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烟依旧是神情迷离,不晓人事。
苏麻泪簌簌落下,格格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被人给害了?天呐,您多多保佑我们科尔沁吧。
“喜鹊,去叫太医啊!”苏麻哭着喊道。
门口的喜鹊忙飞奔出去。
“鹦鹉,鹦鹉。”
“格格,什么鹦鹉?”
“鹦鹉飞了。”
苏麻一头雾水,抬起头网望了眼四周,没有什么鹦鹉啊。
“你们有没有看到格格说的鹦鹉?”苏麻只得对着已经凑过来的丫鬟、太监们说道。
“没有。”
异口同声的“没有”,弄得苏麻更加头大。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啊?不要吓我啊!”苏麻已经六神无主了,她从未见过格格这般。
倒是有个小太监去请大福晋了。
不一会儿,冯太医、哲哲等人都赶到了。
“冯太医啊,玉儿这是怎么了?”哲哲已经易烟的眼神都已经散光了,大惊失色,忙对身旁气喘吁吁的太医说道。
“福晋莫慌,臣这就为侧福晋诊治。”
易烟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发痴,一见冯太医走了过来,忙捂住双耳,大叫,“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哲哲见此只好按住易烟的双手,柔声说道,“玉儿,乖。我们让太医看看。”
“不!你是谁?不要靠近我!”易烟一把推开哲哲。
哲哲差点被推倒,苏麻忙扶住了哲哲。
哲哲原本只是惊慌,如今倒添了一分心碎。这玉儿是怎么了,竟然连自己都不认得了?是谁在咒这个可怜的孩子啊?
冯太医碍于易烟的身份,也不敢靠前。只得朝哲哲问道,“福晋,您看这?”
“太医啊,侧福晋大概是被什么冲撞了?你看能不能给她开点催眠养神的药,让她好好休息吧?”哲哲无奈地说道。
“是。”
哲哲又对着苏麻说道,“去跟着冯太医取药!”
苏麻回意,忙跟了去。
走到拐角处,冯太医停了下来,“姑娘,侧福晋无碍。”
“无碍!”苏麻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姑娘,这里不方便说话。请随我来。”冯太医严肃地说道,那神情就让苏麻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的复杂。
苏麻就悄悄地跟到冯太医身后,走到了太医院一个比较隐蔽的房间。
冯太医从袖口拿出不多时易烟托雀儿拿来的那个香囊,“姑娘。这是侧福晋前不久送过来的。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并无什么不妥。刚刚又见侧福晋那样,就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苏麻心中也猜出了个大概,悄声说道,“太医的意思是——格格在演戏。”
“正是。”
“哦。那您觉得侧福晋这是何意?”苏麻悄声问道,现在她也搞不懂格格到底是在干什么了。
“姑娘,我觉得侧福晋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们一切听她安排就是了。”冯太医有点无奈,他原本也想不到这个侧福晋小小年纪就这么聪颖。
苏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药?”
“姑娘放心,我给侧福晋开些补身子的药就可以遮人耳目了。”
此时,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悄悄地潜伏在贝勒府后院侧福晋寝宫处。
“你们几个还愣着,快把侧福晋驾到床上啊!”哲哲大动肝火。
几个小丫头忙把易烟轻轻扶起,搀着驾到了卧室。
哲哲看着床上痴痴傻傻的易烟,想着这短短不到一天发生的种种,她感到很累,很累。
她在盛京已经待了十几年,看遍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因此,无论她是否得到宠爱,她都是很淡然地面对着这一切。大概是她的这份超然洒脱,在这不太宁静的宫斗之处显得无比地可贵,皇太极对她越来越敬重。前些年乌拉那拉氏,因违反皇太极不许乘轿的规定,而被废除了正宫福晋的身份,她也因此而被封为正福晋。
难道是乌拉那拉氏把这一切记恨到自己头上来了?可是玉儿并未曾得罪过她啊,哎,这一切到底是谁?
如果是针对我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乌拉那拉氏。但是又扯上玉儿了,可见这些人是在针对我们科尔沁了。
苏麻一会便端来了一碗中药,哲哲忙自己喂给了易烟。易烟不一会儿便乖乖地睡着了。
“福晋,格格这儿交给我就行了。您也折腾一天了,回去歇着吧。”苏麻看着疲惫不堪的哲哲,心疼地说着。
哲哲轻叹了口气,见易烟已经熟睡,心里稍稍踏实些了。稍稍伸了伸身,站了起来。
“苏麻,给我倒杯茶吧。我还真有些乏了。”
苏麻笑了笑,“福晋,您不用太过担心。”又瞅了瞅周围,凑到哲哲耳边轻声说道,“格格是装病。”
哲哲疑惑地望了望苏麻,轻叹了一口气,倒也说不出什么。
亥时末刻,一切都极其安静。
易烟静静地躺在红色镂花木床上,杨东也不动,宛如昏迷了一般。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怦怦跳了,虽说自己也布下了小计谋,但是她还是担心敌人会有更大更复杂的计谋等着她。
这一天她想了很多很多,前世看的三十六计在脑子里翻腾了好几遍了。哎,我在明,敌在暗。但愿我不会有事,姑姑不会有事,科尔沁不会有事。
只听门外突然响起打斗声,易烟心里咯噔一下。敌人是中计了,还是?
