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坐在神骏龙马背上,呼延意气风发,挥手扬缰策马,率众而去。
“是!”
在刀魔山脚,万千门人汇聚于此,一众十位真传齐声应喝,便在万众欢呼、高吼、助威之声中亦是扬缰策马,紧随呼延一骑疾驰而去,扬起风尘如若雾龙,瞬息已在百里之外。
待得刀魔门一众真传出行,其实已然慢了许多,周遭门派早已离去,是以众人纵横驰骋,沿途并未遇到同行之人。而当众人赶到那器魔本门的山门处,观战凑热闹的闲人早已上山,这山门仅见三、两个懒散闲谈的待客弟子,这便让众人到来显得太过清清冷冷,索然无味。
这两个待客弟子倒也是个中老手,迎面见得十余人鲜衣怒马,张扬疾驰而来,心里略微估摸,便已猜出该是刀魔门的真传晚到了片刻。算起来这刀魔门在器魔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派,二人自是急忙直身陪笑,正要笑脸迎上去招呼,忽而见得为首者那闪亮秃头,观之分外眼生,却是不识得这光头壮汉是什么人物,一时间脚下便有些踟蹰、迟疑。
好在二人也是精明人,见得不认识为首之人,这便向其余人影一一扫视而过,终是见得俱是熟脸,这才确信来行的确是刀魔门真传,再度含笑迎上去,只是心里未免犯起了嘀咕,对这面生的为首之人的身份未免惊疑不定,揣摩开来。
“众位刀魔门的真传师兄,此番来的未免略迟了!眼见长老将要训话,还请速速上山!”
器魔道下诸多门派早已来齐,独独这刀魔门的真传姗姗来迟,让二人一阵好等,虽说他们人轻言微,不敢得罪刀魔门这等大派的真传弟子,言语却难免有些抱怨之意,却也仅此而已。
“迟了么?”
呼延闻声扬眉,对这等小事却是混不在意,在山门处拉缰驻马,翻身下来,随手将缰绳递给身侧那待客弟子,便自伫足仰头,遥望那器魔山巅的喧嚣热闹,待得随行真传皆尽跃下龙马,簇拥在他身侧,他才咧嘴一笑,挥袖郎喝道:“上山!”
“是!”
听得号令,众人齐齐轰然应诺,待得呼延哈哈大笑,昂然跨步率先前行,一众真传这才面面相觑,强自撑做面无表情,相随上山。
这一幕却是看得两个待客弟子震惊愕然,待得这一行人遥遥远上,二人忽而如梦初醒,惊骇望着呼延那壮硕背影,一人终是忍不住密语惊呼起来。
“这是何人?竟有如此霸气?胆敢号令刀魔门一应真传,还能让众真传俯首帖耳,连那第二真传王恒师兄,亦对他毕恭毕敬!却是好生霸道!究竟是何等人物?”
另一人眼珠微颤,心头便灵光乍现,猛然瞪圆双目,难以置信地直直望向呼延背影,惊疑道:“先前我倒曾听到风传,自打我本门杨英大师兄悟出神技,便让众多旁门真传黯然伤神,君不见此番道比,先前道比十强,倒有七位再未路面!这刀魔门项济大师兄,早已传言闭关,不再参与道中大比!”
“早有人揣测,项济大师兄此番闭关,恐怕出关便要晋升神境长老去了。这真传大师兄的位子,十有八九是要让出来了,莫不是这秃……便是刀魔门新晋大师兄……”
听闻这话,离奇中却真有几分道理,听得另外那人一愣,继而却愈发震惊,骇然道:“怎生这新晋大师兄从未见过?却并非那二师兄王恒接位?能自道比这排名十二的二师兄王恒手中,骤然抢走新晋大师兄之位,这是何处杀出来的一条横江猛龙?”
却不提二人愈发揣测,愈发惊骇得无以复加,刀魔门新晋大师兄呼延,已然率领一众沉默无言的刀魔门真传踏上了器魔山山巅。
时至道比,眼见那器魔本门姓季的神境长老将要训话,器魔道下众多门派的真传弟子皆尽汇聚在此,再加上各门前来助威的弟子,无数前来观战之人,少说也有数以十万计,自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却也热闹非常。
待得呼延一行踏上山巅,遥遥便见那临门大殿的高台上,傲然独立着一个枯瘦老宿,呼延倒也曾见过一面,自是那姓季的神境老者,此时负手而立,面色可谓阴沉得滴出水来,想来正因他刀魔门久等不至,心头已然怒气难掩了。
忽而见得山巅门前现出一众十余人,除却那为首的光头大汉面生不识,其余十人倒都算眼熟,自是那让人久等生怒的刀魔门真传,季老终究压抑不住心头怒火,猛然便瞪目暴吼出声。
“道中大比,乃是上古传下来的大事,丝毫疏忽不得!你等刀魔门弟子,为何来迟?如此不识规矩,不成体统,实可谓大逆不道!”
