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毙了十多名黑衣人之后,那群官兵见黑衣人并未追来,将官顿时意识到了不妥。
那些黑衣人若是童山请来对付他们的,万不会在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后,仍然对他们无动于衷,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另有目的。而且目标很有可能和他们一样,都是童山!
“大人,我们刚刚居然杀死了十几个江湖好手?”说话的乃是那个叫小六子的牙兵,话语中透露出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还是咱们大人厉害!施展雷霆手段,在未折损一兵一将的情况下,竟然完胜一群组织有度的江湖人,这在我们大华国都是史无前例的啊!”旁边的兵士也都纷纷说道。
“切不可大意,那群江湖人显然也经受过特殊的训练,若是被他们近身,我们就是再来一百人也不够他们杀的!”那将官明显没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思索了一阵,继续说道:“而且,那群江湖人只要稍稍调查,便能查出我们的底细,可我们对他们却一无所知。虽然这次我们占了便宜,可等他们抽出手儿来对付我们时,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我们!”
“那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们还回到以前的山头儿吧!大人还做咱们的山大王,我们继续打家劫舍去,就不信他们还能找到咱们!”旁边的一个兵士说道。
“混账!老子带着你们好不容易洗白白,遇到点困难,就想着重新去做山贼,能不能有点志气!经历了那么多阵仗,怎么还那点儿出息!”将官呵斥道。
“老大,我错了!”那兵士见机的快,连忙认错道。
“叫大人!老大、老大的,永远也脱不了那股盗匪气,咱们现在是官兵!”
“是!大人,我错了!”那兵士又改口大声喊道。
“这还差不多!现在的情况很复杂,虽然我们在总体上处于劣势,但也不是没有转机。此时那群黑衣人正忙着对付童山,可那小子也不是一个吃闲饭的,一时半会儿,战斗决不会结束,即使他同样处于劣势,也能坚持一会儿。
而且你们看到没有?这里全是荒草,根本不能掩藏行迹。我们过去后,无论战斗结束与否,是停是跑,对咱们都有利!停止不动,咱们就进攻;若是跑起来,任他们的轻功再厉害,时间长了,也跑不过咱们的马匹,所以,这仍然是咱们的机会!”那将官眨着小眼睛说。
“大人,你说怎么办吧,兄弟们这条命全是大人的,一切全听您的吩咐!”小六子道。
“好!咱们这就回去,趁着那群江湖人对付童山的空儿,尽量多杀几个江湖人,如果可能,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咱们才能一劳永逸!如果那群江湖人的实力太强,咱们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只要留下一条命在,咱们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记住了吗?”
“记住了,大人!”士兵们高声喊道。
不得不说,这个将官绝对不简单,几次作出判断,都能分清利弊,而且行动果决,毫不含糊。将令既然下达,兵士们催动马匹,斗志昂扬的跟着将官重新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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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童山居住的茅草屋二十里远,有一座树林,树林后不远处接有一座大山。
二者的中间地带则是一片荒草甸,乃是绿柳镇村民放牧的所在,并未种植庄稼。
这荒草甸因为有牲畜常来觅食行走,所以杂草显得并不丰茂,最高处也不能过膝。而且土地坚实,间或有两个洼处积水成池,深处也不能及腰。
乃至童山和中年人在前面奔跑的身形根本无处隐藏,全部暴露在后面黑衣人的眼中。
这群黑衣人也着实凶悍,竟然不顾及那十多个死去同伴的尸体,甚至连那些受伤的、跟不上追赶队伍的也都不管不顾。四十多人、不到五十人的队伍,此时已经不到三十人了,而且因为实力不均,奔跑速度不等,整个队伍逐渐的分成了三个梯队。
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只有五人,但他们的实力却是黑衣人队伍中最为强大的。
黑衣人老大眼看着童山发威,心中便已经料定了那件传说中的宝贝,定然在这小家伙手中,而且已经被童山研究出了几分奥妙,否则怎么可能那般凶猛,在二十多人的包围下仍能杀伤五六人之后,最终突围而出!
五个黑衣人后面大约二三十丈左右,跟着第二批黑衣人。他们的实力则较前面五人稍逊一些,虽然不至于落下太远距离,但想追上前面的人,近乎不可能了!
最后面跟着跑的能有不到二十个黑衣人,人人气喘吁吁的!身形最为壮硕的那几个,步伐早已踉踉跄跄,只能勉强吊在众人身后,不时大口喘上几下!
童山肩上扛着一个黑衣人,这是他打算逼问黑衣人来路的,所以刚才敲击那一下,根本没用上全力,以至于那家伙现在居然有了清醒的预兆,童山有所察觉后,又在他后脑海上补了一下,这才继续奔逃!
