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恪，你觉得纳兰和桑榆有可能吗”我坐在马车上搓了搓手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不好说”
“我也这么觉得，顺其自然吧，好男人不一定是好丈夫”
“不管怎么着，我琢磨着这事儿你还是少管的好。万一哪天宜佳格格和桑榆闹僵了，你说你是帮哪边”
“什么意思，帮哪边？你是说。。。”
“你没看出来？你老是说宜佳格格没心眼，我看是小姐你自己也是得补补。。。。。。”
“等等，那这么说宜佳和桑榆。。。。。。。好家伙，看不出来纳兰还是个抢手货啊”
“后悔没听老爷的安排了？”云恪探过头来笑得特贼。
我作势要过去咬她，云恪一惊，咯咯地笑开了。“我倒是觉着纳兰公子和宜佳格格更是门当户对，至于桑榆，说实话，何必受那份委屈”
云恪的话一言惊醒梦中人，也把我给雷得不轻，我意外她居然看得这么通透“不简单啊，我身边藏着个女诸葛我都不知道”我只顾着感叹一对才子佳人，却还没想到这谈婚论嫁。古代女子不是嫁“人”，而是嫁给一个家族。
“咯咯，”云恪笑道“不是我什么聪明，只是小姐你还小，等过两年自然看的透”
我一脸黑线，尴尬地嘿嘿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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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正是个好时候，春光明媚，草长莺飞的，前几天桑榆就派了人给我送信儿，说是正好赶着清明之前让我出去踏青。桑榆不爱出门，平时拉都拉不出来，今儿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到了毓坊，桑榆已经准备好了在大厅等着。
“怎么这还还大包小包的啊”裕茹招呼小厮搬东西，我拦了下来翻开一食盒。“这么多，得多麻烦啊”
“我说大小姐，我们出去是郊游的，不带好吃的，你当你吃草的啊”
我偷了一块点心放嘴里“嘿嘿，反正有的吃我就无所谓，正好野炊，带桌布了吗”
“什么，什么桌布”
我们忙活了好半天，最后连马车都换了辆大的。
“这出来玩的，还没上路都把我累的个半死”
“瞧你那小姐命，是你又嫌少这少那了，要不那会耽搁那么久”
“好吧，都是我不对。可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一大早就起来的”
“还早，我的天啊，平时你都得到什么时候起啊”
“我们家小姐啊，那是一觉醒来就天黑了”桑榆打趣儿道。
众人一愣，笑了起来。
裕茹道“那你不是就随便偷懒了，哪像我们家小姐，有清闲都不会享受”桑榆伸手就要打，裕茹赶紧躲开吐了吐舌头。
“那你不还要谢谢我们家小姐，起早贪黑的，这回牺牲可大喽”云恪挤眉弄眼地。
我恨恨地说“桑榆，你发现没，今天这俩丫头跟吃了兴奋剂是的，一脸的欠揍”
“恩，同感，把你平时的得瑟劲儿学的是一点不差”
“什么呀，我这又怎么找你惹你了”一车的人笑声不断，连赶车的伙计的都看不过去了，嘿嘿地也跟着笑道
“丹青小姐真是个开心果，一路上都热热闹闹的”
她们几个一脸忍俊不禁地瞧着我，云恪装模作样地趴在裕茹耳边说道“瞧吧，我们家小姐真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我瞪了她一眼，掀开帘子，“那你怎么感谢我啊，我把你们家小姐哄得这么高兴”
“小的谢。。。。。。”
我手一伸制止他，“甭谢，谢了我还怎么跟你收钱。”
赶车的年轻人一愣，囧得红了脸，“我，小的。。。。。。”
“丹青别玩儿了，他嘴拙，哪是你的对手啊”桑榆隔着帘子笑道。
“好吧好吧，饶了你，反正路上无聊，就给我们唱首曲儿解解闷儿得了，这可没为难你吧，你整天守着毓坊。”
“那那些都是姑娘唱的曲儿，嗓子细的跟捏着脖子的鸟似的，我们大老爷们儿哪里会唱啊”
