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很冷,刚入水时,只感觉一阵冰凉刺骨,浑身一个哆嗦,再加上河水湍急,一沉就入顶,纳兰红玉又紧紧抱着我不放,所以会水的我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在水里浮浮沉沉,好不容易靠岸,就被一个浪头袭来,又冲回了河中央,随着河水的流向去了数百米。
岸上纳兰红玉一伙的人也管不了段南锦他们,都停下手,向着我们被河水冲走的方向沿岸追着,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下水来,看来藩人确实不会水。
段南锦他们见对方停手也都住了手,因为本来面对纳兰红玉一伙就没有胜算,现在对方住了手,自然是更好。
只是可怜了我,在水里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得,被纳兰红玉紧勒着脖子,刚浮上水面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又被纳兰红玉给拽下水。
纳兰红玉在水里比我好不了多少,勒着我的手越来越没力,我也得以浮上水面喘口气,但一口气刚喘过来,本来没力的纳兰红玉突然双手一个使力,拽住我的脖子,接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我的脸没入水中,双唇温热,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附了上来,嘴里的空气被吸走,脖子被雷住,挣也挣脱不得。
纳兰红玉!
我捶打着纳兰红玉的背,但毫无效果,纳兰红玉紧拽住我的双手像两条固定的铁棍,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纳兰红玉死抱住不放,双眼被浑浊的河水挡住,只能看到纳兰红玉额心隐隐发光的红玉,以及纳兰红玉无数小辫子像小蛇一样的舞动,红眸似血,隐在两排因双眼微闭而下垂的睫毛中,仿佛两滴正要淌出的泪珠。
血泪?
我犹疑,曾听阎王讲过世间****,只有爱至急切的人以及悲至急切的人才能流出的泪,不知这纳兰红玉前世是为何而流出的这泪?是谁让他如此的悲痛欲绝?
但这都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一心一意追随我的紫竹,想到紫竹,我反应过来我为紫竹保留了千年的初吻居然被一个纳兰红玉给夺走了,这可如何了得?
有什么从袖口滑出来,想也不想就抓住那东西向纳兰红玉背上刺去,纳兰红玉一声闷哼,嘴巴离开,吐出一排水泡,双眼大瞪,血红的眼珠子直看着我,我吓得忘记把插在他背上的东西拔出来,只是跟他那血红的眼珠子对瞪着。
恰好此时河底一个浪头袭来,我和纳兰红玉双双被浪头激起,纳兰红玉和我之间被激去数米,我的背部撞上河底的礁石,上面尖锐的菱角顺着肩膀划至袖口,手臂上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与冰冷的河水形成鲜明的对比,接着后知后觉感觉到手臂上一阵撕裂的疼痛,身体被一个接着而来的浪头激出水面,被礁石刮破的衣袖恰好勾在岸边突出的一棵枯树上,乘此机会,忽略手臂的疼痛,急忙反手抱住树干,摇摇晃晃爬上岸。
一上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侧着对着河里,看到纳兰红玉红色的衣服在水中鼓鼓涨涨的飘走,余下的只剩下张着嘴拼命呼吸,心脏胀鼓鼓的跳动,连着太阳穴也是暴胀,似乎要冲破脑门。
待到身体感觉好一些,才发现天色昏暗,太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余辉,河面上依旧波涛汹涌,但没见着任何人的影子,看来我跟纳兰红玉在水里的那一会儿工夫,其实早已经被水冲去很远了。现在周围全是陌生的景象,唯一不变的是周围还是群山环绕,以及夜晚呼呼的冷风,冻得我抱住双臂,但恰好手摸在了被礁石刮伤的手臂上,急忙缩手,翻开破开的衣袖,只见一条从上由深到浅的伤口笔直的附在手臂上,皮肉翻出,还有嫣红的点点血冒出,想找块布包一下,但浑身衣服都是湿的,还是不包了,只是在伤口上随便吐了点口水,当做消消毒。
处理好伤口,只感觉更冷了,牙关打着哆嗦,身上的湿衣服紧贴在身上,没带打火石,没办法生火,这山里人迹罕至,也不指望在这荒野山林里找到一处安生地了,不过也不能在这里坐着干等啊,那还不变成冰雕了?
于是起身,哆哆嗦嗦的沿着河岸走,冷风呼呼,地上泥土粘腻,没一会脚上的鞋子沾了厚厚一层泥巴,走都不太走的动,在旁边的枯草上刮一刮,继续走。
走的昏昏迷迷,加上光线昏暗,以为一直是平路,也没注意脚下,所以当脚下踢到一个东西摔倒在地时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我爬起来,曾听说水里淹死的人会变成水鬼来害人,难道也被我给遇上了?
我转过身看去,一身红衣,无数的小辫子,即使是夜晚也闪着暗光的血玉,不是纳兰红玉是谁?
我跑过去,翻过纳兰红玉的身子,果然背上插着一支白玉簪,我把它拔下来,收回袖子里,转身想走,但刚走了几步,叹气:“唉,算了。”又折回来,扳过纳兰红玉的身子,扒开衣服,双手按上纳兰红玉胀鼓鼓的肚皮,好歹也曾在观音家的园子里呆了那么久,观音的慈悲心肠还是沾到一点的,就当做为我这生积点福。
按住纳兰红玉的肚子,手臂上的伤口还在痛,只好用一只手使力,纳兰红玉嘴里吐出一口水,再反复几次,胀鼓鼓的肚子终于扁平下来,我的手臂也酸麻了,好在原本很冷的身子经过刚才的一番动作,已经不再那么冷了,甚至还出了点小汗。
我挥着手臂,一会看看纳兰红玉,一会又看看其它,无事可做,昨晚没睡多久,没一会就感到眼皮下沉,就连呼吸也沉重,感觉有什么卡住一般,双手想去搬他,但双手也被什么合起来卡住,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想用那破玩意伤我?”
我真开眼睛,看到纳兰红玉就在我上方,眼睛灼灼,我一惊,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