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铭律甚至不屑于低下头,只是走到她身边,冷哼一声:“记住你自己身份。”
沈诺雅眼前全是雾蒙蒙的水汽,右脸有越来越明显的胀痛感,眼泪掉的欢悦,她却使力将上半身支起来,自嘲地笑了。胸口的酸涩几乎将她卡得无法言语,还好下来前随便套上的是平底鞋,不然,脚崴着的疼痛都可以击散她心里仅剩的勇气。
没有抬头,朦胧中看到自己的刚被拆了线的膝盖红肿一片,臀部传来的疼痛已经麻木。突然笑容轻蔑,她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眸已经渐渐清明,声音阴沉地不可思议却又带着那么一丝风轻云淡的陈述:“欧阳总裁,你这是家暴。”
“家暴?放心,我们马上就会离婚。还有我告诉你……”话说一半,欧阳铭律半蹲下身子,用那种颓废却依旧凌厉的眼神死死盯住她,一字一句挤出:“最好别让我知道这事和你有一丁半点关系……”
支撑着身子的手开始渐渐酸软,沈诺雅是又急又窘又怒。她用余下的力气站起身,看到欧阳铭律也跟随她一起站起,只觉委屈积于胸口不得发,泪水掉的毫无尊严。这时,她酸软的手窝成松垮垮的拳头,赤目狠狠看着话说的欧阳铭律。仿佛这样看着,就能打醒这个喜欢自欺欺人的男人。
恍惚中却又转念一想:急吧急吧,就这样,你就能看到你那美丽可爱慑人魂魄让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心计有多么深。她不仅玩你,还要和别人一起玩死你……
她心里腹诽,却更她恨不得举起不远处当做装饰用的陶瓷盆栽狠狠砸向眼前冷硬的人。
那个女人失踪,不关欧阳伯母的事情吧?虽然,昨晚打电话过去时,她没说一句伯母就已经知道了。虽然,欧阳伯母只是有一点点恨那个女人勾引她丈夫。虽然……这些虽然没有安慰到她,却更让她心惶惶然——有没有可能,在她打电话过去前,伯母就已经决定这样做了?想到这,沈诺雅心颤了一下,也不再直视他了,带着一种怯弱和心虚的情绪低下头。
欧阳铭律目光灼灼,将她的变化一丝不漏地看进眼里,手一伸,一把抓住她松散下来的长发。目光冷冽,咬牙切齿:“说!你到底知道什么!”
头发被扯,沈诺雅痛苦地将头往他的方向仰过去,想减少痛楚。头发被拉扯的屈辱终于击溃她最后的一点理智,死死地扒住他的西装下摆,表情要笑不笑说哭不哭地看着他,带着幽怨和委屈的凄切。胸口那里酸胀得要命,却再也说不了话,等到他重重冷哼一声,放开她后。她也只是木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踉跄地回卧室整理衣服。
再次到楼下,她已经用厚厚的粉将掌印盖住,头发高高束起,唯有耳朵是遮不住的通红,宽松的鹅黄色蝙蝠衫,包臀牛仔短裤,一双平底银色的凉鞋。她走下楼,看到欧阳铭律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看着电话一动不动。压住心里的颤抖,她脚步稳当地下了楼。
沈诺雅心里想冷笑,却怕那声笑容一不小心会让她不争气的眼泪再次决堤,所以她只能是面无表情。也不再去看欧阳铭律和一干人的反应,一手一个行旅箱,一手一个米白色的包包。
硬底凉鞋在地板上走过,发出“哒哒”的声音,打碎一厅沉默。
“你去哪。”欧阳铭律目不转睛地盯着座机,话却是对着一副要离家出走模样的沈诺雅说的。
“这应该不管您的事。”沈诺雅声音冷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露个笑容,却扯到脸部肌肉,疼得厉害只能作罢。
“周详,将夫人送回楼上卧室,没有我的吩咐哪都不许去。”冷淡如水的声音轻飘飘落入沈诺雅的耳里。
沈诺雅咬着牙看了一眼T恤男朝自己走来,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欧阳铭律,讽刺道:“欧阳总裁,这是打算非法拘禁?”
“对了。”欧阳铭律像想起什么一般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强势地夺过她的包包,翻出两个手机后抛还给她,接着转头对周详冷声催促:“还不快去。”
“你!!”沈诺雅火气上来,行旅箱朝向自己走来的T恤男狠狠一推,然后便抬起包包砸向欧阳铭律,嘴里气冲冲:“你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又没错!凭什么啊你!!”
欧阳铭律站着任由她打,直到包包上一个大大的装饰用的铁圈扣砸到手肘,才伸手一把握住她施暴的手,前倾过身子,眼睛里已经是平静如江,一字一句咬牙警告:“你最好祈求她能平安回来。”
陌生又熟悉的鼻息喷到脸上,沈诺雅不禁打了个冷颤,后退一步。两只手却依旧被他死死握住,她已经慌神,却知道不能再这样偏激下去。现在的欧阳铭律就是个炸药包,她不能什么都不顾虑地直接点火,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她。这样想着,浆糊一样的脑子渐渐出现一道小空路,她深呼几次,望进那一汪深潭,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挚,“我没有绑她,如果是我说的那些惹你不高兴了,我道歉,可以吗?”
示弱显然不是欧阳铭律要的,只见他闻言眯起眼睛看沈诺雅,话却依旧不是对她说的,“当老子的话放屁是不是!”
周详一凛,忙上前走到沈诺雅身边,弯腰却丝毫不显卑谦地引路,“夫人,楼上请。”
“欧阳铭律!你别这么不讲理好不好!”见态度软化不顶用,沈诺雅急了,“我都说了是我的错,我不回家还不成吗,我就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线索行不行?整天呆在别墅等消息这么被动根本就不是你该接受的!”
是的,这样被动,他已经不想体会第二次了。欧阳铭律听着,看向沈诺雅的目光更加深了一层:所以,他更不可能放这个女人出去,谈判,总是要筹码足一些才是。
这回,他没有回话,周详已经架着一点都不合作的沈诺雅往楼上卧室去。
沈诺雅害怕和忌讳都消了,嘴里甚至开始不老实带着怒气大嚷:“要是她一辈子不回来,你就关我一辈子不成!”
欧阳铭律闻言,眸中一闪而过光芒,复而又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