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铭律挑了一件又一件的裙子,不时地往她身上比划,然后交代营业员包起来。
连试都不用,沈诺雅不免瞠目,却又不敢去招惹黑着脸的欧阳铭律。于是只能跟着他进一间间服装店,又出来手里提着几袋,再进。
直到手里的袋子多到不能再多,累到不能再累,几乎大汗淋漓,沈诺雅才哀怨道:“铭律,你这是怎么了。”
好像等得就是她这句话,走在前头的欧阳铭律忽然停下脚步,差点让刹不住脚步的沈诺雅撞上他。
原本打算抱怨几句的,但看着他散发的“我很不高兴”气息的背影,沈诺雅嗫嚅了几下,并没有说话。
“你现在也终于想知道我怎么了?”欧阳铭律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只是想找她吃顿饭,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尽可能将对她的伤害降至最低,离婚得到的越多。可是看到不久前的那副场景,想起自己还为奥斯那家伙的公司掺手茶庄事情烦忧,却不想,看到她和他在一起。
和谁在一起不好,要和奥斯?不对,就算是和别人在一起,他心里的怒火可能也只是少一些,这一顿闷气,好像,少不了。
“我、我一直都想知道啊,不过,你看起来有点可怕。”沈诺雅怯弱,将手里的十多个袋子不安地换了只手拿,空出的那只手,手掌心里勒出了一道道红痕,冷汗津津。
欧阳铭律看了她许久,他这是这么了?如果不是死死压住,恐怕一句句伤人的话已经出口,看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感觉复杂不清的欧阳铭律最后决定沉默。
没听到他说话,站在这里被来来往往的人当动物观赏很不适应,她上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我们走吧。”
可能是这个动作取悦了欧阳铭律,他不说话,却伸手拿过她手里的袋子,另一只手揽着她,从善如流:“先放了这些袋子,这么重,怎么都不吭声的?”
现在不生气了?男人的心思也很难琢磨啊,沈诺雅忐忑,背上源源不断的闷热让她心安,才想起要回话,急急道:“我不是看你刚刚的样子,好像、好像生气了么。”
“夫妻没有隔夜愁。”欧阳铭律的眉目软了下来,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难道还怕你的家人吗?再怎么生气,我都不会冲动地伤害到你的。”
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沈诺雅有些不自在。可仿佛她是只兔子,明明知道再往前就有个农夫精心设计的圈套,心里害怕至极,还是心甘情愿地想要踩进去。那份勇气让她忘了,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痛苦。
“嗯。”红着眼眶,小媳妇儿似的应了一声,沈诺雅没出息地低下头抹掉眼泪。
欧阳铭律好像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不在意地开口问:“晚餐哪里吃?”
“你之前说,找我有事……”怕他忘了,沈诺雅不答,心不甘情不愿地提醒。
欧阳铭律揽着她的手一僵,继而笑笑:“就是找你吃饭。”
沈诺雅狐疑,“真的?”
“千真万确。”将揽着她腰间的手移到她发顶,揉了揉,放下。
进了车子,欧阳铭律将西装外套脱下。
车里有冷气,比外面温度要低很多,沈诺雅不解为什么他要脱西装。毕竟那么热的中午都被他熬过来的,这将近五点多的太阳虽然还是很有杀伤力,但和大中午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而且……
翻出包包里的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擦擦手心里的冷汗,再次讨厌夏天一百遍。沈诺雅腹诽时却突然想到,中午的时候,欧阳铭律不是和她说要离婚吗?难道,今晚的晚饭他就是为了和她谈这件事?
想到这个可能,她遏制不住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眼尖的欧阳铭律看到,伸手将自己脱下的西装盖到她身上,“好了,去哪吃?”
那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沈诺雅将盖在胸前的西装好好地整理,应道:“我们回家吃吧?”
“这次吃什么?”欧阳铭律挑眉,之前的几个菜似乎还让他记忆犹新。
额……一时愣神,沈诺雅想了一圈,她似乎什么都还不太会,只能呵呵干笑:“吃面吧,我手艺估计还不错。”
晚饭就这么简单地被解决了,坐在沙发上,欧阳铭律和沈诺雅看着远处的液晶电视里不断闪过的片段,都不说话。
直到李婶除来给她倒了第三杯牛奶,沈诺雅才觉得这气氛不是很正常。只能坏风景地寻个可能是禁忌的话题开口问:“那个……陈小姐呢?”
“她在医院,身子太虚,还不能出院。”欧阳铭律说这话的时候什么情绪都没带,只用了陈述语气。
“哦,那……”沈诺雅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个人之间的东西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转变,可惜她现在还看不出是往好的那一边发展还是坏的一面。
但没有再因为提及了陈丝诗而挨骂,这应该可以算作是好的那么一方面的吧?这样想着,沈诺雅不长记性地得寸进尺了,“关于孩子,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你说。”欧阳铭律今晚看上去真的很好商量,沈诺雅虽然不安,还是老老实实将从莫云那里得到的答案换了个角度复述了一遍。
大抵意思是,陈丝诗出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那天出现在那里不过是偶然,还以为和朋友有约,你不能因为她的一面之词就误会、冤枉我。
这话要是搁在前几个小时,她还是万万说不出口的,但现在不一样,她觉得,欧阳铭律应该已经知道了陈丝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了。虽然他很平静,可,那也许是因为那一刻的激烈过了也不一定。
“诗她说,你曾经想要打掉她的孩子。”欧阳铭律听完她的话,沉寂很久,就在沈诺雅差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轻轻开口。
这话就耐人寻味了,曾经想打掉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说是曾经打掉我们的孩子?好吧,可能是他没注意,而且,一个大男人说“你曾经想打掉我们的孩子”确实怎么听怎么怪。
“没有。”低下头,沈诺雅打算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