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端的是古怪莫名!”
呼延皱眉,打量着壁洞外怒目对峙的两批人马,不由得暗自生疑,“却说这魏舍剑一行,嗜魔本门的弟子,被我杀人行骗,大大落了脸面,如此穷追不舍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突兀杀出的一批黑衣人马,怎生也对我如此上心?待我好生想想,莫非还有得罪太深的仇家,被我疏忽了?”
那时展露刀法,乃是在嗜魔城先河楼里,若说对他最为上心的,莫过于亲眼见过他刀法的一众食客。那时竞争相邀呼延入门,这一众各门弟子开出条件之余,却也没忘自报家门,悉数说出过自家门派,呼延立时便牢记在心。此刻他逐一猜疑过去,总觉得与这一批黑衣人马都不太贴近,毕竟未曾结下太大仇怨,无非嫉才妒能之辈,那时不愿他投入其他门派,自是起了灭杀之心。
只是他呼延滑头至极,设计坑了嗜魔本门一道,便自将众多追杀之人甩脱开去,随后便几番布下遗踪,未曾让人遇见。想来这番施为,寻常追杀之人早该失去耐心,懒得再参与其中,如今过得十八、九年,怕是早已淡忘了,不该再有这等穷追不舍的心思。
不过此乃魔界,仇家又俱是魔门中人,行事自然不可以常理揣度,往往心血来潮,便会以自家一时喜怒而行事,实在出人意表之至。惹上魔门弟子,便是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难说是否有魔人便是怎也看他呼延不顺眼,自行寻集好友前来,必杀呼延只求一个痛快,这又如何说得清。
如此推衍下来,这一群黑衣人的来历便更是扑朔迷离,难以琢磨了。
他正自冥思苦想不得其解,那边壁洞两畔,却是倏然一变,愈发躁动起来。
十八年未见,乍一看见魏舍剑,呼延着实吃了一惊,险些没能认出来。遥想当年,这魏舍剑生得风流倜傥,天庭饱满气色红润,正是英俊潇洒的模样。没曾想才过去十八年,他便已是长发披散,面容枯槁、体瘦如柴,外加那眯缝细眼、阴毒勾鼻,一副十足的恶鬼相,变化好似天翻地覆一般。还恰巧便因他那细眼勾鼻,乃至骨骼形状难以变化,呼延才能从这轮廓里,隐隐猜出这人是魏舍剑来。
便见此时的魏舍剑眯眼透出狠戾寒光,不知是否对方言语过激,终是让他恼羞成怒,那执剑枯手暴起虬扎筋骨,猛然扬起长剑,剑尖直指对面那为首之人,咬牙切齿神色激动,似是再难按耐住心头怒意,忍不住想要出剑了。
他这一动,好似讯号一般,立时让局势更见紧张。
但见师兄已然扬剑,其后的师弟、师妹自是不甘落后,也即刻鼓荡力道,只待师兄一声令下,乃或倏然出手,他们便能酣畅淋漓战上一场,来宣泄这十八年来的憋闷之气。
而在他们对面,这一行十六个黑衣人,也是立时目露凶光,各自雄浑力道震得衣物猎猎生风,显然只需一言不合,便要狠下杀手了。
这一群黑衣人的为首者,身形修长,举手投足似有大家风范,那等养尊处优而生就的贵气,自有威仪,显然这人往日亦是个早已习惯发号施令的大人物,身份自是不低。但见他与魏舍剑对立,却是站得笔直挺拔之姿,丝毫不露怯,气势更是与魏舍剑平分秋色,恐怕真实身份相比魏舍剑来,也是不落下风。
待得见魏舍剑怒叱,那对面为首者却是坦然处之,丝毫不惧,浑然未将魏舍剑的怒意放在眼里一般,犹自谈笑风生。不知他与魏舍剑说了何等言语,却叫魏舍剑神色倏然一惊,惊疑不定地疑望向对头,那欲将出手的架势,却是因此和缓下来。
这一幕正让呼延摸不着头脑、兀自苦思之时,斜地里又自远处冲来一行十余人,亦是皆尽黑衣蒙面的打扮,直朝魔界入口处的壁洞疾驰而来。
远远隔得有千余丈远,那为首者猛然扬臂,这一行人便岔了进来,与两方人马呈三足鼎立之势,遥遥对峙而立。
此时才姗姗来到的这群黑衣人,为首者却是个女人,那丰盈身段被黑色劲衣这么紧紧包裹,更显得********,丰峰肥臀,十分的少妇风韵,掩嘴娇笑便透出风情万种,单凭这好身段,便当真能迷死个人。
不说旁人,起码他呼延早已看得两眼发直,傻笑间心潮翻涌,比之偷窥柳烟沐浴之景时,愈发心痒难耐。
这等熟透了的少妇,晓得情调又有熟得恰到好处的身段,若是能得一夜风流,不知会是何等销魂的享受,这才是他呼延的最爱。
他却没留意,身畔静卧的柳烟小丫头才得见这诱人的少妇,立时警惕地偷瞥了呼延一眼,却见果然不出所料,这秃头看得如此目不转睛,那贼眼瞪得滚圆,傻笑间不忘吞咽口水,当真是贼性难改,让柳烟只看一眼便恨得咬牙切齿。
只是她眺望那少妇黑色劲衣透出的波涛汹涌,傲人身姿又自长腿细腰,是那般的诱人夺目。低头再一看自家的身段,却是隐见峰峦,似有青涩诱惑,却也难比那****散发的撩人风韵,不禁艳羡、嫉恨,又有些不甘,抑或升起一股莫名哀怨。
