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从昏迷中醒来,米雪的第一感觉只剩下疼,胸口的箭伤虽然已经清理包扎过了,但剧烈的疼痛还是缴光了她全部的体力和思维能力,好半晌,思维能力才从空白中回过来神来。
六识归体,米雪发现自己正单膝着地跪在一个形状奇怪的巨大石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头微低垂,像是在进行一个古老的仪式。举目四望,天空是一片虚无,没有云,没有日月星辰,什么都没有,只灰朦朦胧的一片,说不出的阴霾与昏暗,四野一片荒凉,无山,无水,无任何花草树木虫鸟鱼兽,只有一股蛮荒的气息,古老,神秘。
“这是什么地方?”米雪喃喃地问,天荒地芜,没有答案。
“南宫大哥?”下意识,米雪唤出了这个名字,寻找那个不知觉间已经变成依靠的身影,可这极目所致,哪有南宫复的半个影子?倒是牵动了胸口的伤,疼得米雪龇牙咧嘴,直抽冷气。
“也许,南宫大哥去给我找大夫了。”米雪如此想着,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睁着眼睛瞪着天空,任时间一分一秒溜走,等待着南宫复。
等啊等,也不知等了有多久,一阵困意袭来,米雪索性缓缓闭上了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睡啊睡,也不知睡了有多久,当米雪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依然是无尽的荒凉,和灰朦朦的虚无天空,只却没有她期盼的南宫复。
“难道南宫大哥把我扔下,不管了?”米雪心头莫名一阵难受。苦笑了一声,又赶紧将这想法从脑海中摒弃。
天空昏暗阴霾,因为没有日月星辰作参照物,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了,米雪虽然精神头好了许多,但腹中却已经空空如也,饥饿地感觉令米雪有些受不住。
“不能再等下去了!”米雪支起躯体,喃喃自语,“如果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和药物,我……会不会死?”
想到死之一字,米雪心里有些发寒,一边埋怨南宫复的不可靠,一边忍着伤口的疼痛站起身来,打算自己去寻找食物的药物。
石台不算高,大约半米左右,尽管如此,米雪走得还是十分地艰难,好几次都牵动了伤口,包扎伤口的白布已经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剧烈的疼痛侵袭着米雪的神经线,但与即将可能的死亡相比,她只能咬着牙齿强忍。
下了石台,米雪四处张望,才发现没有日月星辰,不仅仅让人不能区分时间,也没办法辨别方向,而四面八方又景物相差不大的荒凉,米雪只好随意选了一个方向,直线向前,以便于返回。
料想不到的是,这看似茫茫然无边际的灰色世界,竟然几分钟的时间便走到了尽头,尽头处不是悬崖峭壁,而是一堵灰色的石墙,石墙高耸,直入天际,不能度量它究竟有多高,站在石墙边,沿着石墙前后打量,但见石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长,就像一只蝼蚁站在长城脚下,异想天开要目测长城,那根本只是一个笑话!
“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米雪捡了块石头,要在石墙上留下痕迹作记号,才发现石墙竟然坚硬如铁,任米雪如何使劲,也不能在石墙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牵动了胸口上的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地疼。
剧烈地疼痛令米雪险些站立不稳,只好扶着墙壁缓缓坐下,休息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但她总是不肯死心。直到又试了一次,同样无功而返之后,才无奈地只好撕下一块衣服碎布,绑在石头上,作为标记路识。
标记弄好,米雪再次出发,这次她沿着石墙往前走,足足大半个小时,虚弱的身体已经倦怠不已,可前面的石墙依旧没有尽头。最令米雪担忧的是,这一路不仅没有住家人户,连一丁点生命的气息也没有,极目之内皆是一层不变的灰色调。这让米雪心里不安,脚步也越发沉重起来。
“那是?”
就在米雪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看见就在不远的前方墙角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物件,特别醒目。
不顾伤口的疼痛,米雪急步上前,抓起那白色物件,微微颤抖着双手,脸色非常难看————这不就是她刚才留作记号的衣服碎布么?
拆开碎布片,与衣服上的损缺口一对,完全契合,这果然就是她先前撕下来的衣服碎片!
“怎么会这样?”靠着墙缓缓坐下,米雪陷入了深思。
这高墙之内的地方虽然不小,但也并不算大,以自己病体的脚力,也不足一个小时便走了一整圈,可正是因为她走了一整圈,所以她敢肯定,没有出口,没有门,四面八方被这灰色的墙封得死死的,哪怕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可既然没有出口,那自己又是怎么进来的呢?是谁送自己进来的,南宫复,还是其他人?要怎么才能走得出去?米雪因失血多过而苍白的脸色,呈现出慌乱的颜色。
没有人能帮到她。
绝望的情绪在心暗缓缓滋生,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的米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强撑着身体,返回到最开始的石台前,终于还是没能见到南宫复的身影。
“南宫大哥,你在哪里?……”米雪无力地跌坐在石台边上,心里升起一股灰色的绝望。她不甘绝望地睁大了眼睛,世界还是不可阻止地渐渐黑暗。
“我真的不想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光线照得米雪的眼睛非常难受,再次睁开眼睛,入目是白色茫茫的虚无,无任何一样实体的存在,除了她自己。
“我已经死了么?”