“保护侧福晋!”只听传来一声大喊,是他来了。
易烟忙坐起身,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再装下去了。
苏麻推门而进,慌慌张张地把床上的帷帐放了下来。
十几个士兵分成两小队一齐涌入了。
易烟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是她担心,而是,她实在是怕。她不想稀里糊涂地死掉了,她爱上了做大玉儿。有姑姑的疼爱,有苏麻的体贴,还有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爱自己。
大约十几分钟后,剑击声才停下。
紧接着范文程便疾走了进来,“范文程见过侧福晋!鱼儿已经被擒!现正押在门口候审!”
易烟笑了笑,“范先生辛苦了。”
范文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范某实在是承受不起福晋的夸奖,这次能将这二人擒获,全靠正白旗的干将鄂硕协助。”
鄂硕?还真没有听过这个人。
“正白旗颚硕?”易烟疑惑地问道。
“是的,福晋。范某的家仆着实能力尚浅,唯恐误了侧福晋大事,因想起十四贝子和实物贝子为人爽朗,又不参与后院诸事。便私下里借了二十名精兵,十四贝子还派来了手下爱将颚硕协助。”范文程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和感激。
“哦?那改日还要劳烦先生代我谢过两位贝子。”易烟客客气气地说道。
心里却也稍有些不安定,十四贝子想必就是日后的十四贝勒、睿亲王、摄政王多尔衮。野史中他和大玉儿有那么的情事故事,虽说前世她一直是不信二人是青梅竹马、恩爱有加的。但是,任何事情都是会有些缘由的,想到这儿她还是心慌了一番。
“侧福晋身子无碍吧?”范文程关切地问道,他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对这侧福晋这般的亲切、关心。
易烟缓过神,尽管隔着厚厚的幔帐,她还是深情地望了望范文程。“玉儿无碍,先生无须挂心。不知莺儿可好?”
“福晋无碍就好,莺儿姑娘已被冯太医救醒。”
易烟这时候才大缓一口气,“范先生,您带着人先去书房等我。我稍后就过去。”
“是!”范文程忙转身,轻挥了一下手,众人便有秩序地撤去。
易烟伸了个懒腰,躺了一个下午,浑身酸痛。
“格格,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苏麻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呢。”苏麻一边撩起帐子,一边笑言。
易烟坏坏地笑了笑,“小丫头,你是不是想说我阴谋诡计啊?”
苏麻挂上了帐子,笑嘻嘻地说道,“是啊,格格,您真的是一肚子的——”
“坏水!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苏麻收起刚刚的调皮,“格格。快更衣吧,范先生还在等着呢。”
易烟忙下床来,“苏麻,你我来盛京也有三个多月了,你也没有听说过十四贝子?”
苏麻倒也没有作答,只是拍手叫小丫头们进来了。
易烟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思打扮,再说已是深更半夜的,何必再折腾来折腾去。就随意地指了指一件素青色旗袍。“就这件吧,你们下去吧。”
苏麻忙接过了旗袍,示意几个人下去。
易烟叹了口气,“你也不用骗我,你肯定是知道十四贝子的。我也先不再问了,给我更衣吧。今天我自己梳妆。”
苏麻吐了吐舌头,帮着易烟把衣服穿好。
易烟悄悄地坐到了菱花镜前,拿起梳子,轻快地把自己的青丝用一只素白色玉钗绾了起来。
苏麻诧异地看着镜中的易烟,“格格,您这是打哪儿学的发式啊?”
易烟美美地一笑,这是她在前世常梳的发型,简便又古典,优雅不失庄重。
“还看啊?走了。”易烟站起身冲着身后发呆的苏麻一笑。
苏麻忙跟在易烟身后。
“代上爷爷给我的星月宝刀。”
“为什么啊?”苏麻很不解,这个时候带着个是送给谁啊。
“照办就是了。”
刚刚走进书房,就看到了齐刷刷的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易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难道自己换个发型就不行啊?
范文程也是有些惊讶,之前每次见侧福晋的感觉都是可爱聪颖,今晚看起来倒多了一份宁静的恬淡。
“范先生,那两个逆贼呢?”易烟只好先开个口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在这儿呢!"
只听身后传来雄浑的男音,不得不吸引易烟回身看了一眼。来人果然是位虎背熊腰的干将,看来八旗能在马上得天下是必然的啊。
范文程忙走上前,说道,”颚硕将军,这位就是八贝勒的侧福晋。”
颚硕眉目一挑,略有诧异,很快便俯下身,“颚硕给福晋请安。”
“快快请起,此次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未能谢过呢。苏麻,快把我从科尔沁带来的星月宝刀呈给颚硕将军。”
颚硕本以为易烟只是客套地说句感谢,当听到要送自己科尔沁的星月宝刀时,忙道,“颚硕只是为主子十四爷尽忠,不敢承此厚礼!”
易烟笑着说道,“今晚这事儿,说小了你只是尽职尽责,说大了便是救了我一命。一把宝刀算不得什么。”
范文程也在一旁劝道,“是啊,颚硕将军就收下侧福晋的心意吧。”
颚硕忙接过了宝刀,“颚硕不敢承此厚礼,也不想拒侧福晋的美意。不知福晋是否介意颚硕把宝刀转送给十四贝子。他才是真正的勇士,配得起这么绝世的宝刀。”
完稿于:2011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