连她也不知自家这一时之间,浮现起多少杂陈滋味,再一看身畔这腌臜秃头的贪色,终是恼羞成怒,悄然挺了挺自家不算平凡的胸脯,便自挺胸收腹翘臀,遥遥眺望那卖弄风情的黑衣少妇,一对明眸便透出熊熊斗志,战火燃烧,隐有皓月争辉之势,暗自攀比开来。
奈何柳烟暗自用心,不时偷瞥呼延的神色,谁曾想这秃贼竟真被那妖妇迷了心神,全然不曾留意身畔的美人胚子,正自散发出青涩、怀春的诱人模样,兀自朝那妖妇细细打量,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杏目瞪了这呆傻秃贼半响,依旧未能引起他的注意,柳烟咬紧银牙,终是泄气,嘟哝了着樱桃小嘴,便是满脸的不开心。她索性生起闷气,一对明眸满是嫉怒之色,好似两把小刀一般,狠狠剜在那妖妇最勾魂的地方,像是要将那对摇晃得让人面红心慌的山峦用目光切掉,这才能让她柳大小姐开心起来。
只是乍一眼看去,其实她与呼延的神色一般无二,都是复杂无比的眼神,在朝那黑衣****看得聚精会神,津津有味。
呼延看人自有他的门道,才见得这黑衣****疾驰而来,他便似灵狗嗅到专爱的骨头,一眼便看出了这****的底细。哪怕这****黑衣蒙面,又自刻意变幻习性、动作,略微在身上做过些许易容,如此精心伪装隐藏,也骗不过呼延这双阅人无数的贼眼,这妇人毫无疑问,便是那嗜魔道血魔门寐家三姐儿,勾魂小寡妇寐惑。
若换作是别的人,换作是男人,乃或是寻常女子,呼延兴许还会看错,对这记忆犹新、一见难忘的美****,正熟进他心坎里去的妙人儿,他若还能看错,那他便不是在人界成魔号祖的呼延了。
“十余年不见,这****更见丰盈了!啧啧,这胸脯、这屁股、这小腰、这大长腿,啧啧!比十余年前似乎更有味道了,难得,难得!还真是个极品美妇人,叫我心痒难耐,好生煎熬……”
呼延少说也有两百余年不曾尝过肉味,实在想得厉害,待得见这般极致诱惑,便自筋骨皮肉、浑身都透出痒来,怎也止不住心念躁动,好似火上浇油一般,沸腾滚荡,汹汹欲火焚身。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在他心里喃喃诱惑,教唆他随心所欲,立刻朝这妇人扑过去,险些便真说得得呼延意动,便要邪笑翻身跃将出去之时,这才倏然惊醒,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心魔!是心魔!”
这般冲动之举,先前那似有若无的呢喃诱惑声,俱是心魔已生的征兆。
若生心魔,轻则伤筋动骨、肉身尽废,重则魂飞魄散化作丧尸凶魂,危害极重。事关他自家的身家性命,他哪里还在意甚勾魂俏寡妇,与他这小命比较,漫说是美若天仙、妖娆****,一应诸遭也俱是浮云,难以同自家性命相提并论。
他此番离得尚远,这略微异动便已止住,算是及时至极,未曾引起那洞壁外三批人马的注意。留意三批人马犹自在专心致志的悄然商议,他这才放下心来,暗自吁了口气,却依然是惊魂未定。
自家如今恐怕八九不离十,当真滋生出一个心魔来了。心魔乃是修道者的大忌,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他立时静心闭目,运起周身心念一一盘查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徒然运转周身心念,一团有若手掌大小的心念倏然一僵,却未曾及时听他调动,终究慢了一步,被呼延即刻察觉出端倪来,二话不说调动周身心念猛扑上去,任由那心魔尖嘶怒骂、惊慌逃窜,他便一心凶狠炼化至消亡,待得心魔最后一声凄惨尖嘶,消磨殆尽之时,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柳烟却不知其中曲折,兀自蹙眉盯着那洞壁外三方人马的动静,忽而密语急声问道:“主上,我等本欲偷偷溜回魔界,如今这三群人将圣门堵得严严实实,眼看便要乱战,碍得我们难以行事,却该如何是好?”
“乱?要打了?”呼延本待再盘查一番,徒然听得柳烟密语,便懒得再巡察自家心念,却是眉开眼笑,好似奸计得逞的老狐狸一般,嘿嘿贼笑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乱才好!乱中取胜,浑水摸鱼,正合我意!嘿嘿!”
他却不知,在他肉身之内,那沉寂下去的心念里,似有若无地传出一声冷冷嗤笑,极尽轻蔑之声,随后便当真沉寂,再无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