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韵仍然不肯放弃,心急道:“你听我说,你现在一定是处于失忆状态,我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以为自己就是生在古代的,可过些天就……”
“我已经拾回记忆了。”他心中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此情此景本该激动狂喜一番,但身居高位已久,几年的身心磨砺已教会他如何将万事万物轻描淡写,因此,他一面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给予她肯定的回答,一面又漫不经心的似笑非笑。“我确实不是姑娘要找的人,但我和姑娘……”他俯身凑至她耳畔,“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这样不寻常的相遇注定了大家必会在不远的将来发生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几根互不相扰的棉线,谁都没有料到会有绕成麻绳的一天。
在十二爷和陈轩的盛情相邀下,她终于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坐在了辑全的对面,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幸好十二王爷看起来像是对自己赞赏有加,一个劲的止不住夸奖:“心韵姑娘的许多事我都略有耳闻,那些精彩的细节比戏台上演的更叫人感兴趣,姑娘虽是一副女儿身,却有过人的胆识和勇于反抗恶势力的气魄,据说还有一身自创的功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十二爷语气诚恳,说话内容又中听,心韵一时被哄得天花乱坠,待一抬头撞上十三爷那冰冷的眸子,才立时将一脸的傻笑憋了回去,怯声道:“是十二爷太抬举奴婢了,心韵不过是做了些分内该做的事,其它的那些也只是些本能反应罢了,不足挂齿。”
陈轩不动声色的轻瞟她一眼,这小妮子还蛮上道的嘛,看样子像是才来这里没多久,说话方式和行为举止却学得极好,回想当年,自己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懂得什么叫“入乡随俗”,不知道吃了多少哑巴亏。所以,从她这么快就能明确社交之道和阶级属性这件事看来,这是一个聪明的姑娘。
“陈兄,刚才听你说和心韵姑娘来自同一个地方,这么说你们是同乡?可否让辑印知道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是哪里?”
两人愣愣相视一望,眼神交汇后转而浮上自信的笑容。
然后,他们异口异声的报出了两个地名。陈轩说北京,心韵说南京。窗外似乎有乌鸦低空飞过的声音。
心韵移了移脖子,像含着一口水在说话:“拜托,你没看见我的嘴型吗……”
陈轩黑着脸:“我只看见你耸了耸眉毛,以为是上北下南的意思……”
她对这家伙的想象力真是叹为观止,无奈事已至此,她只得搬出她胡诌乱侃的本领:“其实是这样的……”在她一通颠来倒去、九曲回肠的非逻辑叙述后,十二爷终于似懂非懂的长长“哦……”了一声。
谈话气氛正渐入佳境,一直守在楼梯口的小厮忽然叩门禀报:“主子,九爷的人到这里来了,几位爷要不要下去……”
心韵一口白酒呛在喉咙里。
“九哥?”辑印略有些诧异,但很快便释然,笑了笑道:“许是来寻红颜知己的吧。”
小厮有些迟疑,往心韵那里瞟了一眼:“据说……是来寻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的。”
只听“噗”的一声,在众人都还没能有所反应的时候,悲剧就这么始料未及的发生了。当她看到对面那张绝美且冰冷的脸庞此时正挂满宽窄适中、大小均匀的水痕后,她已不能准确的辨析,楼上和楼下的这两桩事,究竟哪一桩更棘手。
辑印看着他一向冷酷自负的十三弟,张了张嘴,愣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心韵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手帕,然后颤抖着腿从凳子上站起来,接着又颤抖着将手伸过去,最后再颤抖着声音说:“我、我帮你擦……”
辑全铁青着脸,却纹丝未动,正当心韵以为他这是默许的表现并在心里沾沾自喜的感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美人关的时候,他忽然冷冰冰蹦出两个字:“走开。”
于是她的手只好尴尬的僵在空中,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关键时刻,事实再一次佐证了“男人靠不住”这个真理。
辑印扫了扫盖在腿上的袍子,讪笑道:“我看我还是下去一趟的好,毕竟上次九哥受伤我都没有亲自探望,总是要有个交代的……呵呵……那么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他动作之快,两秒不到便已跨出门外,心韵连咬牙切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匆忙的叫住他:“十二爷,千万不要告诉九爷我在这里!”
话音刚落,陈轩也跟着“嗖”的一声站起来:“我去帮你监督他。”说完,抬脚开溜。
心韵怔怔望着空空如也的长廊,费了吃奶的力气才克服内心恐惧一点一点将身子转回去。十三爷脸已擦净,正低头用手帕轻扫胸前衣襟。
她嘿嘿干笑几声:“怎么我喷了那么多啊,连衣服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