米雪就这样站在虚无中,双手捧着一只精美的红色小鼎,红色小鼎非金非木,晶莹剔透,却又犹如一片羽毛在手,不仅没有丝毫重量,还有一丝暖融融地触觉。最特别的,是小鼎周身布满了古老神秘的秘纹,秘纹神秘而神圣,一股沧桑远古的气息萦绕着,让人看不真切秘纹的实质。
“社稷图?”虽然看不真切,但仅只一眼,米雪便讶然喊出了它的名字。但米雪敢肯定,在这之前她绝对没见过‘社稷图’,连听都没听说过,可看到这些神秘的秘纹的瞬间,‘社稷图’三个字却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仿佛她理所当然地知道一般。真是奇怪。
来不及有所怀疑心中的疑惑,那神秘的小鼎突然冒出来一股清烟,清烟缭绕,袅袅升起,竟化作了一串古老的字符,文符非常古老,一笔一画都犹如法则一般,神圣而神秘,散发出一股远古、史诗、神圣的气息,令人仅只一眼,便执意要行顶礼膜拜的大礼,而若有胆敢亵渎者,唯死尔。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米雪敢肯定她不认识这些文字,但在看到这四个字符的瞬间,脑海中又神奇地解读了出来:玲珑宝鼎。
“玲珑宝鼎?”强忍着执行顶礼膜拜大礼的冲动,米雪皱着眉头,不能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正犹自不解,那四个字符突然活了过来一般,争先恐后地向她扑来,米雪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甚至连眨眼都来不及,那些字符便已经飞到了她的眼前,瞬间从她的眉心迸入。
“这是……”
下一刻,米雪觉得自己脑子里多了一些奇妙的东西,神奇神圣,古老的字符缓缓演述:
阴阳开混沌而有天地,轮回定乾坤后万物始,天道至高,统御万物,玲珑九转唯我神魂不灭!
米雪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那神秘字符像是了解一般,像滚水泼冰一般缓缓融化,化为一幅幅神秘的画卷,画卷里有火山,有殒星,有海啸,有地震,有花有鸟有虫有鱼,飞禽走兽,世间的一切种种,无一不包罗!
阴阳二极剖开了混沌,从此清升而浊沉,日月阴阳相辅相成,雌雄阴阳生生不息……光阴流转,岁月如梭,有生便有了死,有始有终,是为轮回,代代相承。于是万物生长,枯荣相替,瞬间永恒,远古永远!这便是天道!
天道约束着万物,令其各行其道,就像鱼只有在水里游,夏虫永远见不到冰雪,等等等等!想要‘神魂不灭’,除非‘玲珑九转’。
什么是‘玲珑九转’,又要如何‘玲珑九转’?
米雪的疑惑,脑海中的字符立刻作出了解答,那古老的字符再次变幻,化为一段长长的口诀,那口诀是:
玲珑九转,开吾心眼,启吾灵慧,健吾神魂,于是,灵台无垢,心生玲珑,神魂永存,不堕轮回,即便日枯月竭,亦可不增不减……
缓缓品味着,米雪心里渐渐明悟,灵台清静,心清目明,犹如三伏天里饮下一大杯冰水,通体舒泰!心满意足!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米雪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床中央,一旁放着一张柔软的宝蓝色棉被,轻柔透明的纱帐拢两边钩住,离床不远处有一张案几,案几上放着一把古琴,古琴旁边有两盘水果,和一只精美地茶具,一只锦团铺在地上,房间有些大,摆放着装饰但无甚意义的大件饰物,三只形状抽象的烛台三足并列,粗大的烛身有使用的痕迹。屋门在镂空的雕花屏风之后,珍珠贝类串成的帘子在微风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人类的痕迹!
米雪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因此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那荒凉的世界只是一个梦?”米雪又惊又喜,有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劫后余后感。
正胡乱思想着,目光却落在了手掌中,只见双手捧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红色小鼎,安静地立在正中央,散发着晶莹柔和的光晕,美丽极了!
“噫,这是什么?”米雪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捧起的小鼎,失声道:“玲珑宝鼎?!”
鼎身神秘神圣的符纹,沧桑久远的气息萦绕不休,虽近,却教人看不真切,只觉得云里雾里,却又让人心生虔诚顶礼膜拜的愿望,除了玲珑宝鼎鼎身的社稷图,还有什么符纹有如此神奇的能力?
“它怎么会在这里?这也……太神奇了吧!”米雪一脸震憾之色。
正震惊,米雪的目光又定格在玲珑宝鼎上的一截断线上边,震憾的脸色越来越怪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玲珑宝鼎在她穿越来这个世界之时,就已经在戴在脖子上了。虽然米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因故一直没有空闲打理身边的事物,但脖子上挂着的这只小鼎,她还是有些映象地。
只是,当时这只小鼎虽说依旧是红色,似乎没有这样晶莹剔透的光泽,鼎身上的图纹虽然神秘,却全然不似如今这般神奇,米雪也一直把它当一只普通的饰物戴在脖子上,小鼎也从来没出现什么特别之处啊!
米雪甚至有些怀疑,这神秘的小鼎是不是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