“呵，桑榆，这可是有人指名点姓地对你有意见啊，你着他说还帮话，这回枉做小人了吧”
桑榆凑到我身边眉目瞪了赶车的一眼“哼，就该让丹青小姐好好整治整治你”
“哎呀，我，两位小姐就别为难小的了，小的做牛做狗的报答你们。”
“瞧你这话怎么说的，跟我们是狼外婆似的。”
“丹青小姐说要我解闷儿，可我觉着只要有您，怎么招着也不会闷的啊”
“啧啧，听听，一句话连损带骂的当我猴子啊，我都回不了嘴。谁说他嘴拙了给我站出来，我非揍得她个百花盛开。正好应个春景儿。”
“说什么呢你，”桑榆作势拍了我一下，我连躲带藏得搔她痒痒。
裕茹问道“什么狼外婆，云恪知道么”
“诶哟”我笑闹着躲开桑榆的魔爪，一个没稳差点摔到坐地上。一把抓住窗台，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劫后余生。
本来七嘴八舌的车厢愣了一下又呼哧一声笑开了，越笑越大。
我红了个脸骂道“有良心没有啊你们，还笑”
赶车的小伙儿掀开俩帘子急道“怎么了，摔着了么”
我一脸的尴尬，别过头咬了咬牙，恨不得挖个地缝，真够丢人的，怎么还让外人看见。桑榆更是乐不可支，扶着凳子笑得直不起腰。
我这么一出丑就闹起了情绪，几个人轮番好话歹话，只是我拉不下脸面，还是冰这个脸。
赶车的回过头有点为难地说“要不要不我就唱歌曲儿，行吗”
我们几个没理他，他悻悻的回了头，在车外咳了几声，正襟危坐地老半天才起了个调。
他不唱还好，这刚开了个头儿，本来就是装的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一个没憋住喷笑了出来，索性一把扯开帘子，
“就算我得罪过你，你也不用这么残忍吧，本来一挺有前途的大好青年，怎么一张嘴就全给毁了。”
“我就说了我不会唱了，要不是。。。。。。”
我双手合十一个劲儿点头“行行行，只要您放过我，下辈子你最牛做狗，我都一定给你拔草吃。”
桑榆止住了笑“白复，这平时可也没少姑娘给你抛媚眼呀，怎么到了丹青这儿，你就跟没了娘的娃似的，这么不招人待见啊”
“我这儿也没闹明白呢”白复故作一脸纠结地苦着脸。我们一路上有说有闹的不觉就到了西山。
“额的天啊，终于到了，都快把我给累死了”我扶着横木，略过白复伸过来的手头一个跳下车
桑榆扶着白复下了车“一路上就不见你消停，不累才怪”
云恪和裕茹帮忙拿东西，我稍稍活动了下筋骨，舒服的很“桑榆你也忒小气了吧，揣那么钱干嘛，连个好点的马车都不给换一个，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跟你出来得带个避震器。”
“明白，下回，下回给您换。丹青小姐看成不”
我们一行人顺着河堤散步，算起来我还真没干过踏青这么文艺小青年的事儿，西山虽离城中有点远，还是不少的文人雅士愿意来在这儿，我就是附庸风雅的一个。河边上零星的几个老者学着姜太公，我瞅了半天也没看他们钓上啥东西，不禁有些怀疑这河里可能没什么鱼。
“前边干嘛呢，这么热闹。”云恪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问道。我顺着她往前，确实有不少的人像是围观什么。脚步不禁走快了几步。
“谁知道，去看看呗”我们走近却也挤不进去，我在外围踮起脚尖什么也看不到，突然想起一个笑话，不禁抿了抿嘴。
我侧头对云恪俏声笑道“我倒是有法子挤进去看，只是我没什么胆子喊”
“什么，说什么”。云恪挤了半天没什么成效，也就放弃了回头看我。
我把她稍稍拉了出来“有个人特别爱凑热闹，一天在大街上又他给碰上一桩，他过去问了清楚，旁边的人说可能是马车跑的快，把人给撞坏了，这人急着上前去看看，可又挤不进去，一急之下喊了一句‘里面的是我爹’这下可好，一圈的人腾地都回头看他，给让他了个空，这人忙挤了进去，一看一头猪正哼哼唧唧要死不死地躺在那儿。”