怒喝如暴雷惊天,猛龙狂啸,滚滚回荡在十里山野谷堑之间,仿若这一怒之吼,天下失声,连这嘈杂许久的器魔山巅,亦是骤然变得鸦雀无声,一时之间,万众目光咻咻如怒矢电射,投向山巅门前这一众刀魔门真传。
“咦?那刀魔门大弟子项济去了何处?莫非真不再参与此番道比了?”
“那秃……却是何人?莫不是此番刀魔门的新晋真传?怎生如此没有规矩,胆敢站在众多师兄之前,以为头首之势?”
“项济无踪,领头却是这光头汉子,莫非这光头是……刀魔门新晋真传大……弟子?”
“看着这模样,一众刀魔门真传隐隐以他为首,竟真是刀魔门新晋真传大弟子不成?怎生不是那……”
“器魔本门的杨英师兄,果然是无敌强人!自打他悟出神技,已然堪称身境无敌!前番道比那一战,力敌两位十强,终是打碎了无数强横真传的雄心壮志,锐气尽失,此番倒有八、九个名门大派换了真传弟子,这刀魔门更是干脆,竟连真传大弟子也换了,却怎地换了个从未见过的人物?也不知是何处杀出来的……”
待得见到这尤为面生的光头大汉,立时引得群情哗然,嘈杂议论之声轰然响彻,反倒比先前还要吵闹喧嚣,声浪如涌潮,经久不息。
说句实在话,呼延一行也并非如何过矩,只是在那刀魔殿里,刀魔神主心情愉悦,便多说了片刻话,借以勉励、鼓舞众人,这便耽搁了片刻。可随后众人快马加鞭赶来,其实算算时辰,也不过慢了稍许,全然不至于这季老如此厉喝训斥。
便在这万众瞩目、议论纷纷中,呼延倏然扬眉,昂首与那季老毫不避让的直视了片刻,面上似有羞怒之色一闪而逝,又强自压抑下来的模样,抱拳间皮笑肉不笑地道:“慢来了一步,实在不算违逆大罪,季老何至于动怒如斯,这般不留情面的训斥,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还望季老息怒,大人大量,切莫在这些许旁枝末节上,与晚辈们斤斤计较……”
“什么?”
季老闻言怒意更甚,终是不再压制自家神境气息,夹杂着滔天怒煞倏然弥漫,立时让场中万千人勃然色变,俱是如身抗大山、遁入深海般,仿佛连周遭虚空都在极力排挤、压迫自家肉身,岂止是难以动弹,顿时如遭重击。
也不知这季老究竟是神境第几重境界,这神境气息委实恐怖,除却真传弟子中最为强横的一流,其余即便是身境巅峰、身识身境,皆尽瞬息间面色煞白,肉身失力跪倒、乃至是瘫软在地,虚汗、血渍自七窍或毛孔中泉涌出来,甚是狼狈不堪。
好在这季老虽说盛怒,却还算有几分理智,亦或是气息也仅有这般强横,周遭之人无非因此受了轻伤,过后略微调养便能安好。但季老这气息狂涌所向的呼延,此时承受的威压,恐怕是旁人的千、百倍。
“你说我小题大做?与你这等小辈有意斤斤计较?”季老白眉倒竖,瞪眼指着自家鼻头,却是怒极反笑,“莫非你等姗姗来迟,让这山巅数十万人等你这十一人,还是我等的不是了?当真滑天下之大稽!你却是何人,竟敢与我如此说话?叫你刀魔门真传大弟子出来!让他当着我的面,斩去你这惹事的舌头,我便懒得再与你等小辈计较!”
这话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胆敢与神境长老如此顶撞,尤为无礼,若是不割舌赔罪,以此酷刑宽慰季老的颜面,日后季老定会威信尽失,于他这等神境高手而言,许多时候颜面、威信比性命还要重要。
况且这割舍赔罪,说来血腥、残酷,其实于身境之上的高手而言,断臂、断腿之伤亦不过三、五月休养,便能恢复完全,更何况割去舌头这一小块肉,兴许一夜便能养好,不过是放下脸面,以示诚心向季老赔罪罢了,其实真算不上何等大事。
可季老这质问才出口,便让万众齐齐投目注视,企图在刀魔门一众十一位真传中,寻出那真正的真传大弟子。而刀魔门一众真传,除却为首的呼延,其余十人皆尽面面相觑,神情立时都变得古怪、精彩起来。
便在这诡谲气氛中,呼延含笑抱拳,朝季老所在方向略微作礼,朗笑道:“晚辈不才,我刀魔门真传大弟子,正是区区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