的时候一定要放葱,不然就不碰……

对呀,面里头怎么可以没有葱呢?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多走两步当做是锻炼身体好了。肖筱依拎着钥匙与钱包,也没换下居家运动服就出门了。

回来的时候,她手里除了一袋葱,还多了个花盆,干脆在阳台上种些葱好了,自己那么爱吃,省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跑来跑去的累死了。

小区里的桂花开满枝头,香味儿随着风一阵阵飘过来,让她心情舒畅,哼起一首不知名字的歌,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很喜欢。她不知道的是,刚刚经过的路灯后,有一双眼睛盯了她好久,咧开嘴扯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哐啷!”肖筱依手中的花盆掉在地上,碎了。她被吓得甚至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完全不知所措……因为,忽然间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姐姐,我饿了……”柔柔糯糯的声音传来,怀中的小人抬起头,是个小男孩,路灯的光把他脏兮兮的脸和运动衣照得很清楚。等肖筱依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觉得害怕了,起码,这样的一个孩子,肯定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抢劫犯更不可能是强奸犯。如果只是一个流浪小孩或者小骗子,她可以花点小钱打发他。

“你先放开我好吗?姐姐给你钱去买东西吃。”肖筱依哄到。

“我……”小男孩手慢慢松开,筱依准备掏点零钱给他,没想到,眼前的人随着腰上力气的消失竟然慢慢倒了下去。

他,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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