桑榆她们很给面子地笑开了，只是突兀的很，旁边几个好事的也跟过来凑热闹，倒是把正围观里面的人给引了过来，都回头看怪物似的。我扯了扯笑得最大声的云恪，朝里面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姑娘既然有兴趣，何不过来一看”我趁机看了看里面，一个书生摸样的年轻人正拿笔提墨地要写诗，这我可没多大兴趣。
“我们还是别坏了先生的兴致，这就走”
“既然是出来玩儿的，姑娘又何出此言，在下在此设了赏头，以诗会友。姑娘几人何不试试”
我看躲不过，只好应付应付，悄悄碰了碰桑榆“我这姐姐也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才女，让她看看得了”
桑榆被众人推了进去，只得拿起镇纸下的纸张看了看，笑道“公子上文也是绝对了”
旁边的人起哄道“就是，这赏银存心是只能看的”
那人脸上藏不住的骄傲在旁人的吹嘘下更是一览无余。裕茹斜了他一眼，走上前看了看，念道“雪映梅花梅映雪，莺宜柳絮柳宜莺”
裕茹看了一眼众人，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么难啊，那公子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给我们家小姐些提示啊”
“那又何妨，姑娘请便。”那人扇子一甩，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忍不住不想笑，阳春三月，可我这棉衣还在身上呢，他就甩起扇子了。
裕茹可爱的嘟嘟嘴“这阳春三月好风景，小姐何不把这红花绿树嵌入题中呢”
“你这丫头真是捣乱，这不难上加难吗”围观的也都来了兴趣。
“是吗，”桑榆提起笔，挑眉笑了笑，拿开镇纸，边写边念“处处红花红处处重重绿树绿重重。随便一写，大家随便一看”
对称，工整，我这个外行听得都是心旷神怡的。大家也是一番恭维，在众人鼓掌中，那人拿出赏银，“姑娘真是好文采，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莫要见怪。”
“客气客气，我们也只是无意凑个热闹，这银子公子还是留着罢了。”桑榆提起裙子就要走，那人也挺执着，非要给钱，堵住我们的去路。一时间不尴不尬的。
我思量了一下，顺手拿起那袋银子“得了得了，谈钱多伤感情啊，公子既然这么跟钱过不去，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桑榆瞪了我一眼，我笑了笑道了一声“告辞”，拉着她冲出重围。
“干嘛要那钱啊，我们又不缺，倒让人给看轻了”
我掂了掂钱袋“干嘛不要，这是你的劳动成果。好不容易有个二百五给你送钱，你倒好，状似要跟人打一架才解气，是不是打完之后再高喊一句，‘本姑娘有的是钱，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来啊’”
桑榆忍俊不禁，笑骂道“死的都能让你给说活了”
我看她不生气了，抱怨道“白复呢，这该干体力活了就找不着他了”我抖了抖手里的银子，沉“累死我了”
云恪接过手“白复就没跟过来，桑榆让他先去山头上把马车停好，找好地方。”
“你可真是的，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少了个人。用着人家了才想起来。”桑榆一脸的不情愿。
我嘿嘿笑了笑，狗腿的趴上去“不过才女啊，我今天发现强兵手下无弱将啊，裕茹看起来也挺有两把刷子的”
“小姐您就别寒碜我了，您这不存心呕我吗”裕茹道
“诶，才女啊，有没有速成的教我一下，让我也享受一下那种，那种fell。千军万马都来崇拜我。”
“行了吧你，会两句诗算什么，我倒想像你。心大的没个边儿，什么都不操心。”
我们顺着河堤走上山坡，现代人把草地看得跟自己的娃似的，碰不得，踩不了。在古代我可结结实实地踩了个够本。脚感不错。要不是怕形象不好，我都想打个赤脚。
山头上倒有几分小草原的气魄，还有人在这儿遛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