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在浓雾里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呛进好几口浓雾,连声咳嗽:“咳咳咳,你们怎么找到的?”他检查一下自己的伪装,可谓无懈可击。
“要是不让你说话,比杀了你还难受。虽然你特意把声音做了手脚,可是每次都相反方向。看来很久没人和你玩捉迷藏了,这技巧真是毫无进展。”商解释道,冷静地看着迷雾一点点化成人形。一旁的子宁却是下巴都掉下来了,不是因为这人长了三只眼睛或是四只脚,而是和子宁的想象出入太大。不是一个贪玩淘气的英俊少年,而是一个身材健壮皮肤黝黑的大叔,身高比商还要高一个头顶,就是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有的模样。他有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胡乱在脑后绑成一束,脸上还有青色的胡渣,一双眼睛异乎寻常的明亮清澈,和孩子好奇探寻的目光如出一辙。这是传说中的老男孩吗?子宁想要扶额。
图尔仔细端详子宁,然后拍拍商的肩膀,用自以为是悄悄话地方式说道:“不错,好小子,你是怎么把别人骗到手的?能找到一个人陪你到处玩,还真是不简单。”不错的定义在图尔那里就是能够到处玩,玩到一起。
子宁假装没有听见他们在讨论自己,四处走走,看看船舱里的摆设。桌子,吊床,凌乱拜访的箱子,还有堆在地上,像是地雷一般的各式工具,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图尔,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啊?”子宁指着一个类似于吹泡泡的机器说道。
“那是用来修理坏掉的梦的,主要是修理它们的外壳。”图尔比划着说,然后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悄悄话:“不过,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啧啧,你当年还一直嘲笑我孤陋寡闻,现在,啧啧。”小心眼的大叔,很是记仇的。
商眼神柔软地看着正在一排直顶天花板的巨大柜子面前欣赏各式各样玻璃器皿的子宁:“她和你是不一样的。”
大叔摇摇头:“恋爱中的男人。”这么久,只有这句话和他沧桑的外表相衬。“喂,那些东西只能看,不能碰,一根手指头都不可以。”他看着子宁准备那一个心形的器皿,大声喊道。
子宁赶紧缩回手,解释道:“对不起,我看到里面有很多人在演戏,想要取下来看看。”玻璃器皿里面萦绕着一层云雾,但是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有小人在活动,他们都好像在扮演一个一个的故事,因为他们的着装各不相同。
“那里面装的是人们的梦想,和梦不一样的。守梦人最重大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些梦想,所以它们都被放在船舱里,免得日晒雨淋。每天都有旧的梦想从管子里冒出来,”图尔指了指一旁地上一个由众多容器构成的,像是一个庞大化学实验器具的东西,在最后有一个细小的管子一滴一滴的像水一样的物质,落进接在下面的星形器皿,星形的器皿已经装了三分之一了。放眼望去,还有很多管子在这个庞然大物下工作。“每天也有很多的梦想破灭。”仿佛是在回答图尔的话,一个苹果状的瓶子从柜子的最高处应声落下,摔得粉碎,里面存放的梦想在空气中旋转几圈,发出令人哀伤的乐声,之后再无踪迹,好像没有存在过。
图尔走到子宁的面前,指着瓶子里的人说道:“你看,他们的衣服各不相同,代表他们的年代各不相同。有些梦想即使主人死去之后依旧能存在,像这个瓶子,它比我的年龄都大。”图尔指着一个制作粗劣的红陶罐,那花纹和质地让人联想到新石器时代之类的久远岁月,“它们之所以能保存这么久,大概是因为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同样梦想的人,所以这个陶罐一直都没有碎掉。
“那,如果梦想实现了呢?”子宁好奇的问道。
“哈哈,”图尔爽朗地大笑,“它们就变成外面那些磨人的小妖怪了,时不时出现在别人的梦里,或是你的梦里,让你向往一下,或是回忆一下。”图尔走到那个巨大的机器面前,把一个装满的南瓜型罐子盖上盖子,“看吧,一个梦想要灌满这些容器需要很长时间,但是摔碎的时候,可能一秒都不到。有些还没有装满就没有下文了。我最讨厌这种事情了,会把出口堵住,要费很大的精力才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