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
“姐姐,你是不知道,哥哥他每天念叨你,念叨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混血小女孩优雅地吃着甜点,朝沈诺雅甜甜一笑。
沈诺雅闻言一愣,转着高脚杯的杯柱,看着莹莹酒红色在杯中荡漾,凑上前闻闻,轻轻开口,“你哥哥念叨姐姐什么坏话呢?”
“我怎么会说雅雅你的坏话呢,呵呵,呵呵。”顾温文顶着头金色的头发闪亮至极,本来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此时却偃息旗鼓,装作小斯文小透明,能不引人注意就不引人注意。
欧阳铭律将自己的杯子对着顾温文的杯子遥遥一举,凑到嘴边慢慢地饮着,并没有开口。
顾温文见自己的好友给自己台阶下,顺势收回手,意思意思地喝了口就放下,切着牛排。
其实,这不算是正宗的中国菜晚宴,中国菜桌上哪里来的葡萄酒?可是,尽管不伦不类,但沈诺雅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自然地喝着开胃酒。
“哥哥当然不会说姐姐坏话啦,哥哥说叔叔的坏话。”洛洛朝顾温文吐吐舌头,眼里是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到底是个小孩子,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一定。可沈诺雅却对她这话好奇的很,“洛洛跟姐姐说说,叔叔怎么坏?”
欧阳铭律听着那带着玩笑的一口一个叔叔,原本的好脸色越来越无奈。怎么说,他和顾温文是同一辈分的吧?再不济他也和沈诺雅那女人同一辈分吧?为什么那小丫头片子对着顾温文叫哥哥,对着沈诺雅叫姐姐,而叫他却是一口一个叔叔……
没等欧阳铭律恼完,那个甜甜的声音出现了,“哥哥说欧阳叔叔年纪太大,和姐姐一点都不配。”舔舔嘴角的奶油,糍糯糯的声音又响起,“哥哥还说,叔叔是没人要的老男人,实在是浪费了姐姐这祖国的花朵。”
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闯祸,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说这些话气自家哥哥的洛洛用天真的眼神看了几位大人一眼,然后伸手去拿她口中的叔叔面前的那小盒热乎乎的蛋挞。
欧阳铭律眼神淡淡地,在心里已经默念了不知多少遍童言无忌,才将胸口翻滚着的无奈压下,接着就是顾温文倒霉了。
急急吞下嘴里的牛排想要解释的顾温文,却因为太焦急被噎着了,咽着了不要紧,忙喝水送下去,一不小心顺手拿了那酒精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十几度的葡萄酒瞬间送入喉。紧接着,一股要命的咳嗽响起。
其实,作为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半个当事人沈诺雅,是该有点责任的。但她看着那个弯着腰朝着地猛咳,脸色已经涨得红的不像话的顾温文。就觉得,嗯,红色的脸蛋配着金色的脑袋还是很和谐的……
最后,解释不成的顾温文和爱闹事的小洛洛被连夜送走。
沈诺雅坐在床上看最近新出的《办理法律援助案件程序规定》,床的另一边则是欧阳铭律坐着看电脑,处理一些事情。
她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今晚用餐后,她忽然就升起一股认知,或许,欧阳铭律也不是那么闷的一个男人。
看着电脑屏幕的欧阳铭律眸子越来越幽深,连带着眉头也轻轻皱起。
沈诺雅好奇却不想打扰,注意力却开始不集中,手中书的内容也渐渐模糊,变成了欧阳铭律皱着眉头。
放下书,沈诺雅轻叹一声,“铭律,发生什么了吗?”
“没什么。”
“你早点睡,明天恐怕不能陪你去医院拆线了,过一天吧,让它好透了再去。”欧阳铭律伸手揉揉太阳穴。
“铭律,我是你的好朋友。”沈诺雅附过身子,将书反盖在被子上,双手自然地代替欧阳铭律的手,轻轻揉捏。心里却迅速划过一丝苦涩,好朋友,明明是夫妻,想要分担一下彼此的困难,却要用“朋友”二字来当借口。
欧阳铭律闻言笑了笑,“傻丫头,能有什么事啊,早些睡吧。我一会就好,你要是嫌亮,就把台灯给关了。”
沈诺雅按捏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将书到床边柜的抽屉里,完全躺下,看着欧阳铭律的侧脸出神。
“真的没事。”说着,伸手轻轻地盖在沈诺雅的眼上。
温热的大手几乎整个罩住了她的脸,只是从鼻子以上开始遮,所以,沈诺雅只能看到隐约的昏黄灯影,其他一律看不见。心里清楚他一定是肯定遇到了什么苦难,想再次出口询问,却知道法律之外的事情,她似乎也帮不了什么。
深呼口气,沈诺雅妥协,“那你也早点儿睡,我看着你,我不困。”
欧阳铭律一顿,索性将笔记本一合,起身放好之后又回到床上。上半身仰起,越过沈诺雅,关掉台灯。
“哒——”一声后,卧室陷入黑暗。
沈诺雅伸手将尽管黑暗但还是能清晰看到的欧阳铭律搂上,然后努力地将自己往他怀里挤。
欧阳铭律无奈却纵容着,伸出左手手臂垫在她的脖颈下,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轻声嘟囔了一句。
“嗯?铭律你说什么。”正在心里暗喜这招死皮白赖竟然管用,听见他的声音,忙开口再问了一遍。
欧阳铭律轻呼口气,字正腔圆,“怎么不吃胖一点。”
“哦~~现在流行肉感了是不是?”可是……沈诺雅伸手捏捏自己的腰,有肉啊,难道要有小游泳圈了才够得上肉感?
“都是骨头,咯着了。”欧阳铭律的语速很慢,在夜晚里格外清晰。
沈诺雅听着,脸渐渐涨红了起来。好吧,她以后尽量多吃一点。其实她以前不瘦,高中有阶段,一米六的个子还到了九十斤的重量。那个时候,穿着裙子露了肉肉的小腿肚子觉得很不雅,于是就开始克制着进食。这么几年下来,胃口还真的变小了,人也就一直这么清清瘦瘦的。
不对,她现在不能想这个,而是……
“铭律,你和顾温文是大学同学吗?”闻着鼻尖温暖的沐浴乳香味,沈诺雅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那个陈丝诗,应该只是对当初先被舍弃而不甘而已。
“嗯,那小子平时不这样的……”嘴上这样说,欧阳铭律在心里却是将顾温文给念了不下百遍,虽然那小丫头片子说话可能十有八九是夸大事实,但捕风捉影也总有个源头,空穴来不了风,顾温文那个多嘴的小子一定说了他不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