按说以童山现在的功力,以及那身练得并不入流的轻功身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跑得过后面那五个全力追赶的黑衣人,如果童山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的功力至少都要比童山高一个层次。
但是童山奔跑中,每每感到乏力之时,便发觉自己元海内的球状虚影,不时渗出一些元力,令自己充满了力量。而且吸收元气的速度也是远超以往,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周围出现的元气漩涡。眼下疲于奔命,童山只求速度越快越好,所以对于元海中的变化也无心深究。
童山奔跑很有特点,四肢僵直,动作也很别扭,在脚步落下时,几乎用尽了全力,连地面都被震得“通通通”直响,身后更是带起一路烟尘草屑,所以后面的黑衣人根本不虞追丢。
再看前面埋头跑路的中年人,与童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形闪动间不带一丝烟火气,双脚腾挪间像是一只飞舞的鸟雀,三两步便飞出十丈有余,初看上去,像是未用全力似的,偶尔还回头看看童山,即便如此,他与童山之间的距离仍在逐渐的拉大!
奔行中的童山双耳中突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用余光一扫,原来是那队官兵竟然去而复返了。即便是驱马高速行进中,整个队形依然保持不乱,为首的正是那个将官。
童山不知他们为何会参与自己与黑衣人之间的恩怨,许是官府也抓住了那些黑衣人为非作歹的证据,派出兵马前来追缴,恰好让自己赶上吧!
反正他们对自己无害,甚至还帮了大忙。心中更是早已把那将官的面孔记熟,依着童山知恩图报的个性,心中打算着等将来自己脱困以后,一定要好好结交一下这些兵士!
那队官兵选择插入追逃人群的角度非常刁钻,扔掉了最前面的两个梯队,绕出一段距离后,斜刺里靠向最后面的那群黑衣人。
那将官打得好主意,后面的这群黑衣人实力最弱,又跑在整个人群的最后,再加上此时早已精疲力竭,正是官兵们蚕食的最好目标。
那群黑衣人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妙,紧密的人群顿时四散开来,彼此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同时,缓缓的朝一个方向移动,随时警惕着官兵的行动。
“大人!咱们直接冲上去吗?”牙兵建议道。
“混啊你!直接冲上去,咱们兵士难免有损伤,还是老办法,远程弓箭蚕食!”将官道。
“可是咱们携带的箭矢不够啊,兄弟们箭囊中一共备有二十支箭,刚刚已经消耗了三支,几轮下去最终还是得近身厮杀啊!”小六子看看兄弟们的箭囊,头痛的道。
“不要顾及箭矢的消耗,尽量杀伤敌人!”将官果决的命令道。
“兄弟们,老办法,蚕食!”小六子对着身后马匹上的官兵喊了一声。
官兵和黑衣人距离越来越近,那将官看着彼此已接近了一箭之地,忽然喝道:“三人一组,全力攻击!”
看得出这些官兵在平时的训练非常正规,他们瞄准时,并不是相近的三人一组,而是错开最近的士兵。选取目标时,就像心意相通一般,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分别射出,很是刁钻。
箭出即到,噗噗噗,七个目标,有六个瞬间倒地,剩下的一个也重伤在身,难以再战。剩下的黑衣人一看这群官兵根本不近身,彼此对视了一眼,也不管倒地的兄弟了,转身四散奔逃。
“停!”将官一见攻击奏效,立刻大喊了一声。
极速奔驰的士兵们连忙拉住缰绳,动作整齐划一。
“射杀!”手中的大弓一指那个受伤的黑衣人,那个牙兵小六子听到命令,抬手一箭放出,那个受伤的黑衣人还想反抗,挥动兵器想要阻止箭矢,但小六子的的箭术明显超越普通士兵一个档次,噗!箭矢已经钉在了黑衣人的脑门上,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
“下马!收集箭矢!速度要快!不要动财物,一会儿回来收集!”将官再次命令道。
几乎在将官话声刚落时,就有几个士兵已经收集完射出的箭矢,又回到了马上。
“不要顾及马力,全速追击!”待众兵士全部上马后,将官忙又喊道。
此时前面奔跑的黑衣人,速度快的已经跑出三四十丈远,专攻轻身功法的江湖人士短程爆发的速度绝对要快过大多数马匹,但在耐久上就要逊色不止一筹,何况这些黑衣人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和体力充沛的士兵们一比,反应速度慢了不止一拍,再加上此处乃是平坦的原野,面对箭矢的攻击,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被动承受,天生处于劣势。
在童山身后全力追赶的那五个实力强劲的黑衣人,也发现了后面弟兄的尴尬之处。
“老大,怎么办,那些士兵只要在攻击几轮,咱们这些辛苦训练出来的弟兄就全都报销啦!”埋头赶路的老三,发现弟兄惨死后,气愤的说道。
那老大也是有苦难言,童家的那件宝贝肯定在前面的小崽子身上,是组织上谋划多年的东西,这次好不容易事情有了眉目,却不想半道杀出一队官兵来。此刻这老大恨不得这些官兵个个突然暴死,以解燃眉之急。对于死去的那些弟兄,他虽然心痛,但更不想误了大事。
身旁的老二见老大不说话,火腾地一下窜了起来,怒道:“我去杀了他们!”说罢,转身朝着官兵的方向跑去。
那老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的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阻拦。
等老二跑出百十丈时,那队官兵又已经解决了七八个黑衣人,他们动作迅速的下马、拾箭、上马,然后快速追击。等老二接近这对官兵时,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也纷纷成为箭下亡魂。
官兵们见到一个为首的黑衣人到来,在那将官的指挥下连箭矢都不捡了,拍马转身向远疾驰。
这老二是个急性子,而且一根筋,虽然有些粗鲁,但向来和这些弟兄的感情极好,见他们惨死在自己面前,嗷的一声吼叫,脚下加速,想要追上官兵。
那将官在马上早就看出此人的实力不凡,招呼士兵们分成两组,放慢马速等着老二。
老二稍稍接近,就是一轮箭雨。任凭这老二实力强横,如何能招架这般多的箭矢。
眨眼间,便身中五六箭,随后便又是一轮箭雨,老二终于不甘的倒下。
下马、拾箭、上马,将官的嘴角此时方才露出一点笑意。士兵们更是群情激奋,一个个呼啸着打马加鞭再次追袭。
童山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底里对那指挥的将官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人只领着二十多人的队伍,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黑衣人死去了一半有余,虽然只是一些实力不济的小杂鱼,但也为童山他俩排解了很大的困难!
