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家
星期五就这样过去了，不管怎么样，星期六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上午考物理和生物，下午考完化学，这一天的考试就算是完成了。物理柯航是胡乱写了一些就开始睡觉了，这生物和化学感觉倒还是不错。
按照惯例，星期六是不上晚自习的。考完化学还不到四点钟，柯航就打算回家了。家里到学校其实也就六七公里左右，只不过要穿过整个县城才行。
别山县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县，县城坐落在河谷了，所以这一半是山，一边是河。县城就沿着316省道延伸开去，只不过由于栖凤山的存在，县城就沿着河流和省道绕了一个弯。整个县城现在的标志性建筑就是县医院刚刚落成的五层高的门诊大楼了，就连县政府都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县城主要的街道只有四条，在鼓楼的位置交叉，只不过鼓楼早已化为了历史，剩下的也就只有一个地名罢了，四条街道自然而然就被称为东南西北四条街了。
骑着“永久”牌的二六直杠自行车，被裹挟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的向前挪动着，这是个锻炼车技的好机会，只是随着重生，柯航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骑在自行车上向前走了。
越走人越来越少，出了内城，街道就宽阔了起来，由于省道在城外另外分了一条县道出去，城外渐渐的繁华了起来。
“近乡情更怯”不是因为乡近了，而是情怯了。
在自己的记忆中，父母因为自己这些年在外面上学，为了支持这个家庭，父亲需要在县城边上打零工，家里的农活就需要母亲一个人操持，没日没夜的辛苦奔波，身体算是垮了下来。
想到这里，柯航的心里就涌起了一阵阵的内疚。甚至因为分了心，差一点骑着车子冲进了碧水溪里。这别山县经济比较落后，因此这一溪碧水算是保存了下来。
柯航的家前面是省道，后面是一座不太高的山，省道的另一边就是碧水溪，每到候鸟迁徙的时候，慢河道里都是白鹭的身影。
回到了家里，这家门是紧闭的。父母自然是忙那些活计去了。
父亲估计打零工去了，母亲自然是下地里干活去了。这个时节油菜籽已经收获了，玉米也下了地，秧也插了，也算是农闲时候了，可是母亲一人操持这些事情，这个时段估计是到地里除草去了。
柯航将自行车放好，找到了一把锄草的锄头就上山了。作为农民家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柯航就开始帮家里干些农活了，以往姐姐还没有出去打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姐姐在家里做饭，自己和父母上山干活。
跑了两块地，柯航总算是找到了正弓着腰倒退着锄草的母亲。这是一片收获了油菜籽后补种的晚熟玉米，玉米苗已经有筷子高了。
“妈！”柯航喊了一声，强忍住快要出框的泪水。在柯航的一声中，这个简单的字节从来没有重复过，内敛的感情却在这一刹那几乎收束不住。
“哦，航子，回来了。吃过饭了吗？我这就回家给你做饭去，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在锅里煮上了腊肉。”妈妈今年不到四十岁，可是头上却出现了白发，皱纹也开始爬山了额头。
“妈，我不饿的，今天考完试比较早，现在还不到五点，不急的，趁着这天气好多锄些。”柯航强忍住这份冲动，说到。
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西斜的太阳晒下的阳光，让刚刚走了一段路的柯航额头上已经见汗了，是一个锄草的好天气，刚锄下的草就被太阳的晒萎了。
“那你考的怎么样?”妈妈问到。妈妈叫做张淑琴，是家里的老大，为了让弟弟妹妹们读书，自己却是没有读过一天书的，这样问也只不过是例行的问话而已。
“就是那个样子吧，要等到下星期才知道成绩的。”柯航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一连说了两句，就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儿子大了，交流的却越发的少了。
要是以往，柯航也就闷着头开始干活了，重新来过后，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改变的。于是柯航就挑了些学校里面的趣事，捡些母亲能听明白的一边锄草一边说话。
太阳渐渐的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越来越长的时候，还是收工了，傍晚锄草其实是没有多大的效果的。
“好了，你爸估计也快回来了，这就回家做饭去吧。”母亲觉得差不多了，就说到。
“嗯！”
柯航不知道自己见到父亲回事一种怎么样的状态，每一个阶段对于父亲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4岁的时候觉得我爸无所不能。5岁的时候我爸无所不知。6岁时对伙伴说我爸比你爸聪明。8岁时发现我爸并不是无所不知。10岁时认为我爸成长的年代跟现在非常不同。12岁：我爸对这件事毫无所知，他太老了。14岁：我爸是个老古板。21岁：我爸陈腐得无可救药。25岁：我爸对我是了解的。30岁觉得也许应该问问我爸，他经验丰富。40岁：老爸如此有智慧，拥有整个世界的经验。50岁：能与老爸讨论这事，我愿付出一切代价，我不能欣赏他的聪明真是再糟糕不过的事。
而以柯航现在三十多的心理年龄来说，能够和父亲交流一下，也许有着很多的不同的想法和念头。
本来柯航觉得劳累了一天的父亲此时更应该坐在家里，等着母亲回家做饭的。
可是当从山上下来走到自己水田边上的时候，发现父亲居然用手在糊有些低矮的秧田的缺口的时候，柯航的心中再一次涌上那种不可名状的心情。
“爸。”柯航叫了一声。
父亲转过头，看了看母子二人，淡淡的说：“嗯，回来了啊！”
“回来了。”千言万语字是化作了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嗯，你和你妈先回去，我去另外几个天看看，最近几天一直没有下雨，田有些干了。”父亲说到。
“嗯。”本来柯航还打算说些客套话的，但是感觉有些太假，也就没有出口。
我们总是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将身边最为亲密的人的感受有意或者无意的忽视掉了，即便柯航在活了一次仍然如此。
母亲不认字，但总有自己的办法记住每一个星期六，因为这是儿子回家的日子。锅里的腊肉早就好了，今天煮的是排骨，将排骨捞出锅，撕下一根拿在手上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
被捞出肉的汤里，下上了才从地里采摘下来的豆角，再用腊肉炒上一盘豆豉，虽然不够丰盛但是却流露着温馨。就着焖好的米饭，就是一顿十分美味的晚餐。
和大多数的家庭一样，母亲一边吃着饭，一边碎碎念着：“多吃点，这天气大了，不好保存，要不然你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就能带点了，那个杨永康最喜欢吃我煮的腊肉了，可惜了……”
父亲柯山和柯航却都是一言不发。
“今天在考试？”父亲突然问道。
“是的。感觉还可以，就是物理有些糟糕。”这些是瞒不过去的，按照惯例这每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后世要开家长会的。
“哦，那就好。”父亲只有初中文化，但是手艺却学了很多，像是泥水匠、篾匠这些都会，还会砌灶。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只不过可能下学期开学前要补课。”
“哦，到时候去把那边的房子收拾一下，有人打算租房子了。”
“哦，那倒是好事，出多少钱？”
“大概四千一年。”父亲没有多说了。
“那也不错了。”这嘴里的房子是前几年公路改建的时候修起来的，距离老房子并不远。
“就是还需要粉刷一下，放假了你当小工，再找几个人收拾一下。”
“行！”柯航没有多说什么。
一家人聚在一起没有过多的话语，更没有那些肉麻的词汇。
吃过晚饭，一家人就打开了电视机。
这是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还在用着天线接受信号，也只有着有限的几个频道。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父亲柯山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还行，就是快要期末考试了，有些忙。”柯航这是为以后打下预防针，估计以后他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的。
一边看着电视，柯航一边捡着一些学校的趣事说。母亲被逗的前仰后合的，而父亲却几乎没有什么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