余光一扫,见那些兵将再次打马过来,童山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运起元气,对着那些兵将喊道:“那位将军,今日之恩,童山必定记在心中,他日有暇,一定好酒好菜招待各位!”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传的极远,一字不落的全都传进了那些士兵的耳中。
那个牙兵小六子听到童山喊话后,心中大喜,想到:“这人年纪虽小,却是个汉子,却不知他手中有无钱财,待我问问!”
“喂!童山,咱们当兵的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并不全为了一口吃的。你兜中可有钱财,若能分润一些,今天这忙我们帮定了!”
“钱财乃外物,在下手中还有盈余,起码够弟兄们喝上几年好酒了!”童山一听这些人居然只为了钱财,心下了然,他们找自己,很有可能奔着自己的打杀西门大公子的收获而来。问题是钱财在童山眼中根本不重要,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黑衣人老大此时终于反过味来,感情自己今天纯粹是遭了无妄之灾,这群手下算是白死了,哼了一声后也跟着喊道:“那群兵爷,我手中也有不少钱财,全部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扯出纷争,咱们的恩怨,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小六子看了看自家大人的脸色,见大人摇头后,也喊道:“我们喜欢你的钱财,可问题是我们家大人瞧你不顺眼啊!哈哈哈!”
黑衣人老大听得此话,顿时怒血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直冷静之极的双眼中闪现着愤怒的电光。
小六子见黑衣人老大吐血,笑声更大了,接着又说道:“再说了,等一会儿你死后,身上的所有钱财还不都是我们的,你头脑这么简单,怎么能当上老大呢?哈哈哈!”
“小家伙,莫要猖狂,若不是我有要事在身,凭你们几条臭鱼,对付你们,你们连怎么死的都未必知道!”黑衣人老大终于怒了,说完后,再也不理会身后的事情,一味地追着童山不放。
童山此时的情形,较刚才更加轻松了。跑动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原本非常僵直的躯体,居然有了几分柔软的趋势,施展轻身功法时,也更加的自如灵便,速度更是猛增了一成以上。
内视元海中的虚影,那圆球愈加紧缩,吞吐的元气量也猛地激增两成左右,而且一直静止不动的球状虚影竟然缓缓转动起来,浑身更是有着是不完的力气。
骤然功力增强,童山紧绷的心情顿时舒爽万分,长啸一声,脚下施展轻功时,还变化了几个花样,看在黑衣人老大眼中,怒在他心中,也跟着狂吼了一声,脚下已然用出了全力。
此刻,距离那片树林已经过了一半以上的路程,再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童山他们就能进入山林中,那时任凭黑衣人老大如何厉害,也只能眼看着他俩海阔天空了!
他心中早已烈火如焚,看着童山玩闹似的耍着花样,再看身后的官兵,又接近了仅剩下的七八个黑衣兄弟,而他们面对官兵,仍然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怕也会步了那些死去弟兄的后尘。
最后,只剩下自己,以及身边的三个头目队长。接下来,不出意外,那些官兵必然会攻击自己几人。以那将官的见识,肯定知道若是走脱了一人,他们这些有根有底的官兵,必将面对组织上的雷霆打击。
死局,这完全是一个死局!在黑衣人老大的眼中,此时的情形已然无解!
追童山,一时半会儿追不上;回头去打杀官兵,童山早就跑没影了;不杀官兵,自己这边又不断损失人手;最后,也难免一个鸡飞蛋打之局!
自从被组织上任命管理这个分舵以来,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难解的问题,又何尝被人欺负